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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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魂帝国首都天斗城郊外。
刚从城区离开没多久，远远就看见一座巍峨山脉。这座高耸山峰的三面几乎与地面垂直，一面略微平缓但也根本无法站立，唯有零星的绿植点缀在刀削般的山道上。
再走近一些抬起头，层层叠叠的云海遮挡了大半山体，只凭看根本想象不到云层之上还有多高。
整座山如同贯穿天地的柱子伫立于此，攀登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流转瞬息就会在那锋利无尽的高山下畏惧地散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唐舞桐在心里喟叹，乖巧地由宗门弟子带着朝望不见顶的山上飞去。
越往上走，云海越近在眼前。直到越过半山腰的位置，他们一行人仿佛彻底陷在了云雾之间，寒凉的空气不断地冲撞着全身。
昊天宗对唯一的少宗主非常重视，只是接放假的小朋友回家，就大手笔地派出了两个至少魂圣以上的弟子。
托他们的福，唐舞桐沿途完全不觉得疲乏，甚至在攀爬这座不管哪个学科上都不符合科学理论的云山时也没有半点不适。
终于，他们顺利抵达了山顶，缠绵的云海也被踏在脚下。
唐舞桐被小心翼翼地接回地面，一抬头就看见一座恢弘古典的城堡屹立在他们前方，将近横跨了整个顶峰。
城堡正门中央铭刻了“昊天堡”三字，笔锋锐利流畅，只一眼便能感受到岁月洗涤下存余的沧桑傲然。
凌冽的寒风扑打着脸颊，她冷静思考了一下，觉得就算是魂师也绝对做不到在这样陡峭的山上建造如此庞大的城堡。
可能这就是玄幻世界才能创造的奇迹吧。
城堡大门敞开，门前两侧各自站立着一名弟子守卫。
发现来人后，他们躬身行了个礼，安静地让开了前行的路。
唐舞桐下意识点了点头作为回礼，自然得她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
穿过大门，她走在最前面，同行的二人跟在她一步之后，一行人缓步直行。沿途没看见什么人，进了城堡后光线就暗了许多，多由黑色和灰色构成的墙体更是让人无端觉得冷。
这里太宽敞了，四周空荡荡的，视线之内几乎没有挂饰盆栽，唯有墙面上偶尔蜿蜒而来的青绿枝蔓稍稍增添了些色彩。
唐舞桐看在眼里，觉得果然很符合自己对昊天宗的刻板印象。
一路走到首层的大堂，两个不知在这等了多久的身影大步走来。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走得快些，喜悦之情溢出于表；另一位苍青长发的淡漠男子则内敛许多，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刚好顺路走过来一样。
看见这两位，身后的弟子立即恭敬地躬身行礼，得到颔首示意后才悄悄退下。
唐舞桐停下脚步，大脑疯狂转动，思考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她的头脑风暴还未能得出结论，壮汉几步走到面前，大笑着双手把她举了起来。
唐舞桐大惊：？不，这不应当……这是做什么？
“小七，你总算回来了！要不是……我非得亲自去接你回家不可。瞧瞧，果然瘦了。唉，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偏要去那史莱克，回来要好好补补才行。”
“二弟，你小心一点，别把小七颠太高了。”
“咦？不对啊，小七，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举高高的吗！是不是史莱克虐待你！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十几岁的粉蓝发女孩在壮汉手中就像一颗皮球，轻而易举就抛在了天上。
唐舞桐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丢一次，脑子都快被晃得快飞出头皮，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我小时候竟然喜欢这样？”
“是啊！你总是缠着要举高高，小……你妈妈来找你了都不想走。”
又是小七又是小不知道什么，她们母女命中带小吗？
好不容易被放回地面，唐舞桐艰难地维持住站立平衡，露出了迄今为止最真挚的表情。
“我长大了，现在不喜欢了！”
“唉，好吧。”
他语气失落，面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消减过分毫。
二人并肩站在她面前，方才一直在沉稳围观的青发男子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又揉了揉头发，最后才落回她的头顶。
“欢迎回来，小七。”
这是她未曾谋面也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声音，也没有见过他们的面容。可当他们出现在眼前，随口叫的就是陌生又亲昵的小名，唐舞桐忽然觉得好累。
因为身心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积攒了整整一年的疲惫终于追到了她的胸腔。
她目光明亮地望着他们，张开手臂上前揽了上去。
慈爱的长辈连忙蹲下身，好让向来出乎人意料的小调皮鬼能好好地落进他们的怀抱里。
“大爹，二爹，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
“嗯，变强了，可以准备去升天阁吸取第三魂环了。”
这句话没完全听懂，但不妨碍唐舞桐立即提出反对。
“今天不行。我好累哦，要躺够一整天。”
