《反骨》凤鸣于梧桐

27、27、往事

　　“陛下，能不能把我放开？”
　　他被困于床榻之间，双手被腰带牢牢捆绑，动弹不得。
　　萧鑫雪见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唇角带着笑，指尖轻抚过他的发丝，动作十分温柔。
　　他微微垂眸看着身下的人，眼里微有些诧异。
　　项圈？

　　见他满是错愕的模样，东苏合香倒是觉得好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是知晓那项圈引起他的注意。
　　“当年老师所赠，陛下可是喜欢？”戏谑的话语从他的口中道出，惹得萧鑫雪心痒痒。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轻抚过他的发丝，含笑地在他颈间落下一吻，“自是喜欢，难得阿香还一直戴着。”

　　闻言，东苏合香禁不住笑出声。
　　“乏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萧鑫雪为之疯狂，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控制住自己的意识。
　　他顿住手中的动作，扶额失笑。
　　果真是碰到东苏合香，无论是何事都能让他如此冲动。

　　萧鑫雪揉了揉眉心，揽过他的腰把人拥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是解开被束缚住的双手。
　　“睡吧，明日还有朝会。”迟缓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那道温柔的语气让东苏合香觉得恍如隔世。
　　他睁开眸子看着身侧的人，唇角勾起一抹笑。
　　今夜，好眠。

　　两人的愁绪似是在一夜之间悉数释然，可在东苏合香看来，这并不会让他们恢复如初。
　　他心里面的那道伤痕，似是未得到修复。
　　回长安自是闲得自在。

　　看着不远处同萧朗嬉闹的上官羽，他竟看得出神，如今上官羽的这份欣喜不知是真还是假。
　　回想那日，或许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你想要用你妹妹来换取你的自由？”东苏合香不禁反问，他心里可清楚这人十分疼爱自己的胞妹，可如今却利用她摆脱云阳侯这个爵位？

　　一时间，他竟捉摸不透。
　　上官羽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神情晦暗不明。
　　他似是知晓东苏合香想要说什么，开口阻止：“有些话此时还不能说，若是王爷想知道，不如先还了这个人情再说。”
　　东苏合香：“……”

　　在那一瞬间，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哥哥，救我！”哭喊的声音不断地从上官瑶口中发出。
　　身后的东苏合香蒙着面纱，手中那把龙鳞抵在上官瑶的颈间，不自觉地划出一道伤痕。
　　面前的上官羽同他们对峙着，双方都不肯放手。

　　蓦地，不知从何处飞出来一支箭，直直地射向东苏合香手中的匕首。
　　他的呼吸一窒，随着“哐当”一声，腥红一片染尽他的白衣，双眸不由得瞪大十分错愕。
　　上官羽瞬间变得茫然无措，猛地扑向上官瑶的身侧，他抱起自己的胞妹，眼中的泪早已落下。

　　“瑶儿，是哥哥无能，是哥哥对不起你！”
　　“你要坚持住，哥哥带你去找大夫！”
　　“瑶儿，不要睡啊！”
　　“……”

　　那时候，上官羽或许已经忘记，自己就是从太医院培养出来的大夫。
　　有些话语始终回荡在他的耳边，许久都未能忘记。
　　自从那日过后，东苏合香离开了长安，无声无息，甚至都让人觉得整个大夏未曾有这个人。

　　也是从那天开始，上官羽如愿以偿失去了被萧鑫雪利用的价值，他开始变得疯癫、痴傻，唯有赵庭温一人才可以靠近。
　　至于上官瑶，好像葬在一处山丘之下。

　　上官羽说：“望她来生自由，不要投胎在富贵家中。”
　　想到这，东苏合香不禁失笑。
　　身不由己的一些事情，岂能那么容易改变？

　　即使上官羽变得痴傻疯癫，可他那处不是受皇帝的监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是云阳侯，爵位从未被罢黜。
　　“朗儿，快摇呀摇！”
　　上官羽同萧朗坐在秋千上，口中笑着念叨着什么。

　　坐在不远处的东苏合香似是听得有些不真切，他蹙了蹙眉，想要仔细听可上官羽像是注意到他，眸色变得恐惧，原先的喜悦消失殆尽。
　　东苏合香心中了然，很识趣地离开此处的亭子中，他觉得上官羽眼不见为净，免得某人又说他扰乱心神。

　　行至走廊拐弯处，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一个不小心撞上来人。
　　还未开口，倒是那人温暖的掌心轻抚上他的额头，含笑道：“阿香想什么，竟如此入神，说给朕听听一二如何？”
　　东苏合香抬头，就瞧见满脸笑意的萧鑫雪，身后还跟着赵庭温、洛鸠和宋白英，当然让帝王无法甩掉的应该是那些侍卫吧？

