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诛天》徐崇杰

6、第五章 天诛

　　沿着来时的路，经过艰难的跋涉，穿越浩瀚沙漠，历经九死一生，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它携着那串钥匙，悄悄潜回了实验室。
　　当晚，动物们暴动了，在人类反应过来之前，动物们就占领了整个实验室。没有任何信息得以发出去，所有的人都被动物撕成了碎片，死前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解。
　　将实验室的人类消灭完了之后，各种动物都离开了，四散前往世界各地，各自去联络自己的种族。
　　由于这个实验室不大，而且很少跟外界联系，所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数月后，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繁华的城市依旧熙熙攘攘，人们照常做着他们的事情。可是看似平静的天下，却早已暗潮汹涌。
　　在一个密林的阴暗角落，傍山临水的所在，天上的飞禽，陆地的走兽，水里的游鱼，各个种类的动物代表齐聚一堂。大象，狮子，老虎，黑熊，羚羊，野马，苍鹰，秃鹫，海鸥，鳄鱼，蛇类，鲨鱼，海豚……有些动物间是绵延亿万年的仇敌，但是今天，它们放下昔日的仇恨，共同携手，因为它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人类。
　　那是个特殊的时刻，动物们结成了同盟，终于向人类宣战了。
　　动物们开始了摧毁人类文明的过程。无数的动物从藏身黑暗角落涌出来，疯狂地扑向一无所知的人类，猝不及防之下，人类的城镇一个接一个地陷落。动物军团所过之处，尽成废墟，不论老幼妇孺，绝不留一个活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犹如阿鼻地狱现于人间。
　　一个又一个的人类城镇，被动物们从地球上抹去。

　　各种恐怖的消息在人类中流传，听说指挥动物叛乱的是一只猴子，大家都说它身高超过纽约帝国大厦，两眼就像两只太阳一样能喷火……呼出的气流可以将航母掀翻，一手挥过去，一个军一个军的编制就消失了，据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城市里最高大的大厦连根拔起，然后用它横扫整个城市，让城市瞬间成为废墟，让整个城市的人在倒塌房屋的轰鸣中尖叫着死去。
　　其实军方掌握的消息更为恐怖，据说它已经具有了很高的智慧，而且懂得人类的各种谋略。有个国家的首都防御能力很强，全国人民都誓死一战，然而还没等开战，就被它派人在城市的饮用水中下了毒，最后不战而胜。据查，毒品来自于人类的实验室。
　　它残忍无比，从不接受人类的投降。有个城市被围之后，绝望的人类乞求投降，愿意接受动物的统治，可是它却拒不接受，因为它的目的是消灭人类这个最卑鄙的种族，它觉得哪怕只留下一个人类，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而其他的所有的动物也都认同这种观点。宁愿以生命为代价，消灭所有的人类。
　　当又一个大城市被攻破，整个城市的人类都被屠戮殆尽之后，是战是和摇摆不定的人类，终于下决心动用所有的军队，为人类的尊严而战。

