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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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跟夏油杰不太对付。
一年级一共就三个人，夏油杰很想和五条悟打好关系——毕竟这班里男生就他们两个，家入硝子是唯一的女生，他一般都会主动递话，却常常因此中招。
恕他直言，五条悟的脾性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他是世家大少爷，生来就有传奇性的六眼，看起来就像被惯坏了，任性到发指，又因为实力强大从没被人套过麻袋，一路横行霸道长到现在，见到夏油杰第一句话就是戴着墨镜、居高临下的点评，“看起来实力不算弱啊，唔，还行吧。”
五条家跟来整理宿舍的随从排成两列站在他身后，封建遗少的味道点满到了极致。
夏油杰当下便十分不快，只是顾忌对方人多势众，刚来到新的环境，他又要脸，故而忍耐下来。
引爆他的是五条悟接下来一句话，“咦~好怪的刘海，蚯蚓吗？”
夏油杰的拳头彻底硬了。
他痛快撕下温和有礼的表象，眯起笑眼一脸核善，“同学，你想打架吗？”
五条悟：“你别笑，一笑就看不见眼睛了。”
夏油杰：……
这人奇奇怪怪的戴着小圆墨镜还有脸说他？！
看来这架今天是非打不可了！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白牙森森，连同学都不叫了：“请问你眼瞎吗？”
两三级台阶之上，五条悟眨了眨眼，随即明白过来，低头一瞬，墨镜在高挺的鼻梁上一滑，那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就露了出来，一起露出的，还有那双狡黠又明亮的、雪妖般摄人心魄的浅苍蓝眼眸——坦坦荡荡直视过来。
夏油杰有瞬间的凝滞。
他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咒术界被敬畏、觊觎的六眼，是传说中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眼睛。
也确实如此，起码对方站在那里，自觉就与身边的人划开了一道天堑般的鸿沟，让他与身后的背景分离了开来，不识俗世，不染纤尘。
五条悟显然对他呆愣的表情极为不满，他都看腻了，说话很不客气，“喂，你哑巴了吗？不是要打架吗？行啊，反正我也正想要发泄一下，这次我不用无下限，怎么样？而你——”他十分自信抬起下巴，睥睨一切的姿态，“可以把你的咒灵都放出来。”
他的面容在阳光下极为桀骜耀眼，雪一般纯净的发，仿佛受尽光明宠爱的神之子，只是语气实在令人很不愉快。五条悟说话一直这样，在家里长老也会被他张嘴气个半死，但想到他这臭脾气少不了家里的添砖加瓦，只能忍气吞声下去。
夏油杰获得了大长老同款心梗，被打断的怒火再次蹭蹭往上冒。他也是总监会口中的天才，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正想放话跟对方打个你死我活，却见五条悟最近的侍从熟练地跪下死死抱住他家少爷的腿，因无下限作用，连对方的裤管也没挨到，自顾自嚎起来，撕心裂肺，“悟大人！这可是开学第一天呐！您不能砸人招牌啊！我求您了！！”
夏油杰被这尖叫唬得一跳，当下被震住了。
五条悟也没见过这仗势，实在新奇，这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踢开打断对方，反而给了对方发挥的机会，“悟大人！长老吩咐过，您不能一到东京校就惹事啊！您在这里破坏了规矩，我要怎么回去跟大人们交待啊！”
五条悟一脸冷漠中带着不满，“你觉得我会输？”
“怎么会呢？您可是神子啊！是最强！”五条家虔诚的族人自然说出了羞耻的称号，“但您不用无下限，伤到怎么办？您一受伤，家里人就要担心，您第一日就跟同学起了冲突，长老们也会寝食难安啊。”
他原地哭号起来。
五条悟越来越不快。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五条家的长老，可五条悟听得分明，这死皮赖脸的家伙，是在说茜。
从小到大，他只要骂了长老，转头他们就要去找茜，茜那么懂事，说不定还要替他道歉，五条悟都快憋屈死了、气死了，比他自己受了气还要愤怒，恨不得把那群老头子揍得满地找牙——他后来也确实那么做了。
但他今天要是在这里打起来，拆了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不定这群人怎么回去添油加醋呢，平白害得茜为他担心。
茜。
都是茜。
这群人到现在，仍旧只会用茜来威胁他。
五条悟眉目沉了下来，天空般无垠澈蓝的眼瞳中，冻结着极地冰原也比不上的刺骨寒意。
就像深渊中的不可名状生物，发出了冰冷的叹息。
让他身边的人，都禁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和战栗。
五条家最明白，他们供奉的神子，究竟蕴含着怎样恐怖、强大的力量。
哪怕只是泄露一丝一毫，就足以地动山摇。
那人浑身冒汗、瘫软在地，可五条悟并未如何对待他，甚至吝啬给予一个眼神，只是目视前方，冷冷道，“脏死了。离我远点。”
