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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有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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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再吃点吧。”
唐玖夹了一筷子池晏最喜欢的食物,池晏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不想吃。”
这一个月来,池晏变得很懒,他总是喜欢一个人窝在一处,然后盯着某个点发呆,长时间的发呆,他开始日渐消瘦,甚至脱相。唐玖总是变着法的哄他多吃些,池晏每次吃了一点就又全吐了个干净。
“唐玖。”
池晏目光略过他,停在某处,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麻木,只有麻木,就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在,晏晏。”唐玖牵起池晏的手,他轻轻的吻了吻池晏的手背,仿佛在试着重新温暖他。
“我想喝酒,我想喝到烂醉如泥,我想疯一次……”说这话时,那双暗淡的漂亮眸子仿佛重新亮了起来。
只是一瞬,便又消逝。
“好。”
因为病痛折磨,池晏总是虚弱,他再也没了与那张脸相反的暴脾气,他越来越温顺,越来越温顺,就像是一个又柔又美的omega,有时候就连唐玖都有些恍惚了。
是啊,池晏是一个alpha,他会喝酒,会干架,原来的他甚至脾气不好。
难以想象,他现在竟是这般的温柔模样。
唐玖起身去拿酒,他面色凝重的站在冰箱前,从最里面扒出四五瓶啤酒来。
池晏仰着脸,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动了下。“白的,我要白的。”
“你的酒量……”算了,唐玖叹了口气,还是拿了瓶白的。
一个小时后,桌子上的酒瓶东倒西歪,池晏倒趴在长桌上。唐玖撑着手肘,看着他一点点的喝醉,无奈的吐了口气,酒量不好还便要白的。
池晏感应似的,哼了一声,他毫无征兆的抬起头,醉酒后,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晕开一抹酡红,池晏的眼睛开始涣散,迷离的眸子瞥向唐玖那边。
“晏晏?”
池晏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说起了胡话。
“唐玖,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池晏突然捂住嘴巴,弓着腰干呕了起来。
喝了太多酒,又没有吃东西,不想吐才怪呢。
池晏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声音也跟着委屈了起来,“唐玖,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吃了就想吐,好难受啊。”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的这里每天都很疼,”说着,他重重的用手指戳了戳心脏的位置,真的好疼啊。”
唐玖轻拍池晏背部以示安慰,alpha的安抚信息素对alpha来说基本上没用。
池晏已经喝断片了,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擦干了眼泪,突然问道:“小锦不要我了,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刚哭过,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唐玖有些心疼,他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唐玖抱住池晏,将他圈进自己怀里,“只要是池晏,唐玖永远爱他,也永远不会不要他。”
也只有醉了,池晏才会这般,平日里的他除了变得很懒,其他的看起来跟常人无异。
唐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有些无助的从口袋里掏出糖。
他记得有段时间里池晏的口袋里也装糖的,可他总是忘记拿出来,晾衣服的时候他惊讶的摸出几颗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洗衣服之前习惯性的先掏一下口袋。
“吃吗?”唐玖拆开了包装纸,似是在问池晏又或者是自己。
池晏摇摇头,“我买过糖的,可是糖不管用,我还是疼。药管用,吃过了就不疼了,可是后来药也不管用了,我又开始疼了。”
唐玖把糖扔进嘴里,唇齿间充盈着浓郁的柠檬味,咬碎嚼完,他淡淡的说:“要是哪天你坚持不下去了。”重重吸了口气,他没有再说下去。
指腹摩挲着眼前人的脸,一下又一下。
“谢谢你。”他突然这般说道。
池晏咚的一声栽倒在了桌上,酒精麻痹了神经,难得睡了个好觉。
……
“今天怎么样了?有想起什么吗?”
林华拿着一个本子,双腿交叠,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就像老友闲谈一样。
“嗯,我好像生病了,很严重。”池晏摸了摸自己后颈处的腺体,“但是我好像没有钱。”
手中笔顿了顿,林华说:“然后呢?”
