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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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新生考核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与之前一样，赛程安排为上午的半决赛和下午的决赛。进入四强的队伍实际上已经获得了保底奖励，无论今天战果如何，他们都将有所收获。
连续的战斗使得这群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体上都格外疲惫，但现在站在广场上的十二人没有一个人露出了倦怠的神情。
今天负责抽签的不再是杜维伦，取而代之站在抽签台中央的是一位白衣老人。老人嘴边衔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望着台下的目光温润亲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边的柔光似乎也不免被他吸引。
“各位同学，早上好啊。我是言少哲，史莱克学院第二百六十一任院长，隶属武魂系。”说罢，他适时停顿了会让底下初次见面的学生缓缓，才笑着抬起手示意安静，“孩子们，我在学院待了这么多年，教了一届又一届。我敢说，你们是近百年来最优秀的一届新生，我对大家很感兴趣。”
史莱克学院在全大陆的地位非常崇高。作为史莱克学院的最高领导之一，面前这位言院长是何等地位不难猜测。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唐舞桐觉得自己周围快要物理意义上的燃起来了。
言少哲微微颔首：“今天的比赛我会全程旁观，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惊喜。那么，现在开始抽签。新生一班，唐萧霍团队请上前。”
最后一次欧非检验环节如期而至。
他们的名字刚被喊到，唐舞桐立即往萧萧腰上推了一把。萧萧还沉浸在近距离观望院长的快乐中，毫无防备地被推着往前踉跄了几步。
她难以置信地猛回头，看见罪魁祸首竟然朝自己吐舌卖了个萌。
前有院长温柔的注视，后有队友卑鄙的毒手。萧萧踌躇半秒，立即乖乖地凑到院长面前抽签。
言少哲半点架子都没有，挥手拒绝了杜维伦的帮忙后，竟然亲自为萧萧举起了签盒。
救命！
院长竟然给自己举盒子抽签！
萧萧晕乎乎地抽完签，一边退回队伍一边暗自发誓今天绝不会洗手。
追星成功的萧萧显然不会再计较唐舞桐的魔爪，此刻别说是接下来的半决赛了，有院长在观战台上，她不拿下冠军都没脸回宿舍。
抽签仍在继续，肃穆的场合对于状况外的人有点无聊。唐舞桐昨晚被拉着修炼了一晚，忍不住想打哈欠，正鼓起脸试图憋回去。
不知道是轮到哪个队抽签时，霍雨浩浑身一震，忽然紧紧拉住了身旁的唐舞桐。
唐舞桐被他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忍耐力一流差点当众喷出来。眼下整张脸都被呛红，感觉肺里挤满浊气。
她恼怒地扭过头，却看见向来随和的霍雨浩此时脸色铁青，那双深蓝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和怨恨。
……怨恨？
唐舞桐有些怔忡，心里闪过什么，立即看向抽签台。
这应该是最后一支抽签的团队。站在言少哲面前的人之前没出现过，她确定自己不认识，眯着眼仔细端详后发现，侧对着这边的少年金发白衣，露出的一只眼睛里竟然有两个瞳孔。
对于戴家人来说，双瞳就和身份证一样。
所以他是……
霍雨浩同父异母的哥哥？
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很用力。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周围已经泛开了淡淡的红色。
他不像是在发泄，更像是在寻求什么支撑。唐舞桐觉得他整个人正拖着她的手臂往下坠，现在的场合又不方便说话，只得抿着唇努力往上拽试图保持自己水平站立。
好在，抽签终于结束，言少哲也不是那种喜欢长篇大论的领导。白衣老人十分干脆地宣布了比赛正式开始，并示意所有人按照抽签结果各就各位。
人群一散，唐舞桐立即使力反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霍雨浩。”
“……”
“唉，你想赢吗？”
“……想。”
“那我们先去比赛。半决赛后有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你想说什么可以慢慢说。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打赢这场，才有机会去到决赛打刚才那个队。”
“……”
人来人往中，他们沉默着对视。
很快，霍雨浩先别过了头，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疼吗？”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弄疼我吧？”
她说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的，明明手腕都红了。
霍雨浩还想说什么，萧萧已经找到赛场回到了身边。
“你们怎么还呆在这？我找到位置了，快来。”
“别！你不要拉我，不然转头又要怪我玷污了你和院长初次接触的痕迹。”
