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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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宗的生活非常充实。
不知道是偶遇还是什么，就在获得第三魂环的次日，试图探秘昊天堡的唐舞桐在辽阔无边的广场上与一位白发高挑的优雅女士碰上了面。
女士拄着一根漆黑的手杖，身着得体的灰裙，从上到下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斯文气质。
能随意走动在这里的自然也是一名魂师。魂力很好地模糊了她的年岁，仅凭外在，唐舞桐完全判断不出对方的真实年龄。
“在这还习惯吗？”
“挺好的。”
“唔……不算很好的回答。”
女士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示意她跟上，随后慢悠悠地朝室内的方向走去。
“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额？好的。”
她周身似乎有股令人下意识听从的气场。唐舞桐迟疑片刻，还是背着手小步跟了上去。
“你应该还不认识我。初次见面，我是昊天宗现任的首席长老，唐琰，目前宗门内的一切事宜都由我代为管理。”
“嗯……你好，我是唐舞桐。”
“呵呵……我是认识你的，少宗主。”
她们穿过几片农田，走入了一间偏远幽静的小屋里。
唐琰为她倒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缓缓在对面坐下。
“少宗主有学过如何使用昊天锤吗？”
“应该没有吧。”反正她只会蓄力丢。
从她略带心虚的视线偏移中隐约猜出过去发生的事，唐琰没立即评价，先是从茶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方糖丢入她面前迟迟没有动过的茶里，又相当贴心地搅拌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想学吗？”
“可以吗？”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可爱到，唐琰笑了笑。
“当然可以。你也有昊天锤，不是吗？”
“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啊不对，”唐舞桐立即摇头，“你应该很忙，我找其他弟子教我就行。”
“不。”
出乎意料的，唐琰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们教不了你。”
这是在指她太难教别人带不动吗？
唐舞桐欲言又止，严肃地发出声明。
“我确实很菜。我是说，就昊天锤而言，我可能就比六岁小孩强一点。”
六岁刚刚觉醒武魂，身体还处于软绵绵的发育期。对于昊天锤这样的强势的武魂来说，即使先天满魂力，刚觉醒武魂的魂师甚至都没办法使其保持显形。
唐舞桐不喜欢承认自己不行，但既然不行是事实，她事先说出口总好过被人点破。
闻言，唐琰托起腮，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是这个原因。少宗主，你大可以更自信一点，仅看你目前表现出来的天赋，你已经是大陆上屈指一数的绝世天才了。”
“……谢谢？”
“言归正传，我说的‘别人教不了你’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其他人不行。你是双生武魂，且另一武魂修习的路线与昊天锤一般走的路线不同，其他人的教导方法可能不适合你。”
“昊天锤不是强攻系的吗？”
“强攻系是大类，不能泛泛而论。再者……”
白发女士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并不是昊天锤就是强攻系，而是昊天锤的魂师基本都是强攻系。”
该说不愧是能混到首席长老的女人吗，经过唐琰长老的循循善诱，唐舞桐莫名其妙就开始每天跟着她修习昊天锤。
牛天和泰坦听到这一消息的反应还没有发现墙角有只蚂蚁时大。看着沉迷感叹研究这只蚂蚁纹路如何优美的大宗主和二宗主，唐舞桐噎了噎，抚着额离开了现场。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牛天才生硬地直起身。
“为了不影响小七，真是得不择手段啊。”
“啊？可是大哥，我觉得这只蚂蚁确实很有意思啊。你看，它会转圈诶！”
“……滚！”
学习某个技能的第一步永远是打基础。
想要这座学识之塔建得足够大足够高，地基越牢固越好，半点捷径都没有。
因此，未来的二十几天里，唐舞桐天天被抓去挥锤子。
挥的不是武魂昊天锤，而是一柄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又旧又破的普通铸造锤。锤柄粗糙且宽大，唐舞桐想要瞄对方向必须得双手持住才行。
唐琰只简单说了几个发力的要点，最后留下一句“最好不要使用魂力”就到一旁的书桌边坐下投入到面前厚厚几沓账簿里。
现在放弃应该来不及了。
唐舞桐看着手心的水泡，内心沉痛无比。
她吸了口气，一握紧锤子时耳边就回荡起玄老那句“你根本不会”的嘲讽，不服输的劲如同爆开的火星一样顿时涨满胸腔。
横着心，她试图把面前的巨石看作是霍雨浩的脸，用力砸了下去。
“砰——”
唉，糟糕。
竟然开始有点想他了。
一个月时间悠悠溜走，昊天宗假期培训班终于宣布停课。
唐舞桐一言难尽地看着全宗上下拼命地往储物器里塞了一堆吃的喝的玩的，感觉自己这趟不是去上学，而是将要奔赴什么龙潭虎穴一去不复返。
“……你们冷静一点，其实史莱克里是有食堂的。”
“食堂能有什么好东西！乖，再等等，很快就收拾好了。你先去和琰长老再聊聊，我们这弄好就叫你。”
忧心忡忡的女妈妈和男妈妈们都有些失去了理智，总想着宗门以外全是坏人，生怕他们珍贵的少宗主在外面吃苦受委屈。
唐琰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就让他们收拾吧，毕竟你这一去就是一年了。”
唐舞桐吸了吸鼻子，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等这群人终于在储物器爆炸前把想装的东西都装完，才依依不舍地放手送她离开。
他们没送太远，有几个最近一起玩的同龄弟子悄悄给她塞了些不知哪里屯下来的糖果就跑开，最后只剩下牛天和泰坦在大门处看着她和护送的弟子消失在云海里。
