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背后的男人》似象清欢

13、你没吃药

　　顾应识往下看他拉住自己的手，故意曲解他，“怎么，顾少爷还得别人送到教室不成？”

　　顾逢安牢牢地盯他，顾应识扫开他的手，往前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少爷，我还轮不到你一个孩子关心。”

　　顾逢安看了他一会儿，沉默不语地进去了。顾应识却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外观察着记忆中的学校，却已经激不起多少回忆。

　　不远处的保安终于注意到他，戴着面具，穿着普通，不太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保安朝他走过来，门口一辆黑色迈巴赫却缓缓停下，那保安立马停下换上笑脸。

　　穿着公主裙，和顾逢安差不大的女孩从车上跳下来，仰着头趾高气扬地朝学校里走进去。或许是她跳得太猛，半塞在胸前的布兜里的洋娃娃突然掉了下来，滚着沾上灰尘，落到顾应识旁边。

　　女孩眯起眼睛，看向洋娃娃，再看向顾应识，娇声娇气却气势凌人，“喂，你，帮我捡起来。”

　　顾应识斜睨着她，眼神堪称冷漠，毫无反应。那保安觉得他不识好歹瞪了他一眼，殷勤地跑到他旁边捡起来又跑回去递给女孩，“马小姐，您的娃娃。”

　　女孩用力地拍掉他的手，娃娃又掉到地上，“我才不要你捡的，我要他！”

　　她指向顾应识。顾应识看着她娇憨却惹人生厌的脸，耳边仿佛又响起前世马晓晴的那句话：“顾应识，你不想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马晓晴……”

　　女孩娇蛮的神色愈发得意，“知道是本小姐还不快……”

　　她闭嘴了。眼前人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就和别人不同，那样冰冷，好像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人缝上嘴。

　　顾应识本就因为晕车而翻涌的反胃感在看见马晓晴的此刻越发猖獗。他轻轻靠在旁边的墙上，看着马晓晴，那种恨意无法浇灭，说出口全成了不动声色的冷意。

　　“滚。”他说，不知道是对眼前的马晓晴还是前世的她。

　　是他前世从未注意到，还是由于重生带来的变化，马晓晴竟然这么早就出现在顾逢安身边。

　　或许他该去看看马家，手下用力，干枯的草药碎成了几截，顾应识将它尽数丢进垃圾桶中。

　　他走到镜子前，凝视着其中的面孔，熟悉又陌生。顾逢安愈发不像他了，再过几年，谁又会觉得他和顾逢安有关系。那么就用这张脸进入马家，或许是最好的抉择。

　　镜子的余光里映着穿着正式的男人在门口张望，顾应识回头看去时男人已经站得笔挺。顾应识隐约认得他，是顾严手下的人。

　　“顾先生，”男人恭敬地把包装严实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我们家少爷吩咐给您的。”

　　顾逢安？顾应识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学校里还能随时随地叫到家里的人跑腿。他把东西接过手，才发现看似不过两巴掌大的包装却颇有重量，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各种药物和一瓶冰得滴水的饮料。

　　“……”

　　男人见顾应识收下东西，也不多说，只微微鞠躬就走了，徒留顾应识一人对着那堆东西怔愣。他突然记起以前陈桦英生病的时候，他那时候小，以为自己也能做医生，常常从医生药箱里偷东西包成一团塞给陈桦英，跟她说全部吃完就没事了。陈桦英就是笑笑点头说好，然后把东西都藏起来。

　　他把几瓶药看了看，没有一样是和晕车有关的。他随手把那堆东西放到旁边的茶几上，饮料瓶壁上淌下来的水珠满满沾湿了桌面。

　　回来的路上，顾逢安没说话，顾应识也没说话。

　　顾应识侧对着车窗，傍晚的车窗里映照出身旁小孩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顾应识的手仿佛又回忆起拿到药时冰凉的触感，他虚空握了握手，回头看向顾逢安，却发现刚刚还将脸对着他的顾逢安不知何时已经正襟危坐着。

　　下车的时候，顾逢安躲开他帮忙拿书包的手，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我不要你拿。”

　　顾应识默默把手收了回去。顾逢安慢慢走在离他半步远的旁边，走了几步，又好似不情不愿地问：“喂，你早上，怎么了？”

　　“晕车而已，顾少爷不用担心。”顾应识说。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会晕车，毕竟他前世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顾逢安紧抓着肩带的手放了下来，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走路的步伐倒是比刚刚拖着走那样快不少。开门的时候，比顾应识还先快一步进去。

　　顾应识跟着他进屋，却看见他站在那书包也不放。

　　“少爷快坐吧。”他说着洗了手，按部就班地洗菜做饭，这些是他一个人生活时会做的事情，顾逢安的到来也并没有增添多少工作量。

　　等他放好了要煮的米，才见顾逢安把书包放下，转而拿起了茶几上的已经由冰转温的饮料，对着他陈述：“你没吃药。”

　　顾应识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随即转开了视线，只敷衍地说：“吃了。”

　　“你没有。”顾逢安说着，跨越客厅走到他旁边，站到他对面，盯着他，“因为是我买的，所以你不吃是吗？”

　　顾应识择着菜的手顿住，终于正视顾逢安。只一眼，他便发现顾逢安的神色格外严肃，略带几分隐忍。

　　他沉默了片刻，洗干净手，关掉水，将挽起的袖子撸了下来，正色回他：“顾逢安，怎么了？”

　　刚刚洗菜的水流声响彻耳边，他根本没听清顾逢安在说什么。

　　顾逢安却没有重复刚刚的话，而是继续说：“你讨厌我，所以不吃我买的药。”

　　他直直地望着顾应识，好像这就是笃定的事实。

　　顾应识皱起眉，这才回想起方才进门时顾逢安的突然转变。他突然感到陌生，这并不像自己，他并不是会去问别人是不是讨厌自己的人。厌恶或者喜爱，对顾应识认知中的顾逢安来说，可有可无。

　　应该解释吗，但是顾逢安的疏远，对顾应识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对峙着，过了很久，顾应识才说……

　　他说了什么？季度恍惚间竟想不出当时的一字一词来了。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向顾逢安，汽车却在此时停下，将他惊醒。

　　“少爷，到了。”刘叔说。

　　季度的神经瞬间绷紧了。他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