“嘿嘿，待会我们要赢得漂漂亮亮的！听到没！”
“可以，中午饭你请。”
“行行行，快走！”
被热血上头的萧萧推搡着，三人难得早早就到了考场。他们刚登记完，这次比赛的对手也找到了这里。双方对视一眼，空气里都是火药味。
目前，唐萧霍三个人都已经参与过抽签。事实证明，他们之中只有霍雨浩才是抽魂尊一抽一个准的另类欧皇。有萧萧抽签，半决赛他们并没有遇到这届三位魂尊里的最后一位，面前的都是大魂师。
能走到半决赛的队伍没有泛泛之辈，但真要说有多强也不见得。
萧萧归队后，完整体的唐萧霍恢复了全盛实力。比赛开始还没多久，随着箫声的余音袅袅，赛场上便只剩下了唐萧霍三人。
他们结束得实在太快了。观战台的老师下意识往旁边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见另外两支队伍仍然在激烈纠缠中。
收回三座盘旋在身边的闷青色大鼎，萧萧神色犹豫：“我怎么觉得他们还没有黄楚天那队强？”
“确实没有。”唐舞桐肯定了她的猜想。
“哎，淘汰赛这种赛制，输赢有一半要看抽签。”
倒不是惋惜，只是客观来看，之前输给他们的宁天团队和邪幻月团队实力都远胜半决赛的对手。奈何这两队不幸地早早遇上了他们，四强都没能进。
半决赛轻松取胜，他们得以早早离场去备战下午的决赛。
一下台，萧萧就开始和唐舞桐讨论中午的菜单，力争保全自己的小金库。唐舞桐直接回绝了还想挣扎的萧萧，坚持要重温周漪前天带他们体验过的豪华套餐。
她们的辩论比半决赛还激烈。霍雨浩一直在后面安静地听着，再沉重的心情也被她们的对话逗得轻松了不少。
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扯住了唐舞桐的袖角。
“……？”
“萧萧，下午的比赛我需要和舞桐去做点准备。饭先欠着，待会我们直接在海神湖前集合吧。”
“啊？哦，好呀。你们注意时间哦。”
“嗯，放心吧。”
他们哪来的准备要做。
唐舞桐郁闷地目送萧萧顺理成章地逃了单，转过身来，抬眸看向仍扯着她袖子的霍雨浩。
史莱克学院遍地绿植，柔和的阳光穿过树林在他们身上洒下一片斑驳。光影交错，几乎把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一起模糊。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我在听。”
流连的风里似乎有咸涩的味道。
树影婆娑，被风轻摇着晃晃悠悠地响起了零碎的沙沙声。小径上没什么人，鹅卵石铺就的主干道一路蜿蜒下去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垂下头，声音很低。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说过的白虎公爵吗？”
“记得，就是那个星罗帝国的戴家。”
“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个人叫戴华斌，他是白虎公爵的儿子。”他顿了顿，“我……从小在公爵府里和妈妈相依为命，生活比较窘迫，时常会被府内的下人欺负。戴华斌以前见过我，克扣辱骂……有一次，他找人来打我，我妈妈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我没有药，也找不到人来治，妈妈熬了一段时间，还是离开了。”
他称得上是非常坦诚地陈述了自己的过往。
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加什么主观上的形容。他只是平直地诉说了一段尘埃里的往事，却无端让人听着悲伤。
霍雨浩喘了口气。
四年过去，他早已脱离了往日的深渊，却依然记得那时母亲身上怎么也止不住的血。
哭着喊着也阻止不了那些人的暴行，他们不想看他求饶，只是想把他踩进绝望的泥沼。
母亲临终前忍着疼痛一遍遍地劝他不要恨、不要报复，可是怎么能不恨？
他从出生起就在不断地被剥夺，身边环绕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狼，时刻想要从他身上撕咬下最深刻的血肉，即使他千疮万孔也不肯停下。
是恨撺掇着他逃离公爵府，是恨支撑着他穿过星斗大森林，也是恨陪伴着他度过每一个苦苦修炼的夜晚。
母亲去世后，他仅有的一份爱也被一起埋入土里。
他便只余下恨了。
沉甸甸的回忆拖拽着他不肯放手，霍雨浩恍惚地松开了她的衣袖。
面前的人沉默许久，就在他越发沉浸在心中悲戚时，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对方似乎有点犹豫，拂过他发间的手宛如在抚摸着一片脆弱得快要沉下微雨的云朵，生怕碰碎了每一滴雨珠。
他怔愣地抬起头，眼里噙着的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听见了吗？”
“……什么？”
“你的心跳声。”
背对着暖融融的日光，那张逆着光的脸像是被晒化的幻觉般虚幻和不真实。
她的声音软软的，内里藏着些不想流露的叹息，落在耳边犹如羽毛一样温柔得心间发痒，蓦地把他从反复的噩梦里唤醒过来。
他在她澄澈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妈妈对你的爱在你心脏第一次跳动开始就在了。只要你的心脏仍在跳动，这份爱就永远不会消失。”
“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如此承诺。
“我会帮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