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他没有再提打架的事，也没有再看夏油杰一眼。
但夏油杰不会忘记五条悟骤然冷下的神情，刻意收敛的气势倏地显露，严肃冷然的侧脸，真的会让人觉得如同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神明一般，凛冽的冰雪气息扑面而来，他只是单单存在着，就仿佛是在蔑视着脚下庸碌肮脏的蝼蚁，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般遥远。
五条悟是神子。
第一次见面，这个认知刻在了夏油杰脑海里。
他是普通人出身，入学前才被高专发掘，抱着想要寻找同类的心来东京读书，但五条悟让他意识到了，咒术师中怪胎奇才不少，深不可测之人更多。
这是一个崭新奇异的世界，有自己的传承和规则，他不想要成为其中的异类，他想要融入，但五条悟身上那种无形的疏离感，又很难让人生起靠近的心思。
幸运的是，他跟家入硝子相处还算不错。
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都在普通人的包围下度过了十几年，共同话题更多，也维持着同学间的礼貌和友好。五条悟才奇怪——虽然夏油杰后来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反派大少爷，也不会刻意针对他人，起码不会称呼别人为“贱民”——在他眼里弱者一律无视，只是看起来没礼貌和任性了些，习惯有什么说什么。
大概是从未被在这方面约束过的原因，五条悟不懂规矩和社交礼仪为何物。
某种程度上，是个眼高于顶的人。
但他不爱生气，脾气也不错，能跟夏油杰自然地呛声，不在意他人言语上的冒犯。
有了初次见面的下限拉低，随后夏油杰竟然发现，五条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说话确实会将人气个半死就是了。
一般人升学，进入陌生的环境，同期又少，再怎么样潜意识里也会有跟他人打好关系的理念，所谓“抱团取暖”，哪怕家入硝子性格比较独立冷淡，夏油杰外热内冷，也逃不开这一定律。开学一段时间后，他们对彼此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是很合格的会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吐槽的同班同学关系了。
但五条悟不是。
夏油杰和五条悟关系亲近起来是在训练场，抛开顾虑打了一架，拆了操场附近的教学楼，夏油杰本身有天赋，他的术式难能一见，读书时是优等生，换了衡量标准也是强者，强者都是傲慢的，哪怕被掩藏的很好，他带着怜悯的姿态看待周围的普通人，而对五条悟来说，众生平等俯视，也只有强者才值得多看几眼。
他们调整了对彼此的看法，肉眼可见关系突飞猛进。
主要是五条悟，他把夏油杰放在了可以与他对话的同一层次上。
最主要的是，他对夏油杰产生了兴趣。
他对感兴趣的人，简直执着到了奇怪的地步。
面对某天开始便厮混在一起的男同期，家入硝子反应颇为波澜不惊，“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恭喜。”
五条悟：“诶——为什么？是庆祝老子获得了搭档吗？杰是很不错啦！”
夏油杰眉头轻轻一蹙，“悟，不要自称‘老子’，这样很没礼貌。”
夏油杰忍这个自称忍了很久。
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只有弱者才会考虑这么多。”五条悟不以为意，反而相当挑衅的抬起下巴，问：“杰，你是弱者吗？”
夏油杰核善起身，“要出去聊吗？”
猫猫兴奋：“好啊！”
家入硝子点燃一根烟，见怪不怪，两人的关系上了几级，东京校就动工了几次，她悠闲地开始吞云吐雾，“麻烦离这栋楼远点，我不想换位置。”
五条悟答应得爽快：“好啦。”
面对毫无自觉的同期，夏油杰心累地叹了口气，他走到墙边，把一排窗都打开了。“你们俩，好歹给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硝子也是，作为学生，不要老在教室里抽烟啊。打扰到别人是不礼貌的吧。”
“又来了，正论说教。”硝子转脸吐了吐舌头，但还是把烟灭了。
五条悟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们的互动，突然福至心灵说了一句人话，“我不介意。”
他指了指硝子，又指了指夏油杰，“一年级只有我们三个人，硝子喜欢抽烟，我和杰都不介意，那就等于，在这个教室里抽烟无所谓吧。想抽就抽喽。至于礼貌，那种无用的东西，根本不用在意。”
五条悟也有受不了夏油杰的地方，他总是满口正论，喜欢对人说教，有时会让他幻视家里那群老头子，但家里那群老爷爷也没有夏油杰这么烦，但他经常提出的观点五条悟都没有听过，五条家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觉得有些新鲜，还算能忍受。
硝子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说得不错嘛，五条！”
也不介意这个人自来熟的喊她名字了。
夏油杰也很惊讶，五条悟居然也会体贴别人的感受。
他眼睛都睁大了几毫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