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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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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温站在亭外,刚刚调侃的那句话像是在开玩笑。
萧鑫雪见他来了,并未搭话,反而是继续专心同上官羽下棋。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竟成了平局,就在萧鑫雪和上官羽准备收手时,却被赵庭温阻止。
“你们还未下完,就说是平局?”
简短的一番话,让萧鑫雪和上官羽微怔,继而相视一笑。
东苏合香走过去,坐在上官羽旁边的位置,执起黑子就开始大杀四方,原先的白子此时被杀掉一半。
在那一瞬间,萧鑫雪眼眸闪动,抿唇不语。
赵庭温似是注意到他那抹一闪而过的神情,坐在东苏合香相对的位置,冷冷一笑:“睿王可莫要怪在下不留情了。”
“请!”
一盘棋,从一开始的两个人掌控到后来的四个人。
赵庭温三番两次掉入东苏合香的陷阱之中,但每次都能脱险,还未松口气又被东苏合香的黑子穷追不舍。
只是在一旁的萧鑫雪变得愈发不镇定起来,面色沉得可怕。
上官羽怀中的小团子早已睡熟,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可抱着他的人却觉得气氛愈发不对劲。
萧鑫雪,定不是那般心胸宽广之人。
他有野心,有攻击性,又怎会容忍东苏合香在他的身边?
在那一瞬间上官羽发觉,他根本看不透那人。
砰——
一杯茶水猛然落入棋盘当中,棋子未被打散,茶水却浸湿棋盘,赵庭温和东苏合香自是没有要继续下的想法。
彼此都是摆了摆手说不干了。
如此,这棋局便被打散了。
东苏合香去内室换了身衣裳,今日还得进宫去见东苏渊,毕竟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一番。
侍女帮他整理衣着时,东苏合香微叹了口气,今年夏天的衣裳怕是得重新做几套,又不合身,不知萧鑫雪和萧朗需不需要。
如此一想,东苏合香朝着侍女道:“回头让记得帮老师和朗儿也做一套,换季了许多衣物都得更换。”
“是。”
说起来,他这几年长得速度实在是有些快,曾经站在萧鑫雪的面前还比他矮上一个头,现如今都快要同他差不多高,只是他也希望别继续长高,他比较喜欢被萧鑫雪抱着。
那种感觉,很安心。
有些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夏天悄然来临,长安不似原先那般被寒风侵蚀。
东苏合香自从从天牢中出来后上朝,从未见过原先位于首端的太子,据说被皇帝下令禁足在东宫。
他对此并无任何的感触,一如往日那般。
睿王府中。
赵庭温坐于长廊下,心里叹了口气,他堂堂一朝左相,怎会落到如今这种需要偷偷摸摸走后门?
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垂眸再那里捧着书卷,看得聚精会神。
听到动静,瞥他一眼并未开口,沉吟时就像是在等待另一个人开口。
“户部尚书本就是太子的人,见他落马心里害怕把他逼供出来,就用家眷的性命威胁,原先写下的告状书也被他吞下腹中,仵作也是昨日才把那块沾满血渍的布帛清理干净,上面写的正是太子种种罪行……”
赵庭温的话,萧鑫雪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抬眸,禁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轻缓道:
“这大夏的江山,怕是很快要换人了。”
“主上,不杀王爷,是我的底线。”赵庭温沉声道。
“不会。”萧鑫雪收起手中书卷,背对他站起身,“他可是我最好的杰作。”
赵庭温不好多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萧鑫雪一人站于院中。
后悔?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术语,可他能怎办?
他垂眸看着手背上的那块伤疤,薄唇一抿,回头是不可能了。
不久后,户部尚书一事被皇帝严令禁止继续查下去。
对此,东苏合香嗤之以鼻。
东苏渊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同他果真是不一样,太子乃是先皇后所出,不过从小丧母在太后身边长大,皇帝向来是疼惜这个孩子,就连被倒刺一把都只是骂了一顿。
细细一查,便知那些军饷皆被太子吞并。
太子也不过被东苏渊指责一顿,当场便昏了过去,惹得皇帝有气不能撒。
在门口等待的东苏合香见到太医匆忙进去的身形,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身后走出来的大太监喊住。
东苏合香不解,此时皇帝不应该在照顾太子,哪来的心情理会他?
