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双子》今日份快乐因子

5、第五章

　　茜是一个很细腻的人。

　　虽然别人总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却很能察觉出他人的心思。

　　恰恰相反的是，五条悟在情感上要迟钝的多，他不去理解他人，也无需被他人理解。

　　常听人道，双生子的很多方面是互补的。这话不错。比起茜的温柔平和，五条悟更为任性恣意，性情鲜明，茜的一举一动都被规矩所束缚，浸着平安时代的风雅和高贵，悟却无时无刻不想跳出这个方框，将阻碍束缚他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毁灭。

　　过去，族人害怕茜会对悟施加过多的影响，现在，他们反倒需要茜来当这根疆绳和纽带，将降世的神子牢牢拴在五条家。

　　他们时常需要茜来劝说桀骜不驯的神子。

　　别人的话，五条悟从来不听，妹妹的话，他却很少反驳。盖因心如镜面、不留污痕的神子也明白，他亏欠着茜，或许是他获得了超规格的力量才导致茜的咒力被禁锢，双子本是一体，如果没有他，茜也不会形同囚禁，肩上背负的家族责任于他来说如同轻飘飘的尘埃，茜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家主。

　　出于种种，他把牵引自己的权力交给了茜。

　　但茜从来不用。

　　五条悟幼时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与出生环境的迥异令他感到好奇，他厌倦一如死水的生活，喜欢新鲜和刺激，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也有犹豫的时刻，主院很封闭，没有他，茜会很寂寞，他拥有外出的权利，茜没有，又显得不公。

　　可是，茜没有这种狭隘的想法。

　　茜就像是毫无棱角的雪或者海，轻柔温暖的风或者阳光，静而柔软，她从不嫉妒，也不愤怒，品德的恶劣在她身上是看不见的，她是高洁的圣女，能包容世界上所有的恶意。

　　茜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是，“哥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她的笑颜很美，清澈而纯挚，一字一句，“自由地翱翔于天际，无拘无束。さとる（悟）要乘着风，飞得很高，请不要为我停留，也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永不落地。”

　　因为那样纯洁的笑容，诚挚的希冀，双子的感应令五条悟明白，他的妹妹，是真心这么想的，她将他的幸福和自由视为头等大事，在此之下，所有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存在，可以无限地渺茫下去。

　　那么浓烈的情感，并没有沉重地令人感到窒息，隐藏在春风般和缓的表象下，无声无息地渗透。

　　人是感情动物，爱恨嗔痴妒怨，五条悟不能理解，他就像是站在镜面之上的人，世界是镜面下的倒影，离他太远，他看不到里面溺水的人，看不到人间的挣扎与纠葛，坦然走过，他们之间没有交集，他本该高高在上，漠然地看着所有从脚下经过的人，就像孩童注视着蚂蚁。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有茜。

　　他们是同生共长的兄妹，是彼此的半身，是唯一能分享感情的人。

　　他们生来就在云端，但他的妹妹坠落了，所以他要去找寻她。

　　为此，神子庇佑了五条家，沾染了因果。

　　爱是什么？

　　五条悟能回答——

　　是茜。

　　喜怒哀乐，他的所有情感，都源于茜。

　　有了弱点与七情六欲，神子便不再是神，是脚踏实地的凡人。

　　他的妹妹被囚困在这里，他怎么忍心舍她而去，去天际翱翔呢？

　　可惜这样简单的道理，五条悟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他不想当神，也不想当自由的风，爱是诅咒，是枷锁，会禁锢他的双翼，强迫他留在原地，但是扭曲的幸福，他也想体会。

　　尚且年幼的五条悟，是很幼稚的，他对现实的屈从有限，对自己的力量抱有很大的自信，相信在他成长之后，目前一切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他信心十足地对茜许诺，“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获得自由的。茜，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去做你想做的事。”

　　茜柔柔笑了，那笑容像是含着朝露的莲花，娇艳盈盈，晶莹欲滴，她说，“我只要能陪在哥哥身边就好了。”

　　似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悄然上前，轻轻吻在五条悟的脸颊上，披着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柔顺幽香，发尾浓艳。

　　她的嘴唇很柔软，落在他面上时，轻得像是樱花坠落。

　　五条悟怔住了。

　　在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耳尖悄悄红起来。

　　女孩穿着表白里红的小袿，红色的初梅上沾着融化的雪水，晶莹如露。她扬起脸来，露出微淡的笑，一双眼如同被日光照澈的浅海，清莹泓亮。

　　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兄妹俩也有挨挨贴贴，十分亲密的时候，但那样的时光，随着茜开始学那些风雅的礼仪、穿着打扮愈发繁琐而消减了，逐渐的，他们沟通感情的方式变成了融洽地坐在一起，然后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要五条悟选，他肯定还是更喜欢最开始的样子。

