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职员的工作日常（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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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叶公司正式开放异想体收容的第四十天，主管又一次加班到日暮才宣布下班。
脑叶公司与职员们签订的合同上明明白白写着，职员们的每日时间为早八点至晚六点，中午午休两小时，是标准的八小时工作日，却没有一天是真正按照这个工作表走的，只自顾自地往职员的工资卡上打着花不出去的加班费。
当然，比起之前动不动就加班到十一点的情况，现今总能在晚上九点前宣布收工的主管已经好了太多。
但没有任何一位清醒的打工人会感谢资本家少压榨了自己几个小时的剩余时间。
梅莉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地戳弄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和朋友若溪抱怨着自己新收到的加班信息。
为了满足“白夜”对布道的需求，祂的收容室二十四小时离不得人，即使下班后收容区抑制器效果开到最大也必须要有员工留下值夜班。又为了讨好“白夜”，每天晚上值班的员工都会提前换上对应的“失乐园”护甲，以期祂能看着顺眼，第二天工作时慷慨掉落一只新生的左翼。
今晚恰巧是梅莉被安排到了值班工作。
员工虽然有对工作提出异议的权利，但除非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限制，主管从来不会考虑员工的想法——又不是低谨慎员工摸蜘蛛巢，低勇气员工碰破裂盔甲，荣耀之羽入寒冰宫殿。
“要是白夜会对忏悔起反应就好了。”梅莉感叹着，扶了扶脑袋上的暗红色荆棘发饰。她对“忏悔”没什么特殊感情，只是觉得这暗红色的头饰和自己的银白发丝很搭，所以下班后才戴着。“白夜不是和老骨头不对付吗？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去值夜班了。”
五级员工的信息权限足够高，梅莉看过资料库中有关“白夜”的镇压建议。
若溪耸了耸肩，没有说什么‘忏悔头冠公司几乎人手一个，即使白夜不喜欢改的也只会是值班的员工’的扫兴话题，只友善地推过去一个冰淇淋小蛋糕，顺着梅莉的话往下说，陪她一起缓解加班带来的情绪压力。
而在梅莉和若溪的附近不远处，文月正在拿着手机点单。
不是用手机上的程序点单，而是对着手机上的记录，一条条的念：“一份肉夹馍，不要青椒、一份牛排，全熟、一份热汤面，多要辣，不放蒜、一个……”
文月是研发部的文职，工号Alpha94，今晚难得没有什么需要加班的工作，索性便一个人来了福利部食堂，替办公室里那些加班的可怜同事带点吃的过去。
——研发部内部也有个小厨房，工作期间会承担一部分饭食的加热工作，下班后也会继续营业，支持职员们远程点单送餐，食堂服务人员会根据点单内容加热半成品，或转运福利部大食堂的餐食。虽然方便，但总归不如同事牌人力送货服务贴心。
报完那一长串的菜名，文月又和食堂服务人员确认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在取餐口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手机打发等餐时间。
然后那群办公室里加班的同事又给文月找了个活干。
【唐娜（Epsilon98）】：
——探头探脑表情包
——文大人你还没出食堂吧？
——再帮我拿瓶可乐，要冰的！
文月无法理解，可乐算是职员们最常喝的饮料之一了，哪怕研发部茶水间的饮品种类不如福利部的全，也不至于断货吧？
【唐娜】：
——断货？
——哦，部里还有
——但冷柜里的可乐刚放进去没多久，是常温的
——拜托了！大慈大悲的文大人！
——还有一瓶冰椰汁
——不是我，小胡要的
文月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顺便问了问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要不要捎点别的，这才连带着饮料和餐食，扫了一辆小型的运输机器人，领着它往研发部走。
经过一座电梯时，文月从电梯门的倒影中看到了身后小机器人的身形。
白白的，显示屏上是一张“认真工作中”的严肃脸。
虽然表情不一样，身形也更扁，下面的滚轮装置也不是闸刀，但文月就是莫名想到了“小帮手”。
“啧。”文月说。
仅有基础智能的小机器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安静跟在指令信号的身后，头顶着一堆打包好的餐食饮料，稳稳将其运送到了研发部的文职集体办公室。
办公室内，从工号96到100的五名文职都在，一听见闸门被职员身份卡扫开的声音便期待地抬起头。
文月手里只拿着两瓶冰饮，分别把椰汁和可乐放在了胡斌（Gamma100）和唐娜的办公桌上：“饭我放隔壁了，记得去吃。”研发部文职的公共办公室放了许多文件与零件，有空桌子也不能在这里吃饭。
