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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冷看红尘千万丈,焉知我亦陷情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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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域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若是她此时站出来,做出倔强不屈的模样,去反抗这群人,也许内心如磐石的谢域也会有所触动,除此之外,为首的男生也会注意到她,对她产生兴趣。
她以前或许会这样想,抱着麻雀跳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以为凭着动人美貌就能攀上权贵,实现阶层跨越。每次都为自己的心机而沾沾自喜,还以为人家动了心。殊不知是在豪门少爷那里班门弄斧,手段拙劣得可笑。人家的柔声细语,只是礼貌。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高贵与否,哪怕只是卑微低贱的奴仆,他也会以完美无瑕的笑容相迎。
元央觉得心很累,突然想放弃之前吊个金龟婿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自己的眼光应该放低点,去找个暴发户,元央自暴自弃地想着。
在这样一个阶级森严,权贵只手遮天的校园,霸凌欺辱无处不在。对于像元央这样出身普通的人,只能找个靠山依仗。不然,她空有美貌却无靠山,只会如小儿抱金过市,引来无数的麻烦,所以她才会用长过眼的刘海与口罩遮掩自己。
对于其他人对自己长相的讥讽与嘲弄,她不是不知道,但却不介意。这恰恰说明贵族学院的女生对颜值的关注。这些言语并没有上升到行动上的凌/辱,影响到自己生活。可如果自己摘下口罩的话,同性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等待她的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元央知道谢域对她行为的误解,恐怕会直接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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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绝心里很不痛快,倒不是因为看见元央和谢域两人亲近的嫉妒,而是元央那双眼总让他联想到小时候的那个人。
分明就不可能,她永远是是冷静的,善良的,如教堂的神女般纯洁,又如月亮般清冷,怎么会露出这幅柔弱无助的神态,故作可怜,矫揉造作。元央心思恶毒又愚钝不堪,自己怎么能将两者相提并论。
元央怎么配长着一双与她相像的眼睛,还用这双眼去引诱别人。得毁了她,谁也不能和她相像,更不能让别人透过元央这种脸去遐想她、去亵渎她。
贪心自负的拜金女他见得多了,有得是手段收拾她。秦绝眉头紧锁,幽黑的眸子里满是阴沉,英气的脸上结了层冰霜,将手机里拍的元谢两人相拥的照片发给宋玉卿。看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谁有钱她都会贴上去。
不过,现在,先得分开这两个人。眼前谢域正眼眸专注的注视着元央,四目相对。
真是碍眼恶心啊,秦绝捏了捏眉心,脸色阴鸷难堪,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烦躁模样。
砰的一声巨响,秦绝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真是没意思,我看谢域分明享受得很,哪里是惩罚,把秦绝给我带到阳台去,我要好好收拾他”,声音里满是阴狠恶意。
他招了招手,几个跟班上前去,拽着谢域起来。谢域挣脱了他们的手,“我自己会走路”,看着他那副清高目中无人的模样,几个跟班心里怒火冲天,收拾折磨他的阴招已经在脑海转了好几圈了,不过想想还在旁边的秦绝,又强忍着气不动手,但开口时语气里有明显的怒火,“好,那谢少爷自己走吧,就是不知道之后你还能不能站起来,还有这般硬气。”
秦绝一脚踹开门,往屋外走,后面跟着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不多时,原本因为人多而显得逼仄沉闷的房间,瞬间空旷了许多。元央把手撑在垫子上,借力直起身来。躺久了,身体还有点麻麻的,她缓过神来,慢慢地向窗户那边走去,掀开帘子,现在正是初夏,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时不时有微风吹来花香。
花香来自学校南边暖房里种的那一片蔷薇,可惜学校却明令禁止学生进去观赏,真是奇怪。
学生们都说,能在学校占用这么一大块地的,种的肯定是他们都没见过的稀有品种。这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学生,自然不知道那些路边湖畔随处可见的野蔷薇,可元央却很清楚,因为她几年前住的地方,附近的湖畔就有一片野蔷薇。还没搬家之前,她经常和邻居家哥哥去那里玩耍。
元央不担心谢域的安危,也不打算去救他。开玩笑,一个大男人挨点打就受不了,再说连那几个臭鱼烂虾也打不过,他那身肌肉也白长了,干脆自己跳楼自杀吧,免得被别人羞辱。
元央倚靠在墙角,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随意一瞥,突然露出些许惊愕的神情,一个沾了灰的口罩正寂然地躺在地上。
元央把刘海往下缕,遮住清丽的眉眼,又将两旁的头发拨乱,掩住绯红脸颊。
显然,幸运女神今天并没有眷顾元央。
“元央,你知道绝哥,谢域他们去哪了吗?”,声音清润柔雅,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律,非常动听,急促的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和谐。
元央扭头看向门口,宋晴正喘着气小跑过来,乌压压的秀发散披在肩上,肌肤赛雪,秀致柔雅。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眼底肌肤薄薄一层的黛青,想来因着昨夜没睡好,显得有些苍白柔弱。
宋晴哪能睡好呢,她一向事事顺心,处处如意,现在却在谢域那栽了个跟头。
可她还是喜欢谢域,谢域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为权势所动,猜不透而让人有无限探知欲的男人,像迷雾笼罩的冰山,神秘而奇绝,吸引着探险家去攀登。秦绝不包括在内,虽然外人都说秦绝对她不一般,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谁都可以喜欢,谁都可以追求,可唯独秦绝不行。
“好像是去天台了。”元央喏喏的说,低垂的睫毛遮住眼睛里的深色,看不出神色,宋晴带着探究地审视着她,分明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女孩,可高振也不会无的放矢,他的话确实在她的心里种下一棵怀疑的种子。
不过,现在先得去天台拦住绝哥,没有过多逗留,宋晴转身走了,伴随“谢谢你啊”的声音在风中飘扬,摇摇晃晃的落下。
真是好奇呢,两男一女的戏码。秦绝为了宋晴出头,结果最后被宋晴阻拦,秦大少还能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高高在上吗?