碍于皇命难违,东苏合香吩咐侍从先去宫外等他片刻,以免受到牵连。
前脚刚踏进去,面前就狠狠地砸过来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他并未侧开头,任由着那股力道落在他的额上。
他面不改色,朝着东苏渊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来了。”东苏渊说话语气透着冷淡,甚至带有些不悦,“朕听闻陈右相说他的女儿前去牢中找过你,当时你为何不肯成亲?”
“父皇,儿臣是断袖,有龙阳之好。”
蓦地,东苏合香又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
他的双腿被一个砚台狠狠地一砸,力度比刚刚又重了几分。
东苏合香扑的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从未有过娶妻生子的念头。”
一句话,瞬间又把坐上的人惹怒几分。
东苏合香丝毫不意外,他愣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抿唇不语。
承认自己的懦弱可不能反抗。
“身为皇室,就算有龙阳之好,照样可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若你还执意如此,休怪朕……”
“陛下,你若想大夏皇室彻底绝后,尽管来,儿臣先行告退!”
一语尽,东苏合香起身便离开,丝毫不顾身后那人的神情,走到门口时,他不禁停下脚步,唇色发白。
他垂眸看去,左手下早已猩红一片。
鲜血顺着他的左肩膀直流而下,他的左肩上插着一把匕首,“多谢父皇赏赐龙鳞匕首。”
他猛地拔下,肩膀上的猩红把他的衣着浸染,旁边的侍卫见了都不由得蹙眉,那一阵腥味让他心里觉得恶心。
猩红的斑点一直滴到宫门口,那条朱雀大道上尽是血迹,路过的人瞧见都不敢上前。
他们深知这是当今陛下杰作,堂堂睿王又有何人能近身,就算近身又怎会没有一个侍卫在身旁?
联想起来心里便知这是皇帝所为。
在宫门外等候的侍从见到东苏合香受伤,连忙跑过来扶着他,东苏合香的唇色早已泛白,身上的白衣似是一件红袍,后背早已被浸湿,格外地引人注目。
前脚刚进马车,后脚跟进来一人,他顾不上看清来人是谁,瘫坐在马车里面,面色苍白。
“萧兄说得果然没错,一见皇帝就受伤。”面前的人似是觉得无奈,失笑地摇了摇头。
东苏合香勉强撑开眼皮,看清来人皱眉,“侯爷不怕被那人看见,又说你勾结营私。”
“哦。”上官羽并不在意,打开放置在一旁的药箱,凑过去帮他查看伤口,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畜生!”
“畜生?”
听到这二字,东苏合香都不禁笑了出来,只可惜马车一个颠簸不小心有触碰到伤口,他禁不住吃痛一声。
上官羽斜睨他一眼,叹了口气就帮他处理伤口。
在瞥见那龙鳞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被他掩盖。
睿王府内。
萧鑫雪正教萧朗写字,瞧见进来的两人,并无过多诧异,只是轻嗅到空气中那股浓厚的血腥味时,眉头一皱。
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片猩红,他连忙捂住萧朗的双眼,在他耳边轻喃道:“朗儿先回房自己看会书,爹爹和阿香哥哥商量些事好不好?”
萧朗笑道:“好!”
说完,萧鑫雪把人转了个身,避开东苏合香的方向,让人跑进房中。
见到躺在房中的东苏合香,萧鑫雪的眸色暗了几分,他双手放置身后,垂眸静静地看着上官羽帮他处理伤口。
他看到一旁满是血渍的龙鳞匕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微张着唇又合上,屋内始终无人开口。
过了半晌,上官羽叹了口气,“王爷,我需要用针线帮你缝合,可能……会很痛。”
“无碍,忍得住。”东苏合香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一副任由上官羽处置那般。
“侯爷大可放心,尽管缝合便是,这是烛灯。”萧鑫雪又怎么不知东苏合香的情况,他就是那种闷不吭声的人。
缝合之时,东苏合香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上官羽看不出他任何痛苦的神色,只是面色苍白,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其余均无大碍。
萧鑫雪坐于一旁等候,手中把玩着那柄匕首——龙鳞。
最残酷的死刑刀,这是皇帝给东苏合香下了最后的命令吗?
