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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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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象突然调转方向,象鼻卷起那颗脑袋塞进嘴里,瞬间脑浆四溅。
观众席里重新传来赞赏的呐喊,猛犸象长鼻一扬,开心地吼叫起来。
这头变异星兽应该融合了非常多种基因,他的外观大面积以猛犸象为基础,尾巴骨骼化,末尾处生长了一截锋利的毒刺。
在它咀嚼的过程中,曲南一看到了变异成锋利的三角形的内牙,密密麻麻的好几排,他判断不出那是来自于哪种生物。
再看他自己,体格还没对方的鼻子大。
猛犸象似乎能感受出观众的情绪,接受完观众的欢呼后欢快地长嚎一声,接着便扭头走了。
曲南一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如果有机甲助力他还能一战,但现在……
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看到猛犸象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猛犸象大概是感受到了精神力波动,压根儿就没看到他。
象类的视力天生就很差,隔远了应该看不到他。再加上这头猛犸象的眼睛位置很高,从头到尾眼睛都在看上面的观众,头都没低一下。
曲南一灵机一动,突然冒出了保命的办法。
他轻手轻脚地跟在猛犸象身后,在保证不被象尾和象腿伤到的情况下尽量缩短距离。
能藏一会儿是一会儿,先找出口要紧。以曲南一的灵敏度,正面硬刚可能打不过,但躲避它的眼睛绰绰有余。
他一直跟着猛犸象往竞技场的另一边走,发现越往中央走,地上那些深褐色的印记就越来越多,场地中央的位置尤其密集,他几乎看不到土地原本的颜色。
那都是血液浸染的结果,有些地方已经干透了,有些还是湿哒哒的小水洼。
竞技场另一边也有一扇一模一样的大门,跟曲南一进来的地方正对着。
那大门附近好像是它认准的私人领地,地上完全看不到泥土本来的颜色。
又往前走了一段,曲南一才看到它在墙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变异人尸体。他们身上带着不同星兽的种族特征,有些甚至变异出了外壳和媲美大象的体型,但都败在了猛犸象的手下。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肩膀上只剩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锁骨以上部分全都不翼而飞了。
见识过刚才生嚼人头的场面,曲南一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遗失的部位全都进了猛犸象的肚子里。
对于需要快速恢复精神力和身体状态的星兽来说,大脑和腺体是最美味也最有效果的东西。
曲南一打心底里开始发怵,这头庞然大物不仅能感受到观众的情绪,还挑食到只吃大脑和腺体的程度。
可见它不止战斗力爆表,基因改造也赋予了它更高的智力水平。
早知道刚才就把那群实验品放出来了!曲南一懊悔不已,就算没一个能打得过它,至少也能够分散一下注意力。
曲南一缩头乌龟式的应对策略引起了观众席的强烈不满,他们大都是奔着猎奇和刺激的目的,这样温吞的场景根本没有耐心看下去。
这头猛犸象能精准感受到观众席的情绪,随着喝倒彩的声音越来越多,它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象腿毫无章法地来回踱步,尾巴不停摆动,煽动空气呼呼作响。
然而比起压迫力十足的星兽,更令曲南一心惊的是落进耳朵里的话语。
“什么意思!我是来竞技场看躲猫猫的吗?”
“就这?怎么这种水平也能上场,我用望远镜都看不见他!”
“这么怂还不如拿去当饲料了,退钱!”
……
观众席的叫骂声此起彼伏,穹顶没有过滤任何声音,曲南一听得一清二楚。
他非常错愕,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这些人对死亡丝毫没有敬畏之心?嘻嘻哈哈地就能围观一场虐杀,不为生命惋惜,还在怪责过程不够精彩?
一石激起千层浪,叫喊声愈演愈烈,很快就席卷全场。封闭隐秘的环境和严丝合缝的面具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他们毫无保留地发泄出心底的恶念。
曲南一抬头去看观众席,几千张面具之下,是他想象不出的丑恶嘴脸。
另一边,祁问岳坐在已经设置好目的地的飞行器里,正在标准地图上寻找跟“卡普亚”或“竞技场”有关的词条,尝试了所有能联想到的搜索方式都没有任何结果。
他的目光挪到飞行器自动驾驶地图的目的地上,这个连付费网站都搜索不到的神奇地方到底有什么猫腻?