史莱克学院回昊天宗虽然也算是有点远，但她几乎没用自己的脚走过路，更没为吃饭住宿操过心，能累到哪去？
可这位小祖宗说自己累了，那牛天和泰坦就坚信她确实累了。
“饿不饿？要吃饭还是先睡一会？”
“知道你回来，宗里早就准备好了你喜欢吃的饭菜。”
“唔……萝卜饭？”
“当然有。你不爱吃正餐，也就这个你能吃多点。诶，和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咳，那小七，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
萝卜饭很好吃，有昊天宗独特的天然的味道。
泰坦偷偷塞过来的一大包巧克力也很甜。牛天视若无睹地纵容他们背后作案，等把她送回房间后才开口提醒记得睡前刷牙。
昊天宗的房间比史莱克学院大得多。由于客观条件受限、家具都由石头制成，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比别人的舒服。
即使离开了史莱克学院、离开了霍雨浩身边，噩梦般缠人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她还是没办法入睡，但“回家”的安心感也一同涌入了梦里。唐舞桐尝试着平复了心情，第一次以冷静的心态去聆听梦中的无稽之谈。
这一个夜晚不再那么漫长了。
广场上沉稳统一的晨练声伴随着窗边的微风点亮了房间里还未结束的夜晚，唐舞桐趴在窗台感受了一下昊天宗的朝气蓬勃和勤奋苦练，打着哈欠起身去洗漱。
衣柜里的衣服样式都偏向古旧，但每一件都能看出来是精挑细选。
唐舞桐想了想，认真数了一遍，发现这里竟然正好有三十件不同的衣裙，心情颇为复杂。
收拾好自己，循着昨天走过的路，唐舞桐回到了大堂里。
她乖乖和两位长辈道了早安，在泰坦“其他弟子都快晨练完了还早啊”的爽朗大笑中迅速收回了试图装乖的想法。
“我又不能晨练，起那么早做什么？这里这么高，总不能我去练怎么飞嘛。”
“对哦，你还没有学过昊天锤。”
“对啦，所以不是我不想早起。”
牛天笑眯眯地看着左右两个大小朋友吵嘴，直到早饭都上桌了还没见他们停下，于是直接一手一个无情镇压。
“先吃饭。”
“好的大哥！”
“好的大爹！”
“……”
吃完饭，唐舞桐就被拎到了昨天提到的升天阁前。
边走她还在边吐槽：“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建议改一下。”
只能说小魔女还是熟悉的味道。牛天不擅长应付会对奇怪的东西执着感兴趣的小屁孩，头也不回地呵呵笑了一下：“这是你爸爸起的名字。”
啊这。
唐舞桐哦了一声。
“那没事了。”
“怎么？搬出你爸爸就不会不吉利了吗？”
“他人又不在这里。等他回来，我再提建议。”
他们在顶层角落的门前停下。
牛头看着她，因为身高的关系只看得见她的发旋和一小部分侧脸。
她已经长大了。
昔年只能抱着他小腿的粉嫩小娃娃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低着头的模样隐隐能看出几分她父母的影子。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不会再和小时候一样对每个人都掏心掏肺。
就连思念和悲伤，也被她悄悄藏了起来。
牛天心里叹息，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会回来见你的。”
唐舞桐总感觉他在难过一些不能理解的东西，求生欲作祟才没有动弹，相当老实地由着他摸头，目光瞄向紧闭的升天阁大门。
“我自己进去吗？”
“对，就和之前一样，里面自然会引导你获取魂环的。”
牛天以为她是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才转移视线，当即跟着别过话头。他的解释不够清楚，唐舞桐只能从他轻松的口吻中判断里面肯定没有危险，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那我去了。”
“去吧。”
什么情境下才能完全没有危险地获取魂环呢？
大门一关，仿佛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温柔慈爱的海浪翻滚在脚边，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际的海面，鼻尖都徘徊着咸咸的味道。她愣了愣，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悬浮的玉阶上。
眉间滚烫，唐舞桐下意识地盘膝坐了下来。
海水簇拥在身边，悠扬的浪潮声仿佛是在耐心指引着她开始冥想。
她根本想不起要怀疑半秒，跟着开始了冥想。
好安静……
没有噩梦。
也没有那个甩不掉的恼人声音。
耳畔只有偶尔的海浪声，浩瀚的大海为她抵挡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纠缠。
唐舞桐第一次如此彻底地沉浸冥想。
思绪零零散散地拼装成不成形的只言片语，就好像年幼的小孩在哭着闹着和爸爸妈妈告状倾诉一样。
从醒来后与霍雨浩相遇的第一面开始一直到今天，所有的委屈、不甘以及一些按在心底最深处的开心雀跃，都在温柔的海水中一一吐露。
海洋是不会说话的，它只能安静地接收了她的全部情绪，再缓缓汇聚凝结回到她的身上。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后，唐舞桐被海水轻轻推着醒来。
她迷蒙地睁开眼，呆滞了好一会也没动，许久才撑着坐了起身。
蓝紫色的蝴蝶翅膀在她身后舒展开来，紧接着凭空亮起了三个魂环依次围绕在她的身边。
黄色，紫色，黑色。
她看着最后的黑色魂环沉默许久，眼一闭再次瘫倒在海水中。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