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22、22、条件

　　萧鑫雪早已注意到先前那村中的情况，派人在暗中监视。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东苏合香，这一切怕是都得提前进行。
　　他想把人给扶起，还未触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往后避开，“圣上是龙体，草民身上脏，实在是恐失礼仪。”
　　萧鑫雪：“……”

　　赵庭温在一旁瞥见，并未理会。
　　两年未见，倒是变得愈发守礼？
　　周围的官兵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告什么？”萧鑫雪端着身子，尽量遏制住自己的脾性，耐着性子同东苏合香说话。

　　跪在地上的人似是完全感知不到，他低着头沉声道：“不知，只知陛下同我走一趟便知。”
　　赵庭温：“……”
　　“朕为何要答应同你走一趟？”他挑眉轻笑一声。
　　东苏合香心里暗暗咬牙，沉默良久他才堪堪答道：“只要陛下肯答应，臣同你回、宫！”
　　“好，睿王带路！”萧鑫雪也知事情轻重，他想要的不过是东苏合香的妥协，他要的就是让他自愿说出那句话。
　　听到这话，东苏合香自是起身，准备在此进入红岩村。

　　只是在起身时，两眼一黑，出现了短暂的眩晕感，腿上还传来一阵阵酥麻感。
　　萧鑫雪连忙迈步上前把人给扶住，“小心点。”
　　他本想避开，奈何那人抱得实在是紧，待他觉得缓和些才松手。
　　“多谢陛下！”

　　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在这一刻，萧鑫雪觉得十分无奈。
　　他叹了口气，“阿香，你为何要同朕如此讲话？”
　　“陛下是天子，草民……哦不，臣离宫多年，对陛下生疏也是难免的。”
　　生疏？

　　一些字眼进入萧鑫雪的耳中时，他都觉得有些无奈，为何当初是他忌惮在先，怕是早已伤透他的心。
　　“罢了，走吧。”
　　只是刚迈出一步，东苏合香的脚步叫落下一支黑羽箭，上面黑色的羽毛让他心里一惊，他连忙伸手去阻止继续靠近村子的萧鑫雪。
　　他吼道：“你们到底在村子里面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赵庭温踹了脚跪在一旁的官兵，眼里警告意味十足。
　　那个官兵哆嗦着不知如何作答，额上不断的冒出冷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禀……禀告圣上，里面是、是活死人。”
　　啪——

　　赵庭温猛地又踹了那人一脚，扯着他的衣领质问：“活死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大……大人饶命，都是县太爷，县太爷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听从啊！况且都是男子，没有老儒妇幼的。”
　　“都是男子？”萧鑫雪冷冷瞥他一眼，“人命就是任由你们这些人随意糟蹋？”

　　东苏合香手中握着那支黑羽箭，若有所思。
　　愣了许久，他稍微回神，若是他所想的那样，事情怕是不简单。
　　腐朽的气息随风而扬，扬州城城主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庭温则是带人进去，准备查看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活死人，刚迈出一步就被东苏合香阻止。
　　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妄为。

　　此时的赵庭温并未因他们私人恩怨执意闯进去，就算他出事于他而言没什么，可上官羽由谁来照顾？
　　沉默许久，那位哆嗦的城主总算是等到红岩村这边的县太令过来。

　　见到圣颜，又瞥见派出的官兵皆跪在地上，心中了然，自己头上的这定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下官愿以死谢罪。”
　　“……”
　　东苏合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认罪如此快的人，不应该为自己狡辩几句？

　　“死就算了，不如跟那些人一样吧？”东苏合香指了指被官兵抬出来的那些活死人，唇角的笑让人发悚。
　　县太令闻言，面色变得煞白。
　　他瞳孔顿时扩张，紧咬着薄唇口中不断地开始求饶。

　　“公子！”远处穿传来香茗的声音，东苏合香顺势看去，瞧见原先在庙里的那些老儒妇幼，莫名有些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们失去的怕不只是自己的村子那么简单，失去的是他们的家。

　　“啊——，孩儿他爹！”
　　“老伴啊，你怎么变成这样？”
　　“儿啊，你怎么能丢下娘先去了，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

　　一阵阵哀嚎在他们的身边围绕，东苏合香心里愧疚难当。
　　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握成拳状，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龙鳞匕首的刀柄，似是下一刻就要亲手剐了面前这位太令。

　　活死人，美曰其名罢了。不过是用活人来做实验，为的不就是为那些想要长生之人实验丹药？可这时间又哪里来的长生药，不过是无稽之谈。
　　如今看来，这位小小的县太令，背后依靠的绝不是一个城主如此简单。