要不是飞行器上提前设置好了目的地,他恐怕还在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打转。
在最新版的霭霏星标准地图上,与那个位置所对应的位置是一个荒废了百年的种植园。
据记载在一百多年以前,霭霏星曾经有过一次非常严重的气候灾害,极端天气将很多游离在星际中的有毒物质裹挟到了霭霏星,致使很多土地都受到了严重污染,至今都无法从事任何种植或建筑活动。
祁问岳在光网上查了很久,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这次事件的详细分析,天气成因也好、有毒物质也罢,在所有开放资料里都一笔带过。
星际灾害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尤其放在百年为单位的尺度上更是屡见不鲜,因此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淡忘了。
祁问岳同样查阅了另外几次类似灾害的事故报告,对比之下,其他几次报告书的内容都更加详尽。
越是需要遮掩的东西,才更显得可疑。
祁问岳给诸梵的私人通讯留了言,或许他能够从军区方面拿到更详细的资料。
发完之后,祁问岳懊恼又气愤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卡片。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世发生在他三十岁之后的事情会提前这么多年。
记忆中,前世他被囚禁之后,曲南一是以营救者的身份进入到那个地方,接着迈进了陷阱尸骨无存。
他没办法确定那次营救任务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军区和星球管理局都拥有调查权,管理范围存在很多重合的情况。
说是倒霉差事刚巧被军区遇到,又是曲南一值班期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接受重生这回事儿的时候,他曾经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前世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倘若他们两个一起被抓,以他现在的战斗水平只会拖曲南一的后腿;如果是巧合的话,作为目标的自己则更应该离曲南一远远的。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实在可笑,没有哪个猎人捕猎靠的是跟星兽单挑。
单纯如曲南一,如果真是那些人的目标的话,根本用不着动手,一点小计谋他就很容易上当。
真是蠢到家了!
以曲南一的天赋和能力,就算是真要动手,也根本不需要同伴提供多高的武力值。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同时被抓了,他自己也能有一万种方式不必成为拖累。
曲南一更需要的是能够提供对敌人的了解、分析和防御,并且值得百分之百信任的伙伴。
这世界上还有谁会比自己更适合的呢?
大概这就是当局者迷吧,现在事到临头了,他不必瞻前顾后,头脑反而更加清醒。
祁问岳打开光脑,上面还停留在游金的信息界面。
当初在他主动接近曲南一的时候,祁问岳就想尽办法调查到了他的资料,一直都储存在光脑中。
Omega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比大多数军校生都要单纯,理论成绩不算拔尖,但也不会太差。从基础学校开始,每年得到的评语都是“乖巧”和“听话”,确实非常符合大家印象里低阶Omega该有的样子。
但祁问岳再看时却忽略了一个埋藏其中的重要问题——游金的双亲和哥哥全部都是A级精神力者,是在那颗小星上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这样的家庭在小星上是翘楚中的翘楚,永远都会是本星民众口中议论的焦点。
人类的关注往往是非常复杂的,当关注目标遥不可及的时候,大家更容易被现有的舆论引导,相信被包装出的完美人设。而当这个目标就在不远处的时候,任何宣传都是徒劳的,他们的黑历史、或是被杜撰的黑历史,也会不断被人当成话柄和谈资,以满足自己的窥私欲和嫉妒心。
没人会愿意承认自己天生就比别人差,即便是基因测试和分化已经能说明一些东西,大家也会用一桩桩不完美的历史来证明:看,他们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而这个B级Omega小儿子,俨然就是整个家庭和家庭成员最显眼的那个缺点。
“双A夫妻怎么会生出B级的Omega呢,难道是精神力鉴定报告作假?”
“你跟你弟弟等级都不一样,谁才是亲生的啊?”
“瞧,这就是那对双A夫妻的孩子,还没有我们家小Beta成绩好!”
