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守护神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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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走过八点，电视机中传来夜间天气预报的声音，主持人兢兢业业地站在地图前，播报神奈川县即将迎来这个冬日的初雪。
“我出去给小阵平送伞！”萩原研二拿上围巾和伞，匆匆出了门。
门锁落下，也将萩原夫妇的交谈关在了门后。
“亲爱的，你说我们小儿子是不是……”萩原夫人挤眉弄眼。
“嗯……”萩原先生手中的报纸颤了颤，没动。
萩原夫人见自家丈夫状似无动于衷，切了一声，劈手夺过那张报纸，“别和我说你不感兴趣！明明报纸后面的眼睛都要冒出光来了。”
萩原先生被揭穿，也不恼，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儿子喜欢上阵平那孩子了？”
父母不愧为最了解孩子的人，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即通，萩原夫人啧啧感叹：“他俩的围巾肯定是研二选的，专门挑了对方的眼睛颜色，暗搓搓玩些情侣同款的小把戏，只可惜阵平大概没觉出来。”
萩原先生直皱眉，“他俩这得拉扯多久？”
“谁知道呢。”萩原夫人叹气，“这俩孩子心里都藏了事，你还记得阵平回国那段时间吧？”
“他那时生了场大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烧得那么严重，我都怕他烧傻了。”
“之前研二还和他置气呢，因为阵平无缘无故打了他，一听说人家发了高烧，立马就赶过去了。”想到自家儿子那副急傻了的蠢样，萩原夫人无奈地笑笑，“阵平这么多年没回过家，回来之后还生了场病，之后就变得成熟了许多——比我们儿子那时成熟多了，根本不像个17岁的未成年。”
“你还记得我们家工厂倒闭的那段时间吗？我在外面给人鞠躬道歉，除了低头就是弯腰，整个人都要支撑不住，却根本不敢在千速和研二面前表现出来。”回想起往事，萩原先生的语气依旧平静，只将那段艰苦的岁月当做一场磨砺，“我看阵平那孩子，倒是与那会儿的我有几分相似，把苦的、难受的都往肚子里咽，怕别人看出分毫。”
萩原夫人没吭声，她的丈夫便继续说：“现在研二是看出来了这些，也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才一副温吞的样子不去挑明。”
“我看着阵平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份情爱。”萩原夫人叹气道，“怕就怕，阵平因为心里藏着的事，不敢与研二牵扯上爱情，研二也因为担心他，只敢玩温水煮青蛙那套。”
这边，萩原夫妇在为他们小儿子的人生大事操心，而不远处的木造建筑门前，萩原研二在寒风里等他的幼驯染。
萩原研二盯着松田家的大门发呆，他足够了解松田阵平，早就猜到了松田阵平回家的原因，大抵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浩劫，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生出了退一步、与父亲也与自己和解的念头。
想到此处，萩原研二更觉后怕，他想象不到松田阵平在那几天经历了什么，才让幼驯染生出这般念头。松田阵平没有说，他也没有问，只是夜复一夜地被噩梦惊醒——爬起来，翻开厚得像砖头的书本，钻研起黑客技术。
他觉得松田阵平自己大概也在后怕，对于他们这样的职业而言，能多见家人一面就多见一面，毕竟说不准哪一天他们就与父母天人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萩原研二不允许自己这样想，因为他见过松田阵平在公寓楼里那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模样，也见到过他因为应激浑身颤抖、几近窒息。
而他最害怕也是最心疼的，是他看见松田阵平突兀地对着什么地方陷入沉默，眼神死寂得像是要沉入深海，却在数秒后生生逼着自己恢复如常。
那颗关乎情爱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鞭笞着那个喜欢踩油门的青年一路向前，萩原研二想要将松田阵平拉扯出死海，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张扬肆意却偶尔幼稚，锋芒毕露也意气风发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在寒风中缓缓弯起嘴角，朝隔着数道木门的幼驯染露出一个微笑。
尽管半长发青年想得释然，但噩梦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
在他陷入噩梦时，他亲爱的幼驯染费劲地扒下缠住自己的四肢，在黑暗中轻啧一声。
松田阵平是被萩原研二压醒的，他没想到噩梦中的幼驯染杀伤力那么强，如今卷发巫师浑身伤口都在疼，心中烦躁一片。
但是他的烦躁还没持续一分钟，就在看到幼驯染紧拧的眉头时烟消云散了，巫师先生叹着气，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解决幼驯染的噩梦。
幼驯染睡得很沉，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身为罪魁祸首的松田阵平心虚了片刻，起身去道具箱翻找魔药。