　　毕竟这位扬州城城主，是当今城中百姓称赞的清廉好官！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扬州城城主见到那些被抬出来全身发紫的活死人，眼角的泪不自觉地落下，他低着头默默地抬袖擦拭泪水，似是怎么都止不住那般落下：
　　“陛下，下官罪该万死，是下官失职！”
　　萧鑫雪摇了摇头，身旁猛然落下一个紫衣男子，他俯下身不知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面色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鼻息间萦绕的那股气味让人作呕。
　　萧鑫雪也不过是蹙了蹙眉，并未有任何过多的举动。
　　“来人，把这座村子给朕烧了，决不能留下一个角落！”

　　帝王的命令醍醐灌顶，东苏合香一愣，终归还是到了这一步？
　　那支黑羽箭代表的是最危险的东西，他不让萧鑫雪等其余人靠近，为的就是会有瘟疫传染，可现在那些活死人被抬出来，岂不是……
　　蓦地，东苏合香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进去了。

　　“洛九，传令下去，把城中最好的几位大夫全部找来，另外传令回京让太医院的太医立马派人手过来，不得有误！”
　　“是！”洛鸠刚转身离去，萧鑫雪又把人叫回来，嘱咐道：“一定要让萧朗和上官羽在船上好好待着，不准靠近红岩村半步，更不许城中的人离开城门半步！”
　　“是！”

　　帝王的一道道命令如同枷锁那般把人束缚，每一道命令都关乎着百姓的性命。
　　东苏合香作为在一旁的旁观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认真严肃的萧鑫雪，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至关重要，根本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
　　若是他当初成为大夏的帝王，如今又该如何？

　　他不知，也不想知道，毕竟他东苏合香从未想过成为帝王。
　　赵庭温被萧鑫雪指派去把周围围起来，容不得此处的人离开半步，万一有一个传染源跑出去那么对于大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只传男子，不传女子，那么现在他们首要任务便是找到那处方子才能研制出解药。
　　可希望如此渺茫。

　　“我问你，到底是何人所制？”东苏合香猛地抓住那县太令的衣领子，厉声询问，“若是你说不出来，我不介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冰冷的口吻让县太令又是一阵哆嗦，整个人意识都像是变得模糊起来。
　　“是、是朝中拍下来的一位大臣说要，下官，下官也不知道。”

　　“那方子现在在何处？”他半眯着眼，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那县太令早已站不稳，整个人如同烂泥那般摊在泥泞不堪的地上，满是狼狈。
　　“不、不知，因为给他们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刹那，东苏合香的龙鳞就抵住县太令的颈间，却被萧鑫雪用手握住他的手腕，瞬间动弹不得。
　　他瞥了眼东苏合香，侧过头沉声问：“朝中那位大臣，唤何名？”

　　“下官不知。”
　　话音刚落，腥红一片洒在东苏合香手中那把龙鳞上。
　　他褪去萧鑫雪对他的桎梏，“陛下若要说我滥杀无辜，尽管来便是。”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站在那些活死人的身侧，仔细地查看他们身上的痕迹。
　　萧鑫雪都未来得及阻止，他已靠近，本想一同上去，可他还未往前半步被赵庭温阻拦，“陛下，你和王爷，不是一路人。”
　　猛地，他僵住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一路人？

　　他是帝王，现在绝不能倒下，可东苏合香不是，他此时也不过是大夏的子民，大夏的睿王。
　　皇帝终归是高于一个王爷，就如同权利高于一切那般。
　　周围瞬间就被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半分。

　　赵庭温命人在周围安营扎寨，若是萧鑫雪出了什么事，他怕是难辞其咎。
　　直到夕阳西下，红岩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当篝火星点闪烁，烛光摇曳，营帐周围剩下的不过都是在商量对策的人。
　　城中找来的大夫都无奈地摇了摇头，亦言：束手无策！

　　坐于一侧的东苏合香闻言，心里不禁暗暗感慨，若是上官羽还是清醒的就好了，只可惜都是他所害。
　　等到空闲时，他寻了出安静的地方，依靠在树干上抬眸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想今日那人所说的话，他哑然失笑，轻声低喃：“只传男子？那我定是逃不了了。”

　　“阿殊还没杀你，我怎可能让你先死。”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灌入他的耳中，在那一瞬间他猛然清醒，回过头苦笑，“若我说当年不是有意，你可信我？”
　　“不信，因为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说罢，赵庭温便转身离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留给他，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陛下这两年，有意传位于你。”
　　话音刚落，他便离去，留下东苏合香一人站在原地许久都未能反应过来。
　　传位？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