　　动物军团势如破竹的攻击，忽然受到了阻滞。一排排坦克、装甲车，列阵城下，万炮齐发，地动山摇。一架架战斗机朝动物军团俯冲扫射。
　　动物们依旧忘我攻击，可是人类武器精良，火力威猛，动物军团终于被击溃了，漫山遍野留下了无数的动物尸体。
　　看到动物军团终于退却了，人类爆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多日的恐惧情绪一扫而空。
　　可是人类的笑声嘎然而止，他们惊讶地发现，几十架战斗机从动物军团后面升起，引领着溃退的动物，折冲回来，每架战斗机里都有一只猴子，熟练地操纵着。战斗机上的标志，正是几天前被动物们攻陷的城市的城徽。
　　面对着对方近千架严阵以待的战斗机，动物军团区区几十架战斗机显得那么人单势弱，但是猴子们面无惧色，一往无前，径直冲入敌阵。
　　战斗在瞬间重燃，趁着人类一愣神的功夫，猴子们轻易击落了十几架敌机。人类回过神来，近千架人类战斗机，围着几十架猴子们驾驶的战斗机，狂轰滥炸。
　　不到十几分钟，在消灭了近百架敌机之后，猴子们的战斗机也几乎被击落殆尽，只剩下最后一架还在攻击、挣扎。驾驶室里，一只小猴子圆睁双眼，神情狰狞，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消失，它已经陷于疯狂，一刻不停地按着发射按钮。可是，终于弹尽粮绝了。
　　也许是发现了它就是那只指挥动物暴乱的小猴子，也许是想戏弄弱小的对手，人类的战斗机不再攻击，而是将它围了起来，实施迫降。
　　已经能看到那些人类飞行员脸上嘲弄的神情，甚至似乎能听到他们轻蔑的笑声。小猴子大吼一声，毅然将战斗机加速到极限，往敌机直冲过去。
　　本以为已经将小猴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看到对方不顾一切地直扑过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人类飞行员大惊失色，赶紧发射导弹。然而事出仓促，不但没有击中小猴子的战斗机，反而有几枚导弹误中对面友军战斗机。
　　小猴子的战斗机由远而近，瞬间就到了眼前，那张龇牙咧嘴的猴脸，狰狞恐怖，兴奋得都变形了。人类飞行员惊恐万分，尽力转向躲闪，只是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了，没能完全避开，两机机翼相擦而过，黑烟顿起，两架战斗机翻着跟斗往下坠去。
　　虽然人类自己也损失惨重，但是毕竟将对方的战斗机都消灭完了，人类意气昂扬，战斗意志高涨，海陆空联合作战，将卷土重来的动物军团打得大溃，眼看着胜利就在掌心了。

　　“难道就这么败了？”目睹这一切，一只苍鹰痛苦地道。
　　“不，为了自由，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一群雪白的和平鸽说完，排着整齐的队伍，毅然决然地迎着气焰嚣张的人类战斗机群飞去。
　　“为了自由？”苍鹰喃喃自语了几遍，然后回头对伙伴们轻轻道了一句：“对，为了自由。”然后腾空掠起，转身向人类的战斗机群扑过去。
　　苍鹰后发先至，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蓝天白云，掠过坚定洁白整齐的和平鸽队伍，第一次一只苍鹰不是为了捕食鸽子而从它们的队伍中掠过。
　　“嘭！”这道黑亮的闪电撞中了战斗机前面的挡风玻璃，凭着巨大的冲击力，透体而过。飞机顿时摇晃着，扭着身子往下坠落。
　　战机中人类飞行员慌乱绝望的表情中，还有一丝疑惑不解。
　　“为了自由！”和平鸽们沿着苍鹰的飞行轨迹，迎着漫天的战机扑去，优雅而美丽，一蓬蓬的血花在空中绽开，飘落，一声声爆炸声响起，火光与浓烟中，血花飘落。
　　“为了自由！”受了苍鹰与和平鸽行为的感染，老鹰、秃鹫、金雕、游隼、燕子、海鸥、天鹅、白鹭、鹳鸟、鹦鹉、喜鹊、鹈鹕、信天翁、啄木鸟、猫头鹰……无数的飞禽在感动中，疯狂地迎着人类的强权，迎着人类的束缚，迎着人类的暴虐，迎着人类的残忍，蜂拥而上。
　　有时一架飞机被一只小鸟撞了还没有坠落，立刻会有更多的小鸟冲上去。看着这惨烈的情景，人类目瞪口呆，有的飞行员甚至忘了驾驶，直接任由飞机坠落。
　　人类清醒过来，开始还击，机关枪的达达声中，一群群的鸟雀坠落，飞禽的血肉之躯，终究抵不上人类的子弹枪炮，无数的鸟雀瞬间殒命。
　　但是，当曾经最胆小懦弱的麻雀开始参战，人类终于抵敌不住，漫天的血花洒落，无数的飞禽坠落，但是更多的飞禽依旧在亡命飞扑。
　　一架，又一架的战斗机从空中坠落，终于，天空被动物扫荡干净，自从发明飞机以来，人类第一次失去了制空权。
　　碧蓝的是天，洁白的是云。云开日现，光芒万丈。悠悠的清风，轻轻吹拂着笼罩天地的浓烈血腥。
　　万千各色鸟儿翱翔天宇，阳光将它们的羽翼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而在同一时刻，海上的战况也瞬息万变。
　　虽然海里的动物们奋不顾身地攻击船舰，尤其鲨鱼更是勇猛异常，但是人类船坚炮利，在航空母舰、巡洋舰、护卫舰、核潜艇的联合攻击下，海面上漂浮起无数鱼尸。
　　正当人类得意洋洋，以为胜利在握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在瞭望台上观察的小兵惊叫起来：“鲸鱼！”
　　远处的海平面上，万千巨大的尾鳍不时从波涛中隐现，急速往战场移动。
　　“什么？鲸鱼也参战了？”人类在恐惧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鲸鱼这个最温和的种族，这个最爱好和平的种族怎么也参战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短暂的惊惧过后，人类又开始兴奋起来。决战巨鲸群，这是件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何况渔民们用简陋的渔具就能搏杀鲸鱼，我们在巨大坚固、火力十足的终极武器——航空母舰中，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管它是鲨鱼，还是鲸鱼，照杀无误，今晚可以好好开开荤了。
　　鱼雷、导弹、大炮、枪械、战斗机，各种武器都进入高度戒备，人类屏息等待着巨鲸群的到来。
　　鲸鱼群已经越来越近了。蓝鲸、灰鲸、齿鲸、塞鲸、长须鲸、小须鲸、大翅鲸、瓜头鲸、抹香鲸、逆戟鲸……所有幸存鲸鱼都出现了，甚至还有绝迹很多年的克鲸。喷水柱冲天而起，犹如万千喷泉，蔚为壮观。