　　随从如此多，整个皇宫也唯有帝王得以殊荣。
　　他叹了口气，“朗儿和上官兄在那里玩，我瞧他……”
　　话还未道尽，他瞥了一眼赵庭温，并未继续说下去。
　　洛鸠见他支支吾吾，挑了挑眉，倒是觉得好玩。

　　“睿王竟如此婆婆妈妈，难不成安世之前所说都是哄我呢？”一番戏谑的声音从洛鸠口中道出，丝毫没接收到从一旁宋白英递过来的眼神，直到猛地被人掐了一把，他不满道：“臭书生，掐我干嘛？”
　　宋白英：“……”

　　无奈之下，他摇了摇头。
　　孺子不可教也。
　　“无妨。”东苏合香朝他莞尔一笑，“我本就是一个人，多愁善感也是难免。”
　　洛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不想回长安，更不想住在这深宫之中。”

　　一旁的赵庭温沉默不语，他怎会不知萧鑫雪和东苏合香的那点事？
　　至于东苏合香为何会失魂落魄，怕是遇到了上官羽，见他便会想起往事，毕竟上官瑶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相信，那件事情是上官羽一手策划。
　　或许那天清醒过来，仔细问问便是。
　　就怕那时候，他不愿提及。

　　“父皇！”
　　一道清脆的嗓音打破了他们的沉默，连带着思绪都不约而同落到萧朗身上。
　　萧鑫雪蹲下身去扶住萧朗，指尖轻捏着他肉乎乎的脸颊，“朗儿又长大了些，父皇抱不动你了。”
　　萧朗撇了撇嘴，略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父皇骗人，明明是在说我长胖了。”

　　闻言，萧鑫雪不禁笑了出来。
　　东苏合香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在安慰他。
　　“朗儿，你在哪里啊？”

　　上官羽的声音逐渐靠近他们，东苏合香眼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准备离开时，却被赵庭温叫住：“王爷不必离开，无论如何今后都无法逃避，既如此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事情。”
　　他微有些错愕，今日赵庭温是吃错药了不成，还是说被太医院的某位太医喂错药了？
　　上官羽到来时，瞧见东苏合香眼里的恐惧自是藏不住。

　　他觉得有些为难，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当年之事确实不是他故意为之，可如今看来，双方怕是皆有责任，至于上官羽疯没疯，东苏合香还真是不敢确定。
　　于他而言，过去的事继续深究，怕是永远都无法数清。

　　“阿殊，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在他犹豫是否想要问出口时，锐利的目光落在上官羽的身上，赵庭温的面色异常认真，不像是在询问一个痴傻之人，而是在询问曾经的那个上官羽。
　　上官羽眼里的恐惧瞬间消失，他眨了两下眼睛，恢复常人那般的清明。

　　“阿晟，没想到最先发现的那人还是你。”
　　阿晟。
　　赵庭温冷笑一声。
　　他现在还真是听不得这两个字，特别是上官羽装疯卖傻的那段时间里，让他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一遍又一遍念叨着他们之间的亲昵称呼，实属有些别扭，毕竟装疯卖傻的人不是真正的上官羽。
　　真假，又有谁能分辨出来？

　　东苏合香丝毫不诧异，不过他是在扬州时知晓上官羽装疯卖傻之事。
　　毕竟能想出那张方子，又让洛鸠十分相信的定是不寻常之人，更何况洛鸠本就是出生皇室，对于那些尔虞我诈又怎会不懂？
　　如此想来，洛鸠怕是早已知道上官羽一直都在装傻。

　　“臣上官羽，参见陛下！”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一如两年前那般臣服于眼前的这位九五至尊。
　　萧鑫雪见状，上前去把他扶起，“云阳侯装疯卖傻的本事连朕都能骗过，实属让人佩服，改日带瑶儿进宫同朗儿玩吧。”

　　咯噔。
　　他的心里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帝王的这话自是不难让人理解，他怕是无法推脱。
　　东苏合香自是明白此意，他叹了口气，“陛下，云阳侯一个还不够吗？”

　　萧鑫雪挑了挑眉，莞尔一笑，拍了拍上官羽的肩膀就带着萧朗去到御花园中。
　　临走前，东苏合香见到上官羽恢复清明的眼神，实属有些不忍。
　　当年的谋划在今日，一扫而空。

　　待到人都离开廊下，剩下的不过是上官羽和赵庭温二人。
　　他朝着赵庭温双臂展开，唇角的笑自是柔和，脸上丝毫没有那种装疯卖傻过后的愧疚感。
　　上官羽深知，这一刻是赵庭温梦寐以求的，他决不能露出一丝让他退后的模样。
　　啪——

　　左脸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上官羽依旧带着笑，展开的双臂并未合拢。
　　下一瞬，怀中猛地扑上来一个人，腰间被他紧紧抱着，似是害怕下一刻他就离开。
　　上官羽轻抚着他的后背，“好了，我回来了，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今晚停电了，烦死了
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