他熟练地找到无梦酣睡剂，紫色的液体在水晶瓶内流转，松田阵平对它很熟悉，甚至计算过用量和睡眠时长的正比函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那种。但他盯着幼驯染半晌，实在不知道如何将药水喂给紧抿双唇的人。
松田阵平见幼驯染额间满是冷汗，伸手去碰了碰萩原研二的手，冰凉一片，他试图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开始发散思维。
他想起自己闯入阿兹卡班，从摄魂怪中狼狈脱身，累得倒头就睡，完全忘了喝口无梦酣睡剂再睡的那夜。
松田阵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光怪陆离的噩梦，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浑身发冷。于是他裹着被子去找巧克力，却一个踉跄摔在宿舍的地板上，宿舍里落针可闻，因为室友都选择了退学。
直到这时，松田阵平才猛然想起，自己早就不买巧克力蛙了。
松田阵平坐在地上，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他没去拿魔药，毕竟谁都不想明天起来时，全身上下冷得像是在冰窖里昏迷了一个晚上。
他逼着自己去回忆快乐的事。
松田阵平第一次成功施展漂浮咒时，当即用这个咒语漂浮起羽毛笔，利用重力加速度给了某位阴阳怪气的斯莱特林同学当头一棒。事后，他被得知此事的麦格教授关了禁闭——当然，年轻的巫师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他从小到大没少因为打架写检讨。
松田阵平看得开，但某些学长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办了一场派对以表达对学弟的认可之情，具体表现为，躲在麦格教授办公室门口走廊的拐角，朝松田阵平泼了一身彩带，并因此被费尔奇追了三层楼。
松田阵平手中的魔杖开始喷洒银白的雾气，但很快，这些银雾消散了，因为巫师先生想到了那些不美好的天人永隔。
他自嘲般地想，自己的黑魔法防御术水平怕是倒退回四年级了，四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自己甚至能用二手魔杖施展守护神咒，可他现在连个完整的魔咒都施展不出。
松田阵平放弃了回忆魔法界的事，他不得已从脑子里挖出被自己暂时封印的东西——它们是把双刃剑，既是支撑松田阵平熬过七年级这般地狱的原动力，又是一片驱使着人躺平回到舒适圈的泥沼。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松田阵平想起了很多事。
从与萩原研二的初识，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暑假、第一个寒假，第一次一起挨训，第一次打着手电躲在被子里看漫画，一起拆的第一台风扇，一起拼的第一个模型……
松田阵平召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还是熟悉的猫头鹰雪莉的样子，他虚虚地抚过猫头鹰，感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回升，大抵是能够睡个好觉了。
或许守护神咒对噩梦有些作用吧，尽管官方教材中的守护神咒完全不具备此项功能，松田阵平还是决定尝试。
他的本命魔杖对准了萩原研二，脑海里开始翻涌出过往的记忆，这辈子的劫后余生混杂着上辈子的悔恨，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鲜活的生命无论何时都是他最大的快乐。
守护神咒施展得成功，松田阵平看着从魔杖尖端飞出的猫头鹰，在第一眼便意识到它与雪莉的不同——它比雪莉大了不少，展翅时双翼距离达到了一米九*，而它的腹部也没有那道伤痕。
松田阵平的守护神变了。
他想自己怕是到了现在，才真正学会了守护神咒。不同于以往，他完完整整地回想着那段又是快乐又是悲伤的经历，没有规避既往的结局，也没有对当中的悲伤视而不见。
它们起起落落，但终归能算幸事，人得靠这些活下去，守护神也可以是为了保护它们而被巫师召唤。
松田阵平打量着盘旋在萩原研二身旁的雪鸮，猫头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雪鸮是转机来临的象征，松田阵平抚过它犹如实体的银色羽毛，凫青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萩原研二眉眼舒展、安稳沉睡的模样。
原来我喜欢上了hagi，他这样想到。
松田阵平想起来那日被他忽略的东西了，他自私地希望萩原研二对自己两世的经历都了如指掌，不仅是因为幼驯染对彼此的了解，更是出于他已然生出的、想与对方分享彼此的爱意。
松田阵平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决定最后自欺欺人一趟——课本上可从没说过守护神咒能驱散噩梦，最靠谱的办法自然还得是魔药。
他仰头，含住一口无梦酣睡剂，俯下身，吻上萩原研二。
窗外残月冷辉，一地霜白，温暖的房间内，只有雪鸮守护神静默地守望着他们。
卷三「松田阵平与笼鸟槛猿」end.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守护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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