伤口很快便缝好,上官羽不禁松了口气,他许久未帮人缝合,看来需要一些时间恢复,若不然这手艺就得废了。
“多谢侯爷了,若今后有需要,侯爷尽管吩咐便是。”东苏合香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上官羽收拾东西,长叹了口气,“切忌喷水,这几日忍忍就不要沐浴了,还有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若是有不妥的可以来云阳侯府找我,当然,王爷也可以去找大夫。”
东苏合香朝他扬唇,道:“大夫哪有侯爷的手艺好。”
上官羽:“……”
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假的,这时候还能开玩笑?
东苏渊刺伤他的匕首可是龙鳞!那是欧冶子是造巨阙剑时剩下的一块神铁打造,极其锋利,龙鳞匕首还是专用来凌迟,今日他怕是触了龙颜。
“今夜记得把炒好的孙子兵法带到我房中。”萧鑫雪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趴在榻上的人猛地睁开双眸,还想同萧鑫雪求情,奈何那人已经走远,他只能唉声叹气。
上官羽见两人如此,也收拾东西朝东苏合香行礼便离开。
走到门口,管家同他说净手的温水放置在院中,上官羽抬头,果然看到萧鑫雪坐在亭下的石凳上。
他迈步走过去,药箱放置在一旁,两人皆为无言,耳边响起的唯有哗啦啦的水声。
待到上官羽擦手时,萧鑫雪才堪堪开口,“他没有痛觉,即使受伤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都是他带的一层保护色罢了。”
“萧公子同本侯说这些干嘛。”上官羽并不在意,挑唇轻笑,“太子治不好了,早已病入膏肓,若你们还想要那个位置,早些动手。”
“不急,有些事情不能太爽快。”
“随你们。”
上官羽背上药箱就准备离开,奈何那人又补了句:“去后院有马车。”
马车?
走去才发现,那辆马车有些眼熟,探进去就瞧见里面坐着的人。
他轻嗤一声,故意挑了个比较远的位置,“你怎么在这?”
“来接你回家。”
上官羽:“……”
马车平稳行驶,车内很快想起一阵阵嘶磨声,往郊外的一处庄子走去。
外面的车夫同身侧的另一人在说笑,对于车里面发出的动静早习以为常。
夜中。
睿王府院中树影斑驳,清风轻抚,丝丝凉意渗透心弦。
萧鑫雪坐于院中,时不时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对于躲在暗处的人置之不理。
过了半晌,像是察觉到房中那人烛火变暗,他淡然道:“进去吧,我又不会拦你们。”
得到允许,“嗖”的一声,院里就剩下他一人。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屋中,原先的烛光猛地被人熄灭,生怕被外面的人窥探。
萧鑫雪露出一抹嘲讽,转身便离开此处。
过了几日,东宫内无不人心惶惶。
这几日接一连二的宫人被抬出东宫,不仅仅是侍女,还有太监,最多的应是太子身边的妻妾。
原先已有好转,可愣是让人没料到病况愈发严重,宫中太医更是束手无策,频频摇头。
东苏渊听闻后,勃然大怒,下令寻遍天下医,只是挂了许久,都未有人揭榜。
兜兜转转,已拖三年,东苏合香平日进入御书房都不曾想要靠近半分,生怕被感染那般,更何况是太子的东宫?
“老师,你说这龙鳞若是拿起斩龙如何?”东苏合香空闲的那只手,把玩着那日东苏渊“赏赐”给他的龙鳞,眼中含笑。
萧鑫雪帮他上药的手一顿,往下用力一按,“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