……
类似的话,肯定从小到大都在环绕在这家人的耳边。
在人类成长阶段里,幼年期生长环境的影响会扎根于内心,辐射到之后的每一天和每个选择。从小生长在扭曲的泥土当中,再好的树苗也会长歪。
天知道,在他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祁问岳懊恼地抓了几把头发,退出资料界面后,低头苦笑了一下。
上一世足足活了三十多年,所有的经验和思维好像全都打了水漂。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却变得更加婆婆妈妈,举棋不定。
也许就是因为这次机会太难得,以至于怎么选择都好像是错误的。
出发之前,更准确的来说是在行程过半之前,祁问岳居然完全没有设想过,如果这台飞行器也是敌人的诱捕陷阱该怎么办。
不经意间,祁问岳抬头看到了飞行器内壁中的倒影。在军校不拘小节的生活中,他很少关注自己的样貌,以至于现在还不怎么适应这张年轻的脸。
他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平静的桃花眼使劲眨了几下,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
前世谨小慎微过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呢?
他正襟危坐,指着不甚清楚的倒影质问:“重生,就是为了重复以前的悲剧吗?”
那双眼睛不再是一潭死水,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坚定。
此时此刻,他能乘坐在这架来历不明的飞行器上,其实就已经在为自己的以后定基调了。
黑色飞行器稳稳地停在被荒废的土地中央,祁问岳跳下来时,身上多了一件深色长风衣,把第一军校辨识度很高的作训服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领口一小片地方。
长相是稍微有点稚嫩,但衣服加上一贯“生人勿近”的眼神的表情,俨然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这地方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定后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光幕墙,上面画了星球管理局的标志和大大的警告标语:您已接近污染区域,请立刻远离!
这与光网上的描述非常一致,有留言说,靠近污染区域的人要被护卫队关押起来的。
祁问岳看了一眼光幕后面的土地,表面上跟这边差不多,颜色都比军校附近的要深一些,里面还零星地掺着细小的灰白色碎末,大概是某种被腐蚀过的石头吧。
再抬头的时候,飞行器已经自动离开了。
周围是一马平川的泥巴地,还有几处看起来像房屋倒塌后形成的小土包,不明材料的框架扎在上面,风稍稍吹过就会带走表层的碎屑。
处处透着荒无人烟的架势,完全看不出哪儿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与光网的描述也是一致的。
祁问岳正纳闷儿时,手中的卡片突然震了一下,斜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尊敬的会员先生,欢迎来到卡普亚。”那人嗓音醇厚温和带着笑意,说话前还特意走到祁问岳面前,以免吓到他。
从哪儿冒出来的?祁问岳往他周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哪儿能藏人的。
“请跟我来。”侍应生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向侧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问岳才发现另一边多了处简约的白色门口,看起来泛着流动的微光,像是玉石一类天然的材料。
刚往那边走了一步,大门自动打开。
侍应生一边引着祁问岳往里走,一边问道:“包厢已经准备就绪,还是您想尝试一下不同的视角?”
祁问岳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心里却不断冒出疑问。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至于搞得这么神秘?竞技场……听起来像是斗兽或是打黑拳的地方,但看这大门和侍应生的风格又不像。
而且,这个人和这扇门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祁问岳一边跟着侍应生走动,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迈进这道门才相当于真正到了目的地,更应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两人走进门口之后,大门无声关上,背后变成了一整面白色墙壁。
大门关合的瞬间也完全消失在了荒地上,不远处的土坡后走出来个一身黑衣的干练男子,捏着微微震动的黑卡走向另一面大门。
“先生,您似乎带了影响观看体验的东西,”侍应生在某处墙壁上碰了一下,说,“电子产品是对竞技的亵渎,您的观点一针见血。”
“当然。”墙壁上出现一个凹槽,祁问岳从善如流将光脑放了进去,按照指示设置了最原始的数字密码。
光脑落锁之后,祁问岳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空间在移动,加速度对人体的影响效果被压到最低,要不是他保持着最高警惕的话,根本就感觉不出来那细微的动向。
“这边有全新设计的面具新品,”侍应生娴熟地在墙壁上打开画面,“或者您还是更习惯寄存的那件?”