　　护卫航母的战斗机升空，在鲸鱼群的上空俯冲扫射、投弹。
　　鲸鱼粗厚的皮肤被洞穿，喷涌的鲜血，将大海染得殷红殷红。
　　但是鲸鱼们依旧无所畏惧，在战斗机的轰鸣声中，坚定，执著，一往无前，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剑，温柔地将大海劈开，迎着航母冲去。
　　此时，已经将陆地上空完全占领的飞禽，开始向海洋上空的人类战斗机进攻。惨烈的一幕依样上演，鸟类的尸体和飞机的残骸，在爆炸声中，不时坠落海面。
　　没有了空中的威胁，鲸鱼的冲锋更加势不可挡。
　　看到鲸鱼群如一座座海上浮山般，不顾生死地疾冲过来，航母上的人类气急败坏地启动了鱼雷系统。无数的鱼雷从船体弹射出来，在海水中急速冲向鲸鱼，撞入其体内，轰然爆炸。
　　在遭受了鱼雷的重击之后，数十头鲸鱼被炸死，巨大的尸体翻滚着浮出海面。
　　看到这一幕，人类又开始欢呼庆祝，可是还没等他们的欢呼声落下来，他们恐怖地发现，绝大部分鱼雷还没有爆炸，却忽然转向，掉头朝航母疾冲过来。
　　人类惊呆了。
　　“海豚！”绝望的叫声中，人类发现，剩下的鱼雷都被无数的海豚引导着，往航母撞回来。
　　因为鱼雷的速度很快，在撞上航母之前，很多鱼雷就已经凭着热导追踪功能，追上海豚了，爆炸声中，不少的海豚就此陨命。
　　可是还是有很多鱼雷，跟随着海豚的身躯，撞上了航母。
　　虽然航母身坚皮厚，体型巨大，但是在经受了成千上百次鱼雷的爆炸之后，也受损严重。海水随着灌入舱体，人类在惊慌失措中，不少人被甩进了海中。
　　多少年来，无数的迷途船只，在海豚的引领下，走出死亡；多少年来，无数的海豚，被端上饭桌，成为人类的美食；多少年来，人类在品味着鲜美的海豚肉的同时，大声讴歌海豚的聪慧与善良。而今天，正是人类最信任的领航员——海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人类领向死亡。
　　“为了自由！”残存的鲸鱼依旧笔直地往受伤的航母冲来。
　　“轰！”鲸鱼巨大的身躯撞上了伤痕累累的航母，捣出巨大的孔洞，成吨的海水顿时倒灌而入，航母开始逐渐倾斜。
　　鲸鱼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巨大的爆炸声中，一艘航母终于缓缓沉入海中，人类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无数虎视眈眈的鲨鱼、枪鱼、剑鱼、鳗鱼、带鱼、刺鱼、鳕鱼、鲑鱼、银鲛、海狮、海象、海豹、海牛，乌贼，蜂拥而上，刹那间，海浪翻滚，血肉横飞，无边海洋，顿成了阿鼻地狱修罗场。
　　一艘又一艘傲视天下的航空母舰、巡洋舰、护卫舰，在鲸鱼的自杀性撞击中，伴随着人类绝望的惨叫，缓缓沉没。落入海水的人类则转瞬被鲨鱼们撕咬成碎片。
　　杀声震天的海洋，重新恢复了宁静，无数的残肢断腿、残鳍断尾，在殷红的海平面静静漂浮。
　　除了几片较轻的残破船板，在海水中轻轻起伏，极目望去，海平面上已无只船片艇。
　　人类在海洋上的势力，被大海的原住民，彻底抹去。

