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边三角形》神之胡之

6、第 6 章

　　第六章
　　童小走出办公室没多久，第二节课的铃声就响了。

　　是久违的体育课，临近期末，体育课因为各种原因变得越来越少。

　　童小顺着实验室楼门口的梅花小道走出去，花园摇椅旁边已经放了几个还未装饰的义卖摊位，上面还贴了张纸条：二班之位，搬动必究。

　　花园这块位置环境好、人流多、空间大，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早早地就有人“非法占位”了。

　　实验楼距离操场实在太远，童小一路小跑也花了五分多钟才到。

　　班级里的人群已经挤在主席台下面，成对拿着体操垫。

　　“怎么这么晚才到。”体育老师拿着记录册，往童小身后指，“其他同学已经开始练习了，你们迟到的两个一组吧。”

　　童小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转过头，江谅双手插着口袋，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

　　江谅朝童小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像是并不在意。

　　怎么又是他……
　　都怪田蜜！哪天看牙不好，怎么偏偏在今天！

　　“大家抓紧做好准备，过几分钟就正式测试。”
　　体育老师吹响号子，同学们各自散开，在垫子边前后就位，做体测前的准备工作。

　　其实她并不讨厌江谅，只是有点怵他。
　　每次和江谅对视的时候，总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怪怪的，就跟……秋千从高处落下时的感觉差不多。

　　“某些同学抓紧练习！上课迟，不能练习也迟吧。”
　　体育老师的话幽幽传来，飘入“某些同学”的耳朵里。

　　童小朝体育老师点点头，抓着垫子垫子坐下来。
　　只是让江谅帮忙压个腿，死不了人。

　　江谅把手放在嘴前哈气，搓热后放在童小脚踝边。
　　隔着袜子依然传来温暖的触感，用力不大不小，给人可靠的感觉。

　　好近。
　　如果再近一点，只怕呼吸都能听见。

　　江谅顺手摘下眼镜，放在童小脚踝边。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五官利落，轮廓分明，温润静谧，又显得淡漠疏离。

　　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嬉笑声，几个女生往这个方向望过来，盯着江谅交头接耳。

　　那些同学说的没错，真的有人戴眼镜和不戴是两个人。
　　这么一看，长得居然还可以……

　　江谅笑得无奈：“怎么一直看我？”

　　童小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肆无忌惮，都快凑到人家脸上了。
　　她做贼心虚，立马低头看地面。

　　“……”
　　说没看明显是在撒谎，说看了吧……多少有点掉面子。

　　“因为你长得很眼熟……对，是这个原因。”

　　江谅的语调没有变化，但眉尾不经意上扬：“是吗？”

　　童小在脑子里快速搜索所有和江谅长得像的人，可惜一无所获。如果真见过这种长相的，她应该印象很深才对……

　　“可能是像某个明星吧，记不清了。”

　　刚亮起来的光，又暗了下去。

　　“江同学？”
　　两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生突然出现在江谅身边。

　　说话的这女生童小认识，叫辛佳，是校芭蕾舞队的队长。
　　由于是高二分班后的新同学，童小和辛佳还不是很熟。不过辛佳肤白人甜，她见犹怜，有天生的好感。

　　童小光是看辛佳那幅羞涩的样子，也猜出了一二，盘腿坐在垫子上准备近距离吃瓜。

　　“江同学，我叫辛佳，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是我朋友。”辛佳指了指身边齐刘海的女生。

　　“我朋友有事情要和童小商量，想和她一组做练习，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辛佳朝童小眨了眨眼。

　　她立马心领神会：“对！我俩要商量报化学培训班的事来着，不好意思啊，江谅你和辛佳一组吧。”

　　成人之美的小事，不做白不做，正好她也不是很想跟江谅一组。

　　江谅起身朝辛佳的位置向前一步，她脸上迅速飞过一丝红。

　　“童小不用报培训班，我教她。”江谅的语气冷冷的，“有事下课再说吧。”

　　辛佳站在原地，睁着大眼睛望着童小，突然露出豁然开朗的微笑。
　　“对不起啊小小，我不知道……”

　　童小张着嘴但说不出话，两手摆得像风车。
　　这下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谅转过头来看童小，目光带着审视。
　　她被这种眼神盯得心里发虚，有意往后挪了半米。

　　“江同学，其实真的不用你教我的，我……”

　　“你可以坐进来点。”江谅把手抵在下巴上。

　　童小没有反应过来：“啊？”

　　“头和脚距离太远，测试的时候会使不上力。”