侍应生一直保持着某种频率与祁问岳对话,他都“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了。
不止是要留意动线和环境,更大的原因在于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深埋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便不间断地翻涌起来。
噩梦和记忆碎片中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闪现,这个开阔的空间竟然与那个逼仄的、绝望的透明箱体重合起来。
祁问岳紧紧咬着后槽牙,眯起眼睛不去看墙壁,脑海中的箱体却越来越具象,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席卷而来。
不行,不能被看出来……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头脑嗡嗡作响,耳道深处的嗡鸣变成了他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黑卡,力道大到钝面边沿在手心割出很长的伤口。
疼痛是保持理智的有效手段,黑卡在手心磋磨的过程中,他终于冷静了一些。
很快,对面的墙壁中央开了一道宽阔的门,一走出去便能听见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
开门之前,祁问岳已经戴上了面具,整片材料附着在皮肤上竟然没有什么感觉。奇怪的是,在他戴面具的同时,侍应生也戴上了跟制服配套的面具。
“您在卡普亚的隐私由我全权负责。”侍应生说。
祁问岳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这样做的用意——遮住客人的脸是怕观众认出来,而遮住侍应生的脸则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从内部泄露客户隐私。
会这么做不难理解,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祁问岳一边走一边默默观察着周围,但周围都只是普通的建筑内饰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越普通的场景越危险,祁问岳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过来的路上被记忆扰乱了思维,但大半部分路线还是被他记了下来。
这里,很有可能已经位于污染区域以内了。
包厢位于整个竞技场的最上方,只在视角最好的几个方向单个建设,保证最高级的会员们不被任何人所影响。
包厢下面是普通观众席,也根据视角体验建设了不同类型的位置,最底下的场地面积非常大,正匍匐着一头巨大的星兽。
非常清晰而严苛的阶级分层。
“先生,这面智慧屏可以召唤下注界面,我们最近增加了模拟胜率预测可供参考……”
嘴上说着电子产品影响观看,实际处处都安着这样的东西。
“谢谢,我非常满意你的服务。”祁问岳笑着打断他的话,三两句话便把侍应生打发走了。
他把包厢反锁以后,用设备在人群中快速看了一遍,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带着差不多的面具,连个跟曲南一相似的人都没有。
正当此时,几声电子音过后,竞技场一侧门被打开,一名与那头星兽差不多高的男人缓缓走出来,引起观众席的振臂高呼。
星兽和……人?!
惊诧之余,他将画面拉近,这才看清楚底下卧着的并不仅仅只是一头象形星兽。它生长着更为尖利的象牙,尾巴变异成了骨骼状,生出一截骇人的毒刺。
最奇怪的还是眼睛,眼眶中快速亮起猩红的光芒,正直勾勾地威胁着对方。
而它的对面,那人脑袋上成长的居然不是头发,而是细密的鬃毛!
祁问岳心头一颤,猛然起身时打翻了桌上的东西。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之后,他的脑袋骤然从凌乱中清醒过来。
他的当务之急是找人,是找曲南一才对!祁问岳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回到设备后面。
视野略过竞技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曲南一梦中的那只秃鹫,这头象形星兽俨然就像同一生产线下的简易版产品。
难道说,这就是他们抓人的目的!祁问岳放弃了在观众席间毫无意义的寻找,确认过出场名单里没有跟曲南一相似的人之后,他带着望远设备离开了包厢。
祁问岳还不知道,从他离开飞行器的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进入到监控室的重点关注范围内。
侍应生刚出包厢时便已经将他的情况上报到了监控室,监控员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风险等级,要保障安全的同时又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会员。
“叩叩。”监控室的门板被轻敲了两下,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警备队的衣服从外面进来。
“你好,队长让我来确认事件编号0102的面容匹配结果和风险评估结果。”他说。
“催催催……”监控员嘟哝着,眼睛盯在屏幕上抬也不抬,烦躁地说,“没有任何历史访问记录,怀疑是会员卡盗窃,密切关注。”
“会不会是外借呢?”警备员没眼色地追问。
监控员不耐烦地转过身来,不耐烦地刚想发作,竟然在帽檐下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狡猾的笑脸。没等做出反应,那个瘦高的身影闪现过来,一掌劈晕了他。
半分钟后,监控室接到了警备队长的通讯:“嫌疑人匹配结果如何?”