元央心里的恶趣味又发作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跟狗男人的气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戴上器材室柜子里刚找到的新口罩,转身离开了。
“元央你跑去哪了,今天该你打扫卫生,不知道吗?果然是没教养的底层人!”
回到教室,迎面而来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化着明艳妆容,穿着玫粉色套装的女孩暴躁地把扫把扔给元央。“把教室打扫干净,听见没有”,说完警告的话,没等元央回答,女孩径直往门外走去。
“元央家里又没有保姆,做惯了这些事,肯定打扫得干净。”在教室门外等她的同伴戏谑地说,其他人也发出笑声。
“元央,要是你缺钱了,也可以来我家当保姆,都是同学嘛,一个月几万也是可以的”,另一个化着精美妆容的女生捂着嘴笑,附和道,掩饰不住的嘲讽。
季柏岚长相艳丽,笑起来更漂亮,只是铺面而来的赤//裸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言语霸//凌在圣德学院屡见不鲜,甚至如同呼吸一样正常。在这里以阶层划分圈层,从上至下,元央这类没有背景靠山的人,就是鄙视链的最底端。
元央对于这些更是早已司空见惯,她已然拿起扫把开始清理教室,安静平和的神色仿佛正在被讥讽嘲笑的人不是她。
“好了,柏岚,我们还要去参加会长的生日会呢,别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
旁边的人撒娇似的摇了摇柏岚的手,说完,率先一步向外走去。
“宝莱你倒是提醒我了,可惜了,元央没有邀请函,不能去呢。”柏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追上她亲密地挽着手臂,勾唇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满是女儿家的娇态,与刚才轻蔑的情态完全割裂开来。
唰唰唰,元央从教室的第一排扫到第三排,她并没有继续扫下去,而是走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封样式精美的信函。显然送的人很有心,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边缘有金箔围绕,花香萦绕,笔走龙蛇,铁划银钩的字透露出万千柔情。
果然是处处留情的伪君子,连邀请函都别出心裁,明明是人人都有的邀请函,却总让人误会自己是特别的,也难怪自己和季柏岚都栽了。元央面谩腹诽。
她随意地将信封撕开,拿出里面的邀请函,凝视了片刻。大致清楚了字的结构特征与章法后,她将信件扔在地上,重新拿起扫把。
阳光穿过透亮的窗户,照在地上,尘土飞扬,原本高雅得值得被珍藏的信也染上了尘埃,变得灰扑扑的。
等元央收拾好书包往外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星子零零落落地散发着光芒,路灯倒是明亮如昼,偏爱地照射着一个人影,只见他背脊挺直,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五官硬朗又英俊,此时坚毅的脸上神色紧绷,薄唇紧抿,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学院的大门。
真是倒霉,尤景琛怎么会在这。元央边抱怨边弯下腰往旁边的石板路跑去。
石板路修建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本是方便同学们走近路回宿舍的,却因为树林植被葱葱郁郁,隐蔽性强,又有氛围感,一跃成为情侣们心中的约会圣地。
现在,这里正好为元央提供了藏身之处。
元央真的不想和尤景琛撞见碰面,他是个好大哥,很爱护疼爱自己,可是与此带来的是他照顾小孩似的无时无刻的关注。
元央生得好看,他就总是担心有混混调戏她,危害她的人身安全,又害怕那些臭小子教坏她,让她走上歧路。
总之,之前尤景琛作为一个很合格的哥哥,不只每天接送元央上下学,还在背地里安插眼线,时不时给他通风报信。在他密不透风的保护下,虽然从小到大喜欢元央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接近元央,谈恋爱更是无稽之谈。
元父的工厂发财后,一家人搬到了市里以房价昂贵而出名的别墅区。有钱后,元央也从原来的公立高中转到了现在的私立贵族学院——圣德。
元央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摆脱尤景琛的控制与掣肘,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方便她自由行动。所以她没告诉尤景琛她现在在哪上学,也刻意躲开尤景琛经常去的地方,连最爱的那片蔷薇林也不去了,避免撞见尤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