　　“你说什么？”其实，这次她听清楚了。

　　江谅眯起眼睛看着她，不打算多说。
　　他轻轻抓住她的脚踝，收力往自己的方向拉，移动了几厘米后停下。

　　童小感觉失去了几秒身体的控制权，只觉得身体连带垫子整个往前。

　　“这个距离正好，你试试有没有比之前省力。”

　　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江谅衣服上散发的柑橘味到若隐若现，童小被包裹在其中，一股熟悉的感觉升起来，有几分恍惚。

　　童小僵硬地试做了几个动作，然后僵硬地点头。

　　口哨声及时响起，仰卧起坐测试正式开始。
　　心跳不停加快，她可以顺理成章地用运动来掩盖脸红。
　　一分钟格外漫长，毫无逻辑的记忆片段纷至沓来，没有目的地在童小脑海里游走。
　　身体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成绩倒出奇地不错。

　　体育老师站在童小后侧，面露赞赏，“童小这次动作特别标准，大家一会儿可以向她学习一下。”

　　童小喘了两口气，立马挣扎着想站起来，心里荡秋千似的感觉又出现了。

　　江谅的声音响在耳畔，“先等一下。”

　　他把停留在脚踝上的手往下移，移到松开的鞋带上。
　　江谅的动作轻柔且慢，不像在系鞋带，倒像是在对待小猫小狗。

　　童小本想自己系，但不知为何没有制止。

　　江谅打的结比一般的鞋结复杂许多，鞋带圈圈环绕，在最后向内一收，就系成了。

　　居然有人和她的打结手法是一样的！
　　实际上这是一种钓鱼结，小时候她跟童达出去钓鱼的时候学会的。
　　小时候，她一直拿这种结向森阳炫耀，森阳因为童小不肯教他，耿耿于怀了一整个暑假。

　　“你怎么会这种打法？”

　　“别人教给我的。”

　　“是谁？”

　　“很好的朋友。”江谅说着微笑起来，整个人被温柔的光包裹，“她是个记性很差的人。”

　　——

　　“童小，就是这个情况，义卖活动那天就要麻烦你了。”王妈笑眯眯地把童小送出办公室，“赶紧吃饭去吧，晚去又要排队了。”

　　不出童小所料，王妈和去年一样，拜托她在义卖活动当天给大家拍照。

　　王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童小在摄影比赛里得过奖。
　　她可不会错过半点用人的机会，一有大型活动就让童小带着家伙出动。

　　童小对这些活儿并不抗拒，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相机了，趁着活动再练习一下也挺好。

　　此刻的食堂，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童小好容易才在靠窗的地方找到无人的位置，刚坐定，对面的座位上就多出一个人。

　　“童小，我是辛佳，还没正式和你打过招呼吧。我有见过你的摄影作品，拍得真好！”
　　辛佳没有拿饭，手里只握了个苹果，和童小这满盘的荤荤搭配显得略显单薄。

　　“谢谢，你的芭蕾也跳的很好！”

　　辛佳笑笑，欲言又止。

　　“你是来问我江谅的事情吧？”童小顺势把一块糖醋小排丢进嘴里。

　　辛佳把头发往耳后捋，眼神飘忽，“童小你运气真好，能让大神给你补化学……”

　　“别误会，是小林老师让他有空的时候教我，和你想的应该是两码事。”

　　“真的吗！”辛佳的大眼睛亮起来，睫毛忽闪忽闪的，“你能不能把他的微信号给我啊，我想有什么不懂的题目也可以问他。”

　　童小摆摆手，“我没他的微信，不然你先加我的？咱们同班这么久还没加过好友呢。”

　　“哦，好的。”辛佳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懈下去。

　　“我记得你和冉森阳同学的关系也很好，真是羡慕你，能和这么多优秀的人做朋友。”辛佳把玩着手里的苹果。

　　“森阳优秀吗？”在童小印象里，冉森阳永远是插科打诨的形象。

　　“当然，冉同学又是篮球队长又是班长，成绩又总是年级前几，长得帅，人缘也好。”辛佳乐此不疲地排了一长串优点。

　　“这么一听是还凑合。”童小忍住不去想象森阳听到这话时候的脸，肯定又得意又欠。

　　“说什么呢？”冉森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桌边，“你吃好了吧，麻烦让给位子。”

　　辛佳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向自己，“冉同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对啊，你应该吃完了吧，都没有盘子。”

　　“对……”辛佳努力微笑化解尴尬，“童小，那我先走了，记得加我微信哦。”

　　“你俩刚才聊什么呢？”

　　冉森阳眼睛看着童小，手已经往童小盘子里伸了。童小早就防着，用筷子敲掉他的手。

　　“没聊啥，就聊动物园里猩猩啊猴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