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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宁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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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窗子挡住了皎洁的月光,手中的暖炉也渐渐散发出了凉气。桌上的水渍早已干透,周谨一手撑着桌子,望着面前燃到即将全部融化的蜡烛,头点着桌子昏昏欲睡。
沉思的人到底是不够警觉的,没有注意到床幔中的酣睡之人何时睁开了眼睛,盯着幔帐,也透过幔帐盯着烛火前枯坐之人。
肖荆醒酒很快,征战沙场的人随时可能被别人在睡梦中夺走性命。所以休息一会肖荆就从醉酒中清醒,只是神情清醒了也难免头脑昏沉。
肖荆看着桌前消瘦的人影终于垂首睡去,才从床上轻巧的起身,来到桌前盯着面前睡梦中还紧皱眉头的俊秀面庞,轻叹一声,将其抱起“你是呆子么,想那么多作甚。”
怀中之人仿若听见了这不动听之语,不适的动几下又沉沉睡去。
周谨也不知是臂膀的温度融化了紧皱的额头,还是比桌子柔软的怀抱让睡梦减淡了可怖之感,总之得以片刻安睡。
一夜好眠
“主子,陛下宣您觐见。”
阿肆挑起床帐将床上睡眼迷蒙的人扶起来,又快速扯过架子上的大氅裹住周谨。
等周谨在刺眼的日光中睁开眼睛,已是呈一个“蚕宝宝”的“待破茧”的状态了。
“怎么这个时辰了?早朝已经结束了?”周谨看着大亮的天光一时发愣。
“主子莫急,是将军尚未到早朝的时辰就打发人去给您告了假。说是昨日大婚受了半夜就高热不退,早朝就不去了。”阿肆替周谨拢了长发簪了发髻,便叫随侍的宫女打来水。
“将军……去哪里了?”周谨看着入眼的红帐子,才从昨日取了个男妃的迷蒙中回过神来。
阿肆挠了挠鬓发,有点怯生生的回道“将军说要帮你掌管内宅,一大早就去了书房清点账本,说是等你回来赐了宅子就马不停蹄的搬出宫去。”
周谨想着柴荆那毛躁的翻动账册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发笑“罢了,随他吧。这深宫大院,怕是圈不住他这匹“千里马”。”
整理好衣服“快些去给父皇请安吧,别让将军等太急了。”
阿肆看着周谨急匆匆出门的身影,几分雀跃涌上心头。
“这将军还真是厉害,主子向来是躲着皇帝走的,第一次如此急切的迎上前去。”
阿肆匆匆追着,心里的喜悦不断加深,他早就觉得自己主子德才兼备比那些牛哄哄的大臣要厉害多了,可是这么多年不是生病就是装病。
有时候就差把自己藏起来了,时间久了怕是都让人忘了存在。如若主子为自己博上一博,怕是早就成为“太子”了,那可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谁不想要那个位子。
可是这话阿肆不是没说过,周谨听过后只是笑他年纪小想事情简单,没有任何表现。都说吹耳边风,阿肆吹了这么多年真是佩服自己家主子坚韧的意志,大概谁都吹不动自己主子的耳边风吧。
肃丽庄严的皇宫总是寂静的,寂静到还未等踏入宣政殿的门,隔着老远好像就听见了里面细细索索的罗裙摆动,和几声明媚的欢笑。
周谨在宣政殿外站了好久,等到阿肆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抬步迈进大殿。
皇帝看着周谨进了大殿,面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像对这孩子有着泼天的关怀。
"谨儿来了。"看着周谨提起红衫前襟要行大礼,忙摆摆手,关切的说"不必多礼,谨儿身子可还好?早上听人来给你告了早朝的假。"
周谨拱手作揖,"劳烦父皇担忧了,儿臣身体并无大碍,明日早朝...。"
未等话说完便被匆匆打断了"谨儿不必着急,你的身体父王也是有所了解的,正赶上你这新婚。便准你放假半月,好好与将军相处。"
皇帝暗戳戳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周谨收回话,扶衣跪下"多谢父王体恤,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摆出一副你这孩子的慈眉善目的情形说:"谨儿,有何事尽管说便是,如此做甚。"
"父皇恕罪,今日晨起,将军便到书房去清查儿臣账目,要替儿臣管家。可,将军确是一男子,行军打仗尚可,可内宅之事怕是不精通。儿臣实在是怕劳累了将军,况且如今尚在宫中,一切有父皇照料,可若儿臣不日立府,家中之事都交由将军打理,儿臣实是不放心,还望父亲帮帮儿臣。"
周谨低着头面上展现着万般的不情愿和难堪,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而在老皇帝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谨儿不必如此,快起来吧。柴将军他毕竟是你的皇妃,为你打理后宅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周谨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伏的更低了些。"可若日后,儿臣属意他人,若是此等事也让将军打理,儿臣实在是惶恐。"
周谨姿态摆足就差没直接说出对柴荆的厌恶了,老皇帝看在眼里朗声大笑"谨儿,男子三妻四妾可以,但万万不可对不起柴将军,得如此良配,还是要互相忍让些。不过……如谨儿所言,柴将军打理内宅却有不妥,如此便让柴将军做个殿前将军吧,也算是不辜负了他一身武艺。"
周谨伏首谢恩,这倒是省去了不少的事情,本就没想到给柴荆谋哪个职位又如何开口,如今这老皇帝自己的臆测着添油加醋,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正是这样,不恩爱,互相嫌弃的戏份才是老皇帝真正想要看到的。
又是一番表面的家常话后,周谨退出了宣政殿,没等闲绕回自己宫中,宣旨的公公就打发小公公来寻,圣旨已是先一步到了清和殿。
看来,这老皇帝已经等不及看自己鸡飞狗跳的后院戏码,急着将府邸安排好打发两人离宫。
不过这也正称了两个深度厌倦皇宫的人的心,在老皇帝派下的一应仆从的帮扶下,迅速又妥帖的离了深宫。
赫赫之光映在眼前,炽热的光好像要灼伤眼睛,照在整个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谨掀开轿帘,看着映在熠熠金光的“宁府”门匾,转头看见高头大马上的柴荆,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