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边三角形》神之胡之

11、第 11 章

　　“快点！一号球场，再晚就抢不到好位子了！！”

　　田蜜拽着童小往教学楼外面跑，童小在后面怏怏地追。

　　隔壁四班的几个同学自她们身后冲出来，又加速超过，她们胸前挂着望远镜，手里举着加油棒。
　　不仅装备齐全，而且脚底还像抹了油。

　　田蜜恶狠狠地盯着望远镜道，“失算！下次我们也要提前准备。”

　　“慢点，总有位置的。”童小想要摆烂。

　　田蜜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一路双手外划开道，马力全开，如狼似虎。

　　今天是个大日子。

　　校内举行篮球友谊赛——校队vs预备队。
　　全校休课两节，集体参加比赛观摩。

　　下周，冉森阳所在的校篮球队会奔赴嘉城，参加省联赛。
　　这场友谊赛算是学校为他们践行，鼓舞士气，也在发掘预备队里优秀的苗子。

　　张盼就是预备队的队长，田蜜兴趣这么高，九点九成是因为他。

　　一片惨叫声中，田蜜从场外直接杀到内场第一排。
　　事毕，她轻拍脸颊，而后用手捋她的波波头，“好可怕，总算是进来了。”

　　童小斜眼看这个女人，畏畏缩缩地后退一步。

　　真挺可怕的。
　　她们从外圈挤进来，只花了不到40秒……

　　人不可貌相，以田蜜的变态体能，不上场打球真是可惜了。

　　童小摇摇头，把脸转向球场。
　　冉森阳站在球框下面，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一会儿后，他游荡的目光终于锁定童小，抬手比出一个“OK”，朝她得意地摇手。
　　童小给他回了个“大拇指”，森阳才满意离去。

　　张盼站在预备队的最前方，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滴—滴——”
　　随着急促刺耳的口哨声，比赛正式开始。

　　预备队攻势猛烈，然而后劲不足，校队发挥稳定，打法较为保守，有刻意放水的嫌疑。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两队之间的实力悬殊，胜负早在比赛开始前定下。

　　果然，奇迹没有发生。

　　校队众望所归，以完美的分数赢下这场比赛，他们把比分控制的很好：差距不会大得离谱，也不会过近。

　　张盼垂着头半蹲着，和周围庆祝的人群格格不入。

　　冉森阳从庆祝的队伍里抽身，向张盼的位置走过去。

　　两队长握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比赛在和谐的气氛下圆满结束——这只是预想中的结局。

　　张盼拒绝和冉森阳握手，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后，忽然扭打起来。

　　“怎么回事！”童小从看台上站起来。

　　冉森阳一直情绪稳定，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张盼和他也不熟，没理由啊……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两队微妙的情绪瞬间被这导火索点燃，相互推搡打斗，场外的观众也冲进内场。骂声厮打声口哨声夹杂在一起，场面非常混乱。

　　“不行，我要去看看。”田蜜也想往场内冲。

　　童小赶紧抱住她的手臂，“不能去！你现在去也是添乱。”

　　“肃静，肃静！各班主任把学生领出去，不许再进入场馆！”
　　王妈沙哑急促的声音从劣质广播中响起，人群的噪声稍减，场内的学生四处乱窜，试图逃避班主任的追捕。

　　十分钟后。
　　冉森阳和张盼各自被教练带走，各班级老师把自家学生带走清场，人头减少，体育馆地面一片狼藉。

　　——

　　“王校长？我在校门口了，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一会儿。”
　　冉培坤胳膊下面夹着牛皮包，嘴里叼着半根烟，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手机那头，刺耳的口哨声和吵闹声飘出来，他眉头一皱。

　　“你谁啊你！我在忙！”
　　王妈这边正被体育场的闹剧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把约好见面忘了。

　　“宁城总局刑侦队长冉培坤，警号05026。王校长，这样介绍够不够清楚。”
　　冉培坤深深吸了口烟，字字重音。

　　“是冉警官啊！真不好意思这边太吵了，我一开始没听出来。”王妈的语气舒缓下来，“江谅我早就让他等在校长室了，您直接过去找他就行，我就先不过来了，这边事情有点急。”

　　冉培坤把电话挂了，迈开步子往校内走。

　　他不常来学校，但也察觉到今日校园的不同：教学楼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操场上满是神色兴奋的学生。

　　呵，学生就是学生，不上课能高兴成这样。

　　推开校长室的门，迎面传来王校长爱用的女士香水味，冉培坤还嗅到点淡淡的消毒水味。

　　江谅已经到了。
　　他坐在米白色真皮沙发里，半个身子陷下去，手里拿着本书。

　　听到有人进门，江谅慢慢抬起头。

　　冉培坤趁机快速打量他：
　　校服穿得整齐，安安静静，不像是个会惹事的。

　　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冉培坤眯着眼睛，从边上拉了把扶手椅——和他在审讯室常坐的那把很像，正对江谅坐下。