“目标曾经多次与持卡人一同出入竞技场,判定为会员卡外借,无潜在风险。”男人瞥了一眼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监控员,用他的声线回复道。
比赛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在热血沸腾地呐喊加油,祁问岳艰难地穿梭在人群当中,寻找可能进入后台的机会。
“今天第一个是纯种Alpha,可惜碰到的是象神!”
“这个身上的棕熊基因显化那么强,居然是最弱的。”
“听说象神现在吃人都开始挑食了,场边的尸体它看都不看一眼。”
……
沸腾的人潮之间,逆流而上的祁问岳显得非常另类。
连续看了好几个入口外面,除了洗手间和休息室等普通竞技场该有的地方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门口,也没什么可疑的人在走动。
难道只能从场地旁边那两个门才能进去吗?祁问岳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
竞技场上覆盖着一层完全透明的穹顶,在观众席最前排的墙壁位置,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队安保人员在守着,是目前为止祁问岳发现看守最严密的地方。
观众席里热闹得很,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场内的对局。在一次小高潮的呐喊声中,祁问岳装作被人群推搡的样子,突然往前扑了过去。
眼看着能碰到穹顶边沿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扥了过去。
“哎哟喂,差点儿没摔死我!”他扶着警备员站稳,余光在墙壁上乱瞥。
“这边危险,请您注意安全。”警备员挡住他的视线,严肃地说道。
祁问岳转身回到观众席里,他在墙壁上看到个有点眼熟的装置……
正想着,周围的呐喊声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他顺着大家地目光看下去,赛场中央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身上大面积覆盖着棕色的毛发,正是才入场不久的那个。
他的身体破了很大的口子,锁骨以上位置不翼而飞,里面的碎骨和碎肉被挤压到地上,那片泥土的颜色都比其他位置要更深地多。
旁边那头异常巨大的象形星兽懒洋洋地用鼻子卷起尸体,像抛扔一串香蕉那样简单地将尸体扔到了墙边。
祁问岳这才注意到,那里已经放置了好几具类似的尸体。
他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得赶紧找到人才行。
对了!那个装置他曾经是在选修课上见过!祁问岳突然灵光乍现,虽然用途记不清了,但他清楚地记得这种结构的特性!
正当此时,观众席突然安静下来,祁问岳在人群中移动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下面,那头庞然大物刚走到竞技场的另一边,长鼻一扬,一颗毛绒绒的物体差点碰到穹顶。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太平静的观众席容易暴露他的行动路线。
不过还好,喝彩声很快又充斥整个竞技场,祁问岳趁机小跑起来。
“自然人,那是个自然人吧?”经过某处的时候,祁问岳听到人说。
“是啊,这有什么看头,一点对抗性都没有!”旁边人不满道。
吐槽声越来越多,祁问岳的心脏突然猛抽了一下,骤然停下脚步往竞技场看去。望远设备的焦距还在自动调节,模糊当中,他一眼便认出了猫在星兽身后的背影。
瘦削、凌乱、伤痛、弱小……所有不应该出现在曲南一身上的形容词,祁问岳都从这个背影上看到了。
机械音响彻天空,一场令人兴致缺缺的碾压式竞技对局开始。
曲南一仍然跟在猛犸象身后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这个庞然大物突然向前奔跑了一段,紧接着灵活地刹车调转回方向。
它的灵活程度远远超出曲南一的想象,他再想躲闪时已经来不及了,正好被猛犸象逮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观众席发出了久违的欢呼声。
面对如此大的体型差异,猛犸象星兽根本没有把这个柔弱的自然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去做埋伏或是其他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情。
它的长鼻子用力向上一挥,威慑似地嚎叫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迈着粗壮的象腿向曲南一的方向进攻。