“我的腺体是怎么治好的?”池晏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所在处,确定般:“难道是有人捐献腺体吗?好像也不怎么对。”
林华眉头微蹙,整张脸的肌肉绷紧:捐献腺体?怎么可能。还是为了救一个死刑犯。
也不是说没人捐献腺体,有还是有的,只不过主动捐献的人太少,需远大于供。
“我的脑子现在很乱,不过我确实有个爱人,叫唐玖。之前忘记了他的名字,我很抱歉。”
人家陪他度过了那段艰难的病痛时光,他好了。转头就把人家忘了,换作是池晏,怎么可能还来监狱里看他,不把人吊起来打一顿就不错了。
“唐-玖。”林华笔尖流转,写下了这个名字。
“还有吗?”
池晏思考了片刻,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指腹传来金属的质感,坚硬又冰凉,“我也许结过婚了,好像还有一个小孩,嗯。”
短暂停了几秒钟。
“我还有一个玩偶小狼,我还记得我喜欢吃桃子,唐玖给我种了一棵桃树,他说熟了要给我摘果子吃。”
“我以前喜欢买栀子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买了,哦对了,可能是因为我生病了,没钱买花了吧。”
“我还特别喜欢跟唐玖说我爱你,每天都说。他每次都会回应我,从不嫌我烦。”
林华:……
怎么有种被迫吃狗粮的感觉。
林华笔尖刷刷,简短的记下几个关键词。
……
“问的怎么样了?”
审问长沏了壶茶,茶香四溢,他倒了两盏茶,往桌对面推了过去。
林华拿出记录本,接过茶水小咋了一口,“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他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了一点。”
“为什么不让我去,要是我肯定……”
张睿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要是你去,是准备把人家直接打一顿,还是直接让人认罪啊。”
张睿一时间被噎住,“我……”
“你的急性子可得改改。”审问长敲了敲桌子,“戒骄戒躁,学学人家林华,稳重一点。”
林华推了一下眼镜框,他想拉回话题,于是拿下别在耳边的中性笔。
“这个很可疑。”说着,林华拿笔重重的圈下了两个字。
张睿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腺体?”
林华:“是的,就是腺体,据0237所说,他记得自己的腺体受损严重,可我仔细观察过他的腺体,除了我们打了针剂的作用,他的腺体基本上与常人的腺体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他有一个正常完好的腺体。”
“可是他为什么会说自己的腺体受损严重,又是谁给他换过腺体呢?”
张睿双臂垂直,手掌撑在桌面上,“不可能啊,除了我们,0237根本没有再见过其他人,怎么换腺体啊,而且我记得他刚进来的时候腺体就是那个样子啊。”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气愤的拍了拍桌子,“这个0237会不会在骗我们,把我们当猴耍呢!”
林华摇了摇头,否决道:“他没有在骗我们,至少我跟他交谈的时候,他的那个状态以及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张睿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他没在骗我们?也许……也许他是装出来的,杀人犯吗,好歹要有些骗人的手段才对啊,不然做什么杀人犯啊。”
“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人在说谎的时候,他的视线会不自觉的往右瞟,而说实话的话大概率会往左边瞟。0237跟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球基本上一直处于左上方,这表明了他在尝试唤醒自己的记忆。”
“而眼球向左下方看表明大脑正在回忆,谎言是需要创造的,根本不需要进行回忆。所以,0237并没有在说谎。”
张睿摸了摸头顶,他看向审问长说:“林华这小子噼里啪啦的在说什么呢,刚开始我还听得懂,那后面就跟那绕口令似的,绕的我是晕头转向的。”
林华咳嗽了一声,“简言之,0237没有撒谎,但现实又跟他的记忆很矛盾。”
审问长正了正神色:“还有别的吗?”
林华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这个人叫……”
林华埋头翻找着笔记,“唐玖。”他皱了皱眉头说:“这个人应该是他的爱人,也有可能是仇人,不排除是被杀的受害者,总之,0237对他的名字很深刻。”
审问长手上喝茶的动作顿住,他神色凝重:“哪个唐玖?”
林华:“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名字是这个读音,至于究竟怎么写,我怕问太多影响0237的情绪。”
张睿切了一声,“他一个犯人,哪有警察审犯人还要顾虑犯人的情绪,真是浪费时间。”
林华举了举手上的茶盏,他笑道:“审问长,茶不错。”他眸子眯了眯,看向一旁的张睿,语速不紧不慢的说:“别忘了上面交代的任务,可不是让我们定他是个杀人犯这么简单。”
没等张睿说话,人就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