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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刺客 ...

  •   大殿之上,楼兰的士兵成排站在城主身侧,北蛮的臣子跪坐在两侧,中间是为大周使臣留出的路。宋喧扯扯袖子,跨过门槛,高昂起头,收起了往日花花公子的模样,郁孤跟在身后,一身红甲披肩,犹如西北黄沙中的一抹骄阳,可是确实这抹光,着实扎了有些人的眼。

      “这...”有人唏嘘,要知道,在楼兰,除了城主长女和婚宴之外,是不允许常人穿红色的。

      不过郁孤权当没看见,平视前方,率一支使团走到城主面前,“早听说楼兰城主喜欢我大周甜食和海产,这次连同金银财宝也一并带了过来,为表我大周诚意,请城主笑纳。”

      “哦?”那身坐高位的老城主捋了捋胡子,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去收敬礼,“那就谢谢大周皇上了,不过,使臣倒也不必这般见外,你们那边怎么称呼你们大周的皇上就怎么称呼我就行,同为君主,君臣父子,莫见外!”说着白古尕挥了挥大手。

      郁孤一怔,这老东西是明着挑衅大周的统治地位啊,刚想跪下圆滑过去,忽然一只手将她拦住了。

      “城主说的什么话,大周和楼兰都有自己的规矩,而我大周的规矩就是不能随意称呼别人为...‘陛下’,”郁孤猛的侧头,看见宋喧把自己拉到了身后,那人还掏出了一把折扇摊在手心,只是现在拦也拦不住,姑且生死随他去吧,反正今天也就没打算和楼兰谈成什么好处。

      毕竟,他们带的是食物和金银,而他们要的是...世间绝才呀。

      当年常罄恩走的时候,秦堂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了为什么不追呢?秦堂当时自以为很了解常罄恩,想的是此时放他一命,就等来日终将用到。

      只是论他算天算地,硬是没算到,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大的棋子,最终竟成了他眼底最硬的一根刺。

      “臣子知道城主的意思,但臣眼中,我既为大周子民,那便是我大周内外的子民,自然也是...”宋喧抬眉,看不出什么神色,眼神好似在看白古尕,但郁孤又望见,白古尕身侧一直低头的常罄恩抬起了头。“不论内外,都要守好规矩的,您当然也不希望楼兰的子民会拜我大周皇帝为父是吧。”

      宋喧话毕,笑了笑,白古尕拧着的眉头下一道锋利的视线划过,没说什么,但凌厉的嘴角也微微的扯了扯。“早就听闻宋家成为亲王就是因为先父当的了秦王的一条好狗,如今百闻不得一见,过去只知道大周重视家规国法,现在才知道,上到亲王下到猫狗,原来都是传家的事儿,哈哈哈...”说着,他笑着捋了捋胡子“无妨,还是郁将军识大体,我知道你们此行,并不只是缴纳岁贡,而我一俗人,要求不高——”

      “您请说”郁孤压着一口气,看不清常罄恩的表情,不知道这人的态度,而身前的宋喧...也不知什么反应。

      从没有人这样羞辱过他,郁孤也看出来,白古尕根本就没打算放人,甚至压根也没打算跟他们谈。

      “小亲王跪着狗叫几声,就放你们国师回去。”白古尕身体前倾,眼睛瞪大盯着宋喧,宋喧亦不退,衣摆之下的拳头微微攥紧。

      “倒也不是不行,”他说,“但您可能真就受不起我这一跪。”

      宋喧话音刚落,扇子倏的撑开,数根银针刺破空气冲向白古尕。电光火石间,大风起兮云飞扬,大周使臣的箱子尽数掀开,尽是兵器,而那二十几个随从的使者,正是郁家军为皇上服务的赫赫有名的刺客天团。

      郁孤抄起贡礼缝隙中夹着的红缨枪,掩护着宋喧向后退,“你个什么都不会的,动手倒是比我还快一步,快走!送小亲王出殿!”

      宋喧挥着扇子挡着拍桌而起的楼兰将领扔过来的杯子,“娇生惯养久了,受不得委屈,忘了通知将军一声,是在下的过错,那在下先溜了,将军挺住!”

      说罢,颔首撤了出去,红缨□□向一个士兵,血溅在郁孤嘴角,她轻轻扯了扯,“滚滚滚,你那三脚猫功夫,在这还得担心你!”

