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流光》顾延影

6、细雨流光

　　细雨湿黄昏。
　　灵若从静陵回来，已是灯火阑珊。
　　还没有进房门，便听见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其中的一个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楚宣。
　　“你疯了，你竟然喂了她解药。你不知道刘子静费了多少功夫才拿到的忘忧尘吗？呵，楚宣啊，你凭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因为你爱上那小丫头了？”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回答。”
　　“是啊，若不是我有事来皇城一趟，还真是不知道呢？”
　　“朱寻，其实...”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不要忘了，那丫头是刘子静的人啊。你可是欠他一命。”
　　“我知道，你别再说了。是刘子静叫我照顾她的。把欠他的命还给灵若”
　　“......”
　　一时间，灵若什么也听不见，忽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楚宣平静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是刘子静叫我照顾她的，把欠他的命还给灵若。”
　　从初见时的一见钟情，再到后来的相濡以沫，所有的时间，地点，场景。她全忆起来了。
　　原来如此。
　　难怪一切都如此恰好，仿佛连微笑都是最为合适的弧度。
　　难怪一切都如此顺畅，她还来不及拒绝便进入了她的世界。
　　兜兜转转，世界仿佛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原来，终究还是那一个人。
　　从未改变。
　　一时间，心中似乎有千般滋味如水墨般散开，最终终于归于沉默。
　　回神过来的时候，朱寻早已离开。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楚宣斜倚在榻上，手中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根簪子。
　　橘黄的颜色，簪头雕刻这精美的花纹。
　　张扬而又危险的颜色，如同是盛开在暗夜的罂粟。
　　正是碧落簪。
　　“听到了吧。”
　　“嗯。”
　　灵若点头，在榻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你知道我为何欠了刘子静一条命？”
　　楚宣的神色有一丝茫然，仿佛在自言自语。
　　“楚王手下有三大谋士，众人知道的是一个刘子静。从来都没有露面的两个，便是我和朱寻。去投降的人，原本应该是我。但是刘子静和我说，他替我去。然后，你也知道了。他说他欠了你情，叫我照顾你”
　　“那他自己呢，为什么不活着？”
　　楚宣的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丝苦笑。
　　“就算他那次没有死，以后楚王也不会让他活着，他太聪明，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一时无话，空气仿佛凝固。
　　最后灵若开口，“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楚宣的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悦。
　　她问他，原来她仍然还是在意他。
　　“原来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守住这个底限，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开开心心的，就这样一辈子也好。后来...你知道吗，我不甘心。”
　　他抬眸看向她，温润的眸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就像朱寻说的一样。我爱上你了，所以我不甘心居人之后。所以我给你服了解药，让你全部想起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一切，你都自己选择吧。”
　　灵若的眼低了下去，看向他手中的碧落簪。忽然她捉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将碧落簪轻轻插入了自己的发间。转身便抱住了楚宣。
　　“你知道吗，这碧落簪是我娘送给我唯一的嫁妆呢。可现在呢，它是在你的手上啊，娶我的人，终究是你。以后，我的孩子叫父亲的人，也会是你。我们以后还有那么多的日子要过。如果你都动摇了，那我怎么办呢？”
　　她倚在他肩上，目光是一贯的无颜无畏。一直看到了他心中最深的角落。
　　窗外，月华如银，凉亭旁的一片湘妃竹林在月光下更是显得影影绰绰，摇曳了一片竹影。
　　一阵凉风袭过，灵若圈着楚宣腰上的手臂收紧。
　　他舍不得让她痛苦，她又怎么敢不幸福？
　　呼吸着身旁淡淡的茶香，她忽然间觉得有种圆满。
　　假如我真的爱过你，那我一定不会忘记。
　　请你原谅。
　　我还会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看到最后一章的童鞋啊。
冒个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