一人粗的长鼻子拦腰一挥,被曲南一一个弹跳躲了过去。紧接着它的前肢凌空,毫不犹豫的朝着曲南一的脑袋踩了过去。
猛犸象星兽的影子对于曲南一来说,几乎相当于遮天蔽日的乌云,造成的压迫感也是绝无仅有的强烈。
曲南一往侧面一跃,落地时一个侧滚翻顺利逃脱出猛犸象星兽的影子。
还来不及松口气,星兽的叫声再次跟了过来,曲南一依靠身后的影子判断距离,用尽全力朝空地的方向狂奔过去。
哪曾想,星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笨重,粗长的象腿恰到好处的弥补了速度上的局限性,它奔跑的速度并没有比曲南一慢多少。
曲南一必须在他即将追上来的时候迅速调整方向才堪堪能够躲避,观众眼里无聊的追逐跑对于他来说消耗量极大的。
一声冗长的吼叫之后,猛犸象的长鼻子重重甩在了曲南一的腰侧。
“啊——”他哀嚎着摔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口鼻各处都浸满了鲜血。
这样下去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曲南一的手指按在了机甲项链上,既然横竖都是死,留着能源也没用。
趁着星兽还没有跑过来的空档,曲南一迅速将机甲释放出来,他跟电光紫非常默契,迅速完成神经元的勾连后,跳到半空躲过一次撞击。
他亮出机甲手中的电磁鞭剑,简单蓄力后主动发起攻势。对于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没有比这件武器更合适的。
“不是不是,竞技场里什么时候允许使用机甲了?”
“那好像是几个月前打破拍卖记录的S级机甲‘闪电’哎!”
“战斗型机甲……军方的人?”
观众席重新热闹起来,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那名观众周围凝固了一瞬间,而后大家默契地将注意力放到竞技场中去了。
站在他们前排的祁问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对军区的忌讳,从眼神和动作上能够看出,这里面的渊源颇深。
幸好,曲南一的机甲还在,以电光紫的战力对付这头星兽问题不大。祁问岳一边关注着场上的局势,一边寻找与印象里类似的装置。
赛场上的战况变得更加激烈,曲南一利用猛犸象星兽的视觉盲区不断灵活走位,居然在对战中占领了上风。
此前的非议销声匿迹,观众席里接连不断地响起叫好声。
曲南一操作机甲站在猛犸象宽阔的背上,电磁鞭剑已经牢牢的缠住了它的鼻子,迫使它仰着脑袋维持一种扭曲的姿势。
电光紫的另一只手上甩出等离子刀,朝着大象后脑与背部连接处用力刺了下去。
等离子刀没入猛犸象后背的时候,全场都是倒抽气的声音。
在竞技场发起的预测PK中,大家普遍都认为这头变异象会败给同样具有巨兽和猛兽基因的高度变异星兽,谁也想不到会是一台不足它肩高的机甲。
短暂的沉寂之后,观众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声。祁问岳站在一派庆祝氛围当中,脸色更加阴沉。
以电光紫平时的状态来看,跳跃的动作不应该这么快就开始变得吃力,动作灵敏度也下降了很多,它的系统控制或者是能源存储一定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祁问岳咬紧后槽牙,看向面前装备精良的十几个警备员,这后面就是唯一能打开穹顶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场上,猛犸象星兽骨骼化的尾巴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向上卷曲着,天然生长的毒刺无声地接近电光紫。
还好电光紫的关键部位都安装了炽金护板……祁问岳想着,却在机甲收回武器的时候发现,电光紫的炽金护板不见了!
曲南一上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还是在跟乌岫对战的时候。那次刚好在他对乌岫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触发了限制系统,导致他在众多围观群众面前丢了个大脸。
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能碰上这样的事情。
就在等离子刀刺破猛犸象后颈的皮肤时,系统面板竟然量起了能源不足的警告,他的等离子刀和电磁鞭剑都是高耗能的武器,首当其冲就在系统关闭的第一梯位当中。
现在这个能量剩余聊胜于无,也就只能维持几分钟的基本运动。曲南一无奈地收回了武器,却没注意到一节尾刺正悄悄逼近裸露的机甲核心。
“小心背后!”观众席