　　“你好江谅，周末青方市场是你报的警？”
　　他的开场白粗暴直接，平淡的语气下是来自老警察的压迫感。

　　江谅合上手里的书本，轻轻点头，“是我报的警。”

　　“你当时在市场做什么？”

　　“我在逛市场。”江谅不打算把自己在市场租库房的事情告诉他。

　　“买东西会去三楼吗，那里除了废砖就是烂墙。”冉培坤点起一支烟，猛吸一口。

　　“正好走到楼梯附近，就上去了。”江谅语气如常，没有破绽。

　　冉培坤知道江谅在撒谎，但不知道具体原因。
　　不过没关系，他会查明白的。

　　“一个月前，你和你父亲江天海从嘉城搬过来，没错吧。”

　　江谅望着冉培坤手里的香烟皱眉，不置可否。

　　“好巧，宁城系列袭击案就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冉培坤的鹰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江谅，生怕漏掉对方的一点表情。

　　江谅微扬起眉毛，眼神丝毫不躲闪，唇边勾起笑意，“冉警官，您不会是怀疑我吧？”

　　冉培坤一直没有弹烟灰，烟灰积成长长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嘉城可是个好地方，教育经济平台样样都好，人人都挤破头想去。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奇怪的行为背后，总有个奇怪的原因，对吗？”

　　“宁城没有什么不好的，嘉城也并非样样都好。”江谅身子前倾，心思游离，“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冉培坤话锋一转，“那我们换个话题，你父亲的病情控制的怎么样？”

　　听到这话，江谅身子一顿，面色冷下来，旋即站起身。

　　“很抱歉冉警官，你把重心放在我这里是查不到结果的，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冉培坤没有拦他，反而撑着下巴，目送他背影离开。
　　“以后少带平光镜，不近视戴眼镜对视力不好。”

　　江谅握住门把手，突然想起什么，侧身留下一句话，
　　“尼古丁是一级致癌物，您也最好少吸烟为妙。”

　　听到这话，冉培坤乐了——有点意思。

　　这孩子老成、古怪、心事重重……
　　肯定有问题。

　　——

　　田蜜和童小跟着大部队走出体育馆，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田蜜一出来就鬼鬼祟祟地说有事，先走了。
　　看她跑去的方向，是体育馆的办公室。

　　童小倒是不急着去找冉森阳，她笃定，他肯定会先来找她的。

　　一个人留在操场上也没意思，童小干脆去化学实验楼搬作业。
　　这是她的每日必做任务，林老师批完化学作业，她就跑腿搬回去。

　　练习册很薄，她单手就能搬动，不算麻烦。
　　这工作有点类似化学课代表，童小知道这是林老师的良苦用心，也乐得帮忙。

　　搬完作业，童小又在一楼小卖部转了一圈，买了几包零食和饮料，打算一会儿解决。

　　手机突然响动，童小收到一条消息。
　　“周日来我家给我过生日。地址：……”

　　她往联系人一栏扫视，是江谅发来的短信。

　　还能有谁呢？只有他才会发这么干巴巴的文字。

　　童小心里算了一下日子，周日应该是江谅十七岁的生日没错。
　　不过……那天冉森阳已经约了她一起去看电影首映礼了。

　　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干脆先不回复，抱着零食走进教室。

　　刚进教室，童小远远就看见自己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森阳？你已经上来了？”

　　冉森阳垂着脸，肩膀耷拉着，额边有轻微的擦伤，还泛着红。

　　“伤口还在流血，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卫生室处理一下。”她伸手去拉森阳的衣服，手却反被抓住。

　　他突然用手环住童小腰，往自己的方向拉。

　　童小下意识想要挣开森阳突如其来的束缚，但又觉得心软，只好由着他。

　　冉森阳坐在位子上，缓缓抬起头。
　　她俯视他，发现他的眼眶微红，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状态非常差。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森阳。

　　“小小，我……”
　　冉森阳犹豫了很久终于发声，他的声音很轻，后面的内容她没有听清。

　　“没事的，没事的。”童小用手轻拍冉森阳的背，自从长大以后，他们很少再有肢体接触。

　　“童小？”熟悉的声音从门旁响起。

　　她转头，江谅站在门边。

　　他的目光跳动复杂，错愕又闪躲，嘴唇微张，而后又紧紧闭上。
　　江谅的视线停在童小腰间，他沉下脸，一言不发。

　　风吹过书页沙沙作响，教室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