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都是真的》野原新之助PP

2、002

　　“下次记住，寅时一刻，本将军要在演武场看到四殿下。”魏禧命令的语气总是让人很不爽。
　　旺财连忙应下，额头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黑色衣角一晃，身后传来打开屋门的声音。
　　魏禧走进屋内，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坨人形，冷峻凌厉的眉眼更加染上不耐，一把扯开我的被子。
　　我迷迷糊糊的以为还是旺财，一巴掌扇过去，魏小将军的俊脸上就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我仍然嘟哝着“旺财走开。”
　　魏禧像是更怒了。
　　“小殿下是否睁开眼睛瞧瞧在下到底是谁？”说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听着陌生男子的声音，浆糊脑袋运转了一会儿，迅速清醒。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后倾靠墙，抓紧被子一角。
　　本以为这情景当真像极了话本子中，俏丽的大小姐与少年小将军酒后乱事，大小姐便甩了将军一耳光的情节。
　　可惜我生的男儿身，比不了大小姐千娇百媚。在话本子中，将军看着委屈柔软的女儿家心生怜惜。
　　但魏禧眼前只是一个头顶鸡窝乱发，两眼迷瞪的臭小鬼，估计小将军怕是已经存了将我千刀万剐的心思。
　　“啊，原来是魏小将军，是我起迟了，怨我怨我。”我揉了揉头发。向着门外唤旺财。
　　旺财急忙进来，伸手就准备伺候我洗漱更衣。
　　我看到他右手五指上仓促缠上了白色的纱布，眉头一皱，在这宫里没人欺负旺财，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我心烦的挥挥手，“旺财，你先别弄了，出去吧。”示意旺财离开，他不敢与我顶嘴，放下盆子出去了。
　　“四殿下这是不打算起床了？还是想着就这么去演武场？”魏禧跪坐在一旁的方几子前，翻看着我昨日未合上的话本。
　　“怎么会？既然旺财手上有伤，不太方便，那就劳烦小将军帮我更衣了。”我如愿以偿的看到魏禧身形一僵，脸色阴沉的像个阎王。
　　传闻魏禧心高气傲，性格乖张，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替旺财出口气，毕竟打狗都要看主人。
　　见他不动分毫，我叹了一声“魏小将军好大的威风，当朝正六品以下武官拜访皇室宗亲应行跪拜之礼，你擅闯皇子内室，行为不端，肆意妄为，该当何罪？”
　　室内静默，我不打算逼他作选择。
　　魏禧能在二十岁便当上叱咤风云的小将军，自然是聪明人。
　　“臣罪该万死，望四殿下，恕罪。”他撩起衣袍，单膝跪地行了个不痛不痒的礼数，眼底是饶有兴味的探究。
　　我把身旁旺财早就备好的衣服砸到魏禧身上，“更衣！”
　　“是，”
　　让魏禧行军打仗，他是用兵如神，武艺高强，而让他伺候人更衣，则是让我受了大罪。
　　当然，多达三次的出错也影响不了我折辱他的心思。
　　在他为我穿靴时，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线条硬朗，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素来听闻魏小将军为人不拘礼数，与士兵同吃同寝，视若亲兄弟，对下人也厚待有加，为何，单单要为难旺财，一个小太监而已。”
　　我一向心疼旺财，心中始终想不明白缘由，声音平淡但到底带了几分涩意。
　　魏禧先是惊讶又面露厌恶，“大丈夫行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行其所为，而不该是为了几两银子甘愿做阉人。”
　　我穿好靴子，随意洗了把脸，站在门槛处回头看他，他依旧一副正气凛然的君子做派。
　　我笑了笑，“魏禧，旺财十几岁家道中落，流浪在街市，只身入宫换取区区二两白银，十几年来谨小慎微，几乎从未出错，甚至可以说一手护着我长大，在我看来，他要是比大多数所谓的大丈夫高尚的多。”
　　趁着魏禧愣神之际，我立刻离开了他的视线，开玩笑，我才不想去演武场。
　　古人说话果然大都有道理，事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刚踏出停云宫没几步，我就撞上了我那世家典范，翩翩公子的表哥。
　　他在一棵榆树下摆了一道棋局，两盏茶，一碟糕点，拦住了我离开的必经之路。。
　　本来还准备直接走过去，奈何宋漾开口就唤我名字，“顾顺忧。”
　　明知躲不过去，我索性跑了过去，跪坐在棋盘前的小软垫子上。
　　“表哥怎知我未用早膳？”我边说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
　　“依照你的脾性，魏小将军管束不住你，你二人又性格相冲，两看生厌，你自然不会与他一同用膳。”宋漾四年前及冠之后，对我的容忍能力堪称奇迹般上升。
　　“你们两个吵架估计也是因为旺财吧？”他眉眼下敛，眼皮干净利落，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无奈和了然，“魏禧小时候也在宫中养了几年，曾经被小太监下毒差点没命，后来被魏将军接走，从此对太监就不太怜惜，你又是个护短的，也该吵起来。”
　　我装着没听懂他那一番一针见血的剖析，仍是自顾自的吃糕点。
　　“阿钰今年也有十七了，可会行弈？”宋漾嗓音温柔平和，只是没什么感情，他这人一向冷淡，对谁都一样。
　　“表哥又不是不知晓，我从来不喜欢这些，你要问我遛狗逗鸟我还能说上一些。”我摆了摆手。
　　宋漾笑了笑，眉眼如冬雪初融，掺了少许揉碎的春光。
　　京城宋氏出美人，云贵妃本名宋云冉，十三岁便以容颜名动京城，宋漾更是清俊出尘，美如谪仙。
　　这么多年我也没抵挡住宋漾的恃颜行凶，“表哥你别笑了，生的这般好看，总也让人失神。”
　　宋漾倒也不在意我的插科打诨，“昨日皇上大喜，因为寻回来十几年前皇上还是太子时微服南巡与一江南苏州小门户的嫡女结合，”这话对清风明月的他来说多少有一点难以启齿，“诞下的孩子，当场滴血认亲，封了隆元王，那孩子天资卓绝，十岁被收入白鹿书院……”
　　我没等他说完，“表哥说的，不会是之前名声大噪的祁宿，祁隐玉吧？”
　　宋漾面色从容，“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