　　而在主战场——陆地上，虽然天空被飞禽占领，但是人类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
　　装甲车出动了，坦克车出动了。
　　机关枪的“嗒嗒嗒”声中，斑马、羚羊、犀牛、骆驼、麋鹿、狐狸、野狼、狮子、黑熊、灵猫、云豹……各种动物纷纷倒下，动物军团再次溃退。
　　人类躲在坚固的钢铁怪物中，疯狂地射击，尽情嘲笑着动物们的不堪一击。

　　“咚、咚、咚”大地忽然隐隐震动起来，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无数头巨大的大象，迈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往这边小跑过来。
　　“难道，难道大象也参战了？”人类从坦克、装甲车中探出头来，望着远处的尘土飞扬，惊呆了。大象这种温顺的动物，向来是动物园的宠儿，小孩子们最高兴的，就是坐在它们长长的鼻子上荡秋千。可是，如今这最温顺的庞然大物，竟然也向人类开战了。
　　大象们已经快冲到跟前了，人类这才如梦初醒，机关枪重新“嗒嗒”作响，无数的子弹穿透了大象粗粝的皮肤，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但是它们的步伐却并未停下，依旧坚定执著地，迎着枪林弹雨，冲往坦克车、装甲车。
　　看到枪弹不足以阻挡，人类开始用大炮轰击。“轰！轰！”万炮齐发，弹药迎着大象群倾泻而下，将大地震得不住颤抖。大象虽然勇猛，但是经不住大炮的猛轰，血肉横飞中，不时有大象庞大的身躯，不甘地倒下。
　　“为了自由！冲啊！”看到此情此景，本已溃不成军的动物军团，紧随象群，再次发起了誓死攻击。无数的动物倒下，无数的动物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很多速度快的动物，甚至已经冲到了大象群的前面。人类的远程武器已经失效了。
　　老虎、猎豹、猞猁、狐狸、紫貂、袋鼠、刺猬、猪獾、鳄鱼、蟒蛇、眼镜蛇、长颈鹿、北极熊……数不清的动物，疯狂地扑向惊愕而绝望的人类。
　　“嘭！嘭！嘭！”无数的动物用血肉之躯，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钢筋铁骨。装甲车倾斜了，坦克车哑火了。人类在颤栗中忘却了抵抗，被动物们瞬间撕成碎片，踩成肉酱。
　　“为了自由！”漫山遍野的各种动物潮水般涌向人类的阵地。
　　温顺的大象，凶猛的狮子，胆小的羚羊，暴躁的野猪，敏捷的猎豹，娇小的野兔……
　　人类终于被这股洪水淹没，惊恐地等待着世界末日的降临。

　　“为了自由！”鸟儿们轻轻呢喃着，迎着战斗机、歼击机、轰炸机疾冲过去；“为了自由！”走兽们厉声嘶吼着，疯狂地直扑装甲车、坦克、大炮；“为了自由！”大海里的鱼儿也吐着泡泡，用自己的身躯撞击着军舰、潜水艇、航空母舰……
　　“为了自由！”这一句话在天地间回荡。
　　“为了自由！”鹰雕雀鸽爆裂的血肉从空中坠落；“为了自由！”狮虎熊狼伤痕累累的残躯在枪炮中倒下；“为了自由！”鲸鲨蟹虾血肉模糊的尸体浮出了水面……
　　“为了自由！”它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自由。

　　人若无道，天必诛之！
　　这一刻，天上地下，人类的势力终于被涤荡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