唐舞桐撕开油纸，先分给了同行的两位老熟人，才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
……好酸。
她皱起脸，几乎要被酸出眼泪，猛咳了好一会才止住。
也许是为了照顾她，回程的速度和来时相仿，以至于他们到达史莱克城时已经逼近了开学周的尾声。
和两位体贴可靠的宗门前辈道过别，唐舞桐连忙先往宿舍赶去。
没办法，身上的储物器有点多，得先放下再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报到。
根据一年级入学时的扫盲培训，升到二年级后，他们需要从白色宿舍楼换到黄色宿舍楼。
唐舞桐本来还以为自己得先去宿管处找一下新的宿舍安排，没想到一走进学院区，就发现自己原本一年级时所在的那栋白色宿舍楼、食堂甚至是教学楼都齐刷刷变成了明亮的黄色外墙。
再看隔壁，原先黄色的院区也已经变成了幽幽紫色。
好家伙，原来是这个换法。
这就是魂师彪悍的执行力吗？
唐舞桐叹为观止，折服地走向自己熟悉的一一零门牌前。
沿途路过楼道口，疑似宿管大爷的老人依然悠哉游哉地躺在金色背椅上似睡非睡。
这位可是她得以入住单人间的恩人。
“老爷爷！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反正他根本没动，只是从嘴边发出了一个很低的音节。唐舞桐实在赶时间，意思到位了就没等回应直接朝自己宿舍奔去。
等她急匆匆走过后，老人才好笑地摇了摇头。
在一一零前站定，唐舞桐一边往储物手环里翻钥匙，一边无意识地往旁边一瞥，看见相邻宿舍紧闭的门后顿了顿，才掏出钥匙开门。
不出意料，灰尘趁人之危占领了房间各处。
唐舞桐艰难地找了个相对洁净的柜子放置储物器，在书桌上点亮早就准备好的汲尘灯后，立即转身前往办公室。
踏入办公楼时放学铃声刚好响起，她自觉自己时间把握一如既往地精确，也庆幸女王大人不是计较加班的类型。
“周老师，好久不见呀！我回来啦。”
周漪猛地回过头，看见蹦蹦跳跳走来的粉蓝少女时眼前一亮，立即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你来了就好，霍雨浩呢？”
“没见到。”唐舞桐鼓起脸，眼神幽怨，“周老师，我也和你一个月没见，你不想我就算了，怎么还当着我的面想别人呀？”
女王大人在私下里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其实很宽容，摸清她底线的唐舞桐当然要顺杆往上爬，绝不能放过一切得寸进尺的机会。
周漪没心思和她说笑，失望地叹了口气。
“别贫了。你不知道，霍雨浩还没回来。”
“我都到了，他还没回来？”
怎么会有人比自己还会踩点。
周漪放开手，沉重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
“放假前他跟我说，魂导系那边找了老师陪他去获取魂环。后来我问了魂导系的帆羽老师，他告诉我霍雨浩跟他说的是由武魂系这边派老师和他去。”
“所以实际上，武魂系魂导系都没有安排老师陪同。”
“然后我又去找了同属唐门的唐雅和贝贝，他们对此也根本不知情。现在连你也不知道他的去向，难道这臭小子狗胆包天真的自己一个人深入星斗大森林了吗？”
唐舞桐从来没见过周漪这么慌张。
她那一大段复杂的解释听得人头晕，唐舞桐只听了前半段就听不进去了，愣愣地看着她半晌都没说话。
……该怎么说呢。
虽然早就猜到那家伙不会走寻常路，放假前他的异常和吞吞吐吐似乎也暗示了接下来他将要做出的大胆选择。
霍雨浩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倚仗，世界必然不会让自己宠爱的气运之子遭受不幸。
但是，当真的听见周漪证实了这些泡沫一样捕风捉影的猜测后，她还是该死地忍不住为此担忧。
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接踵而来。
恍惚间，脑海里有一个蛊惑的声音在喃喃低语。
“如果他遇上意外死了不是很好吗？如果他再也回不来，那你就彻底自由了呀。”
于是，唐舞桐试着想象了一下再也没有霍雨浩的世界。
如果早上没有霍雨浩借阳台吸取黎明紫光；
如果上课没有霍雨浩友情借出堪比教科书的笔记；
如果吃饭时没有霍雨浩啰里啰唆地提醒要营养均衡；
如果晚间没有霍雨浩不知从哪个神奇口袋拿出的零嘴；
如果夜里没有霍雨浩通过相牵的手传递而来的温热体温。
……
唐舞桐出神地握紧双手。
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她想。
她的生活并不是缺少了谁就不行，更何况还是一个处处限制着她自由的“男主”。
可扪心自问，朝夕相处了一年后，她真的还只是单纯地把霍雨浩当成一个冷冰冰的、活在别人笔尖言论里的“男主”吗？
怎么可能啊？
他是立体的、真实的人。
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那些书中评论中未曾补充提及的过去都深刻地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烙印。
他善良、温柔、体贴，也固执、不够自信，喜欢什么都藏在心底。
霍雨浩不仅仅是手持万千机缘的男主，更是一个每天都在努力向上生长、从来不懂退缩却步的少年。
“……他一定没事。”
唐舞桐抿了抿唇，声音细如蚊呐。
在周漪投来疑惑的目光前，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彻底抛开那些纠缠不清的晦暗念头，整个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焦虑不安的周漪。
霍雨浩并没有做错什么。
真正囚困了唐舞桐的从来就不是霍雨浩，他其实不需要为此背负任何责任。
她的想法也许并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但如果她真的为了自己的自由用最刻骨的恶意去揣测、甚至伤害到别人，那她和那个“梦魇”有什么不同？
她已经被无形的牢笼束缚，不能再被所谓的“男主”和“女主”束缚。
现实是，霍雨浩是唐舞桐的朋友。他一直关心照顾她，她也应该祝愿和相信他的平安顺遂。
她的自由不该是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应由自己去争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