彭斯（Bata96）、斯迪克（Theta97）和唐娜都去了隔壁，但陈久林（Zeta99）和胡斌都还坐在桌子旁没动。
今天轮到他们两个给文职们审核发放EGO装备，主管下班晚，又需要他们在十点之前完工，此刻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喝点高糖饮料就算垫肚子了。
文月耸耸肩。
也就在这时，又有人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是负责今晚值班的梅莉来找研发部的文职来领讨好“白夜”的EGO装备。
梅莉探出一个白色的脑袋，礼貌打招呼：“哈喽？我来拿装备。”
她吐槽完离不开人的“白夜”后又抱着自己的好同事若溪磨蹭好了一会儿，最后才赶在安吉拉生气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充斥着温暖饭香气的食堂，独自走过漫长的廊道，乘坐电梯向下，来到了下层的研发部。
——即便员工的权限比文职高，他们也无法自行领取装备，仍旧需要研发部文职的帮助。
陈久林与胡斌看了眼门口的员工，又齐齐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文月。
“……”本不用加班的文月抬起手，无声用手指虚点他们两个的脑门。“你们两个，哈。”
被点脑门的两个双手合十，跟着唐娜的称呼喊文月：“文大官人海涵，下次我们也给你顶班，说话算话。”
等在门口的梅莉眨了眨眼。
梅莉是D15入职的员工，在她刚入职的那会儿，哪怕是同属一个部门、同住一个宿舍的文职，彼此之间也都不算熟悉，叫不出彼此的名字，记不清何时入职，工作聊天时也都是以工号相称。见面点个头，不打搅彼此的工作，便已经足够礼貌热络。
因为那时的文职更替太频繁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与身边穿着相似衣装的人会在哪一天以何种方式死去，又还有一层争抢非收容区值班名额的关系在，彼此间的关系十分淡漠。
这种情况直至新制度推行了四五天后才有所缓解。
那时文职整体的生存率已经升了上去，资质较好些的文职也都赚够了足够用换取护甲的积分，不再争抢上层那些安逸稳定的异想体的工作，还有了闲心关照那些因权限不足抢不到护甲的文职。
能够通过工作创造更高价值的文职这才不再是会被随意取代的零件，他们才有了名字、有了昵称。
彼此之间的相处时间增多，职员们才开始有余裕关注身边人的状态，关心他们有没有在工作中疲惫受伤，会顺路帮人带饭带水，关心身边人工作是否繁忙，并好心帮忙顶班。
文月最终还是来到了梅莉的身前，扫描她的袖章，读取待办事项。
“您好，研发部文职Alpha94为您服务……领取A级护甲失乐园与……嗯？”文月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设备中显示的待办信息，疑惑地又看了一眼梅莉的员工等级，继续说，“与H级武器霜之碎片，确认无误的话请在这里确认身份信息，稍后我带您去……”
五级员工与H级武器，少见的搭配。
梅莉也不能理解，还曾向主管申诉过，但主管没有回应。
无奈，梅莉也只能服从安排，在文月的陪同下换上了“失乐园”与“霜之碎片”。
“嗯……”梅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沉吟：“这画风好混乱。”
白毛黑头冠，脸上还覆盖着一片被冰封的眼球，身上是一套血肉骨骼拼成的牢固护甲，身后背着的是一枪冰雪铸成的长矛，斜侧还能看到一角焦黑的右翼……
要不是自己头发够长，日常能挡住那些头皮上长出的金黄色“目灯”，下班后也没再叼火柴戴口罩，不然这画风就更诡异了。
“像刚到达地球，还没熟悉人类文明的外星人。”梅莉这样吐槽着，然后告别了文月，朝研发部更深处走去。
——“白夜”每天都会搬家，置换的居所位置毫无规律可言，今天恰巧换到了研发部，梅莉换好装备拐个弯就能无缝开启加班工作。
“哒、哒、哒……”
幽邃狭长的走廊中，只回荡着梅莉一个人的脚步声。
而在走廊的尽头，却还站着另一个修长的身影。
是Binah。
研发部的部长出现在研发部的收容区，这十分正常，但梅莉还是警惕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汇报异常。
Binah看了过来，没有说话，漆黑的瞳仁仿佛一滩死水，眼中无悲无喜，像是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虫。
梅莉头顶的“目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呼啦啦眨动着眼睛，急切扫视着梅莉的头颈部。
……
【每当夜晚降临，大鸟都会一眨不眨地关切保护着森林中的动物。】
【大鸟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先杀死这些动物，它们就不会被那些怪物杀死了呀。”】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职员的工作日常（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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