　　他表达喜爱的方式非常直白，因为无需遮掩，心底涌上的一丝怪异很快被压下去了，他在茜的右脸也亲了一下，口中说着，“那我们说好了，要永远、一直在一起。拉钩。”

　　两人的小拇指以凡俗、幼稚的方式勾在一起，定下诺言，五条悟心里很高兴，但还觉得不够，于是又凑上去亲了妹妹的左脸。

　　他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游戏，玩了好久，妹妹也乖顺地没有反抗。

　　但还是不够。

　　五条悟托起腮，闷闷地鼓起脸颊，视线稍移，专心盯着茜的嘴唇看。

　　是淡粉色的，看着就很柔嫩，唇珠微翘，就像樱花的花蕊一般。弯起来会露出好看柔和的弧度，是他非常喜欢的茜的笑容。

　　那亲起来，和脸颊的触感会一样吗？

　　五条悟决定亲身实践一下。

　　茜大概被吓到了，眼睛没有合上，溢出冰蓝色的流光，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样想来，实在很不可思议，交换呼吸，近距离观察彼此的脸，他们都有着浓长雪白的睫毛和天空星海般的眼睛，虽说五官的相似度正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减少，变得只残留最鲜明的特征，但此时此刻，还是如同亲吻另一个自己一样奇妙。

　　这是美妙而独特的感受，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尝试过呢？

　　五条悟很疑惑。

　　他们纯洁的依偎了一会，然后分开。

　　不必多言，两人都很喜欢这个能令他们感到更加亲密的吻。

　　但与此同时，某样萦绕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发生了根深蒂固的转变。

　　一些未知的情愫，悄悄萌芽。

　　并没有人特意向五条悟灌输过正常的道德和社会伦理，他的价值观形成几乎全部源于自身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思考。简言之，他是个彻底的自我中心主义。那么，做会令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抒发自己的爱和欲，有什么问题吗？

　　步入青春期后，五条悟开始懵懵懂懂有一个念头，他想起以前长老们的小算盘，倘若茜没有反转术式，他们会在她成年后给她安排一个男性族人，让她诞育一个天赋强大的子嗣。

　　如果事情变为现实，毫无疑问，五条悟会杀了那个人，然后摧毁整个五条家。

　　后来，长老们放弃了这个打算。

　　可如今，五条悟模糊地想，如果有一日，茜会因为婚恋从他身边离开，那么为什么，那根人不能是自己呢？

　　他也喜欢茜，他最爱茜了。

　　茜离开他。他接受不了。

　　异性之间的恋情、兄妹之间的亲情，会比他们的爱和羁绊更加强烈吗？

　　他几乎从不做梦，即便梦到了什么，也跟茜有关。

　　十五岁的茜，出落得高挑纤丽，气品高雅，浑身无半点瑕疵，她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比月宫的辉夜姬还要清莹瑰丽，银白发丝宛若承载了星河，末端如折扇般散开，身躯都如同笼罩着一层淡淡流光，临水自照时，能将皎皎明月也羞惭得比避退三舍。

　　五条悟会在夜间亲吻她，只觉得她的身体格外柔软，像是挂满绿枝的紫藤花瓣，淡雅的紫色，能在春日落了满身，她在女子中算得上纤长，落到兄长怀里却显得格外娇小玲珑，发出囫囵娇弱的声音，粘腻腻的，让人舍不得放开。

　　两双色彩相似的眼眸对视，交汇，是一望无垠的天空，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是遥远星云外燃烧数亿年的恒星。

　　是一个“奇迹”，跨过世界，遇到了另一个“奇迹”。

　　他需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克制、再克制，更轻更温柔一些，才不会忍不住，总是要将茜弄伤了。

　　偶尔，五条悟会露出格外脆弱依恋的一面，埋首在她怀里撒娇，“不要离开我啊，茜，要一直陪着我才对。”

　　随着力量的增长，不可一世的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才慌张产生这样的想法。

　　“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呢？”茜抚摸着他后颈硬硬的发茬，有些扎手，上面的发丝却格外柔软，与桀骜不驯的主人不同，柔顺地塌下来，“我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啊。”

　　她手指插入悟的发间，垂首亲吻少年的额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才对。”

　　少年很乖地“嗯”了一声，如被顺毛的猫咪，明明那么大只，却乖顺无比，苍蓝色的眼瞳涌起忍耐的水雾，张开唇，克制地、轻咬眼前带着幽香气的乳白肌肤，生怕伤到她，声音低哑，祈求诱哄道，“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茜。”

　　在这样的劝慰中，他将自己的妹妹压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