      台下刀枪铮铮共鸣,台上稳坐如泰山,白古尕不动,常罄恩也不动,准确来说,刚刚宋喧刺过来的银针,都已被常罄恩的长袖挡下了,此时共看下边的乱局,硬是赌一个谁更沉得住心。

      白古尕从开始就知道,常罄恩非他能拿捏住的那种人,而常罄恩也过于了解白古尕这个人,虽粗却不俗,能在大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在秦堂正盛的那些年,把西北少数民族合并,自封西北王,又让秦堂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最终不得不百般衡量同意以纳税维护两国邦交。

      这种人,心思怎么会浅薄。

      就在这时,变局出现了————

      “父王!常淮哥哥!”一抹红色身影如清晨中的破竹,猛然升出的太阳,斩断了局面,长剑出鞘,抵住了郁孤探向白古尕的红缨枪头,交手几个来回,竟没显得落后。

      并且这功夫——

      郁孤皱紧眉头盯住常罄恩,“你家常淮哥哥交的还挺全,常氏剑法和他自创的紫薇步倒是让你学了个八成。”

      “少废话,我不管你是淮哥哥什么人,这里是楼兰,不是你们大周人放肆的地方,我告诉你,有本郡主在,休想接近我父王半寸!”少女步步紧逼,“接招!”

      郁孤以退为进,一脚蹬上石柱,红缨枪快的犹如一道光,和长剑撞上,推着自己的主人一脚冲着常罄恩去了。

      常罄恩愣了一下,脸一偏,躲了过去,又见郁孤差点被划伤,忙伸手抓起她的脚踝,随之加入了战场。

      “但是你师父可没告诉你,这紫薇步法是要两个人完成的,而这另一半的步法,是我郁家嫡传的,所以你只能学八成,而我...”常罄恩反手劈开郁孤面前的刀,夺过来配合红缨枪,郁孤轻笑道“而我赌对了。”

      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常罄恩,节节败退,白古尕也终于坐不住了,权杖重重的砸向地面,瞬间所有人都感到猛地一震。

      “鸽子,退后!”白鸽闻声借着郁孤的红缨枪跳起,落在了白古尕的权杖上,真的好比一只,轻盈的鸽子。

      郁孤见状,和常罄恩互使了个眼色,翻身向殿外撤去,白古尕刚想追,就听号兵急匆匆的摸爬滚打进了殿“不好了大王,大周二十万人在攻城门,我们没来得及调兵,已经快拦不住了!”

      白古尕一怔“好,好,好。”

      三个“好”掷地有声,让人生出了些没来由的害怕,随后,他咬牙切齿般的挤出来四个字“放他们走”

      郁孤听见,也不墨迹,跟常罄恩拔腿就走,头都不回,老远了还听见白古尕浑厚的声音“常淮,你今日走,就别后悔,来日我带人讨个公道!”

      郁孤不放心的瞥了他一眼,后者没什么反应,但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我做选择,从来不后悔。”

      城门外,宋喧身披铠甲,骑着骏马等待二人,身侧还跟着一个眉目清冷的家伙,郁孤一见,瞬间惊到“萧彻将军?!”

      萧亭澜不搞什么虚的,微微颔首,“我受命支援二位,以及押送国师回朝。”

      “押送谁?”

      常罄恩远远走来,白衣上挂着血,挑眉笑了笑,“且走他一回,真能杀我不成。”

      见常罄恩这般说,萧亭澜也没再向郁孤解释,还是点了点头,便把身后的马车让了出来“国师,请吧。”

      “哎我说,凭什么呀!有罪之人坐车,我这种金枝玉叶弱柳扶风的文官要骑马,我不嘛!”宋大少爷抗议道,萧亭澜抿了抿嘴,看着他,“陛下的要求,默沉,忍一忍,快马加鞭,半月便回京了。”

      “我说阿彻,别总叫他默沉,也不知道当年荣亲王怎么想的,给他取了个这么个字,跟他本人真是大相径庭,还是喧闹更适合他。”常罄恩拉开马车的帘子,笑道。

      郁孤骑马走在常罄恩马车边,帮着说话“就是的,不过说起来,现在也只有萧将军还在叫他的字。”

      “嘶,你们俩,怎么回事!”宋喧虚怒道“叫字是亲密,说明阿彻爱我,不像你们两只狗,本大爷好心好意率兵救援,来得多及时,还在这损我!”

      ......

      打打闹闹的贫几句嘴,郁孤忽然觉得,好像这么多年,这十年来,最轻松不过如此了,回到京城...如果就像当年在京城花坊园那样就好了,想着想着,她靠在客栈的床上,就睡着了。

      很久没有睡这么熟了呢,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趁她睡觉的时候,翻了进来。

      “这么多年,很累吧。”常罄恩站在窗口,不说话,盯着她的脸,略发有些心疼似的,良久的,沉默的。

      直到一阵风声打破这般沉默。

      常罄恩收起发呆的思绪,把郁孤房间的窗户关上,翻身轻轻落在地上。

      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转过身的片刻,常罄恩单膝跪着,“公子,好久不见。”

      黑衣人看不清神色,向他伸出一只手“国师不必跪,快快请起,此次前来,主要是想问问国师,是否确认好自己的立场,以及是否记得当年的承诺。”

      常罄恩愣了愣,终究是没顺着那只手站起来,拱手扣地道“从不敢忘,素履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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