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再次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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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次的，塞恩思在凌晨惊醒，头晕目眩地起身，踉跄着来到盥洗室，在洗手池前吐的昏天暗地。
镜子里血量健康的自己依旧是头戴荆棘之冠的形象，蜿蜒的猩红荆棘缠绕着蓬松的短发，美艳而又妖异，好似是另一种形式的桂冠，在痛楚的点缀下赞颂着永恒与不屈。
在脑叶公司，在这座地底的囚笼中，没有人能在剧目行至终章前迎来真正的死亡。
不论清醒亦或是沉沦。
塞恩思闭上眼睛，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掬了一捧凉水，弯着腰用曾被大学室友骂过的粗暴洗脸方式狂搓自己的脸，弄得领口胸前全是水，并最终在水花飞溅中搓掉了自己几根眼睫毛，面目狰狞地挤着眼睛眨眼，对着镜子扒开下眼睑去挑那不听话的睫毛。
生理性地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流。
脑后的“洗礼”无声闪耀着，像是一台随身无影灯，清晰照亮了镜中的塞恩思，不放过任何一处阴影，让她能够看清这□□康年轻面容上那双疲惫的眼。
……
塞恩思闭上了眼睛，再也没心思去挑那根掉进眼睛里的睫毛，就这样狼狈地穿着一件胸口全是水的露背睡裙，撑着洗手□□自沉默着，用她那敏锐到令人心烦的五感去听那新风系统的讨厌嗡嗡声。
好累啊……
一遍遍重复着相似又不同的失败，一次次清醒地看着身边的朋友同事以各种方式死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领受了“洗礼”祝福的“叛徒”一趟趟行走在无人的公司中，去“忏悔”不属于自己的罪，颠覆终末的“乐园”。
塞恩思从来不怕走夜路，能大气不喘抱着两大箱零件爬楼梯回工作室的她一向是朋友们夜场聚会求救的首选，扶着一个喝的半醉的姑娘也敢在昏暗的路灯下对小混混质问看什么看。
但脑叶公司的走廊真的好黑。
被主管大加赞赏的增益眼罩饰品遮挡了视线，只留下些许微弱的光感，可到最后这些最后的光感也被异想体们诱发的大停电所剥夺，覆上了鸟嘴面具的塞恩思只能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窝走在漆黑的公司里，流淌着血泪听各式怪模怪样的异想体在身旁略过，发出奇异渗人的怪叫声。
异想体伤不到拥有“祝福”的“叛徒”，塞恩思也从不畏惧挥动武器朝怪物宣战，真正令她感到畏惧的只有黑暗中自己的脚步声。
哒、哒、哒……
熟悉的规律脚步声在漆黑的廊道中回荡，伴随着鞋底踏过鲜血的微弱水声，嗅闻着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狭长的走廊无限延伸，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塞恩思疲惫地睁开了眼睛，那根掉了的睫毛依旧卡在眼睛里，随着眼皮眨动带来一阵酸涩的不适。
“真让人不爽。”
塞恩思面无表情地说，对着镜子又一次扒开了自己的眼睛，用因为常年使用工作而变厚的粗硬指甲轻轻拨弄，看着指尖上的睫毛长长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她深呼吸了几次，丢掉那根睫毛，而后又一次打开了水龙头，以大学室友教她的洗脸方式用温水又洗了一次脸，老老实实用面巾吸干净了水，换掉沾了水的睡裙，打理好蓬松的卷发敷上面膜，最后还不忘给手做保养，打着圈搓揉软化自己指节处的老茧。
白森森的面膜孔洞中露出的眼睛依旧疲惫，但镜子里的人看着终归体面了不少。
塞恩思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笑裂了平整的面膜，走出盥洗室去了员工宿舍自带的小型水吧台，用公司发的高档礼盒茶叶煮了一锅茶叶冲奶茶，闻着茶香整理思绪。
五分钟后，塞恩思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回到了卧室。
主管的掌控欲极强，员工身上的定位监听与生理监测装置哪怕是洗澡、睡觉、与“睡觉”都不允许摘下，但他终究没有变态到在职员宿舍与卫生间里安装监控的程度。
——据传，曾有某位职员在“睡觉”时因紧张或是兴奋而触发了系统警报，一针镇定过后瞬间进入贤者模式，被自己的临时舍友所抛弃。
坐在床上喝奶茶的塞恩思控制着心绪，动作不急不缓，以一种不会触发警报的平和状态，拿出了自己日常写写画画的草稿本。
草稿本的第六十三页潦草记录着几个数据，还有一幅画了个开头的粗糙线路图。而第六十四页空无一物，只有几条从上一页透来的浅浅笔迹，原本写在这一页上的东西早已在回溯的时光中归零。
塞恩思拿起笔抚了抚纸叶，平静地写下几个关键词。
主管（创始人A先生？来历不明的X？）、研发部长Binah（首脑？调律者？）、核心熔毁
对职员开放的资料库中没有领导层们的详细信息，也没有公司发展计划的详细介绍，更不会对职员们说明公司为何要收容如此之多的异想体，收集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巨量能源。
资料库中有的只是领导们身穿统一西装制服的证件照，姓名与职称下方的个人简介只有寥寥几笔，过往信息一片空白，甚至说不出他们在担任L公司部长之前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工作经历。
但身为基层职员，塞恩思也有着除资料库之外的信息渠道。
在主管眼中，文职是习以为常的移动背景板，员工是如臂使指的宝贵人力资源，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无关痛痒又无可或缺。
“光”的剧场中，主演、配角乃至旁白都早已内定，没有谁会向职员们袒露心声，倾诉自己的过去，却也人在意属于自己的剧目中有几名群演串场而过，没有名字的路人甲乙丙丁又记下了几句台词。
当主管进行那所谓的“核心抑制”时，情绪起伏异常的部长们难免会暴露出一些关键信息。
塞恩思这位特殊的经受了罪孽“洗礼”的“叛徒”便是这样从绝望的轮回记忆里整理信息，想要用那她破烂的水桶从时间的长河中打捞出分毫能够改变现状的珠蚌。
在与Binah交战时，塞恩思曾真切听到她曾对主管说：“你又试图瞒着“首脑”，在这里做你那鲁莽的行径了。”明示自己首脑的身份。
一名首脑为何会成为L公司的部长塞恩思不得而知，但她能从竟主管、Binah、以及Geburah的交谈中得知这两位部长曾在某一处已经废弃的研究员中有过一次交手。
Geburah杀死了Binah，保护住了L公司的创始人A先生，以及A先生的学生，看起来比主管还要苍老的记录部部长Hokma。
于是塞恩思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惩戒部长与记录部长的名字，并把这些名字用箭头相连。
想了想，塞恩思又写下了安吉拉的名字，将她与主管和Hokma的名字连城一个三角，然后在三角中写了个TT2。
这三个人是塞恩思知道的，明确拥有操控TT2进行时间暂停的人。
随后，她又在TT2的旁边写下了能源与循环两个字。
TT2的启动与运转需要大量的能源，而主管也正是在巨量能源的支持下压榨着TT2的极限，重复逆转的着脑叶公司的时间，将这里的所有人囚禁在这处地底的牢笼。
可主管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久之后，塞恩思试探性地在主管的名字上写下“公司发展计划”，停下了笔，皱眉陷入沉思。
在她的记忆中，某个自欺欺人顶着【X】面具的年轻主管曾在中央本部刚开放时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干劲满满地呼号：“……努力工作，为了希望的种子，为了人类的未来！”
然后，是一个面目模糊的文职同事拿着一张由全体文职联名的《文职福利待遇保障申请》祈求塞恩思代为呈递给主管，而办公室内摘下面具的主管在一声长叹后陷入回忆：“这样做会萌生出卡门想要的希望吗？”
加班加到神志不清的主管端着咖啡喃喃自语：“人们终将在光之种的照耀下，找回失去的自我和希望……”
核心抑制中的主管对着崩溃哭泣的金发小姑娘半蹲下身：“相信我，会有希望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地上萌芽，不会再有伊诺克那样的悲剧重复。”
以及，某一场混乱中，记忆中的自己用“失乐园”敲开构筑部地下室紧锁的门，一拳打在满脸胡茬颓废倚靠在荧绿色培养缸旁的主管脸上，厉声质问：“为什么宣布所有员工退休！异想体跑得遍地都是，你就这样干看着什么也不管吗？”
而主管就那么狼狈的坐在地上，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是啊，我是个废物，没能完成她的期待，结束这可悲的循环……”
桀骜张狂的主管抬手挥斥方遒：“救赎之果将触及人类的内心，一切异想终将化为现实！吾会拯救这千疮百孔的世界！让每一个被蒙蔽的凡人睁开双眼！解救所有不羁的灵魂，让尔等重获自由！！！”
不同时间节点上的主管表现各不相同，但他们似乎都有着同样的目标。
“光之种……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力量……”塞恩思喃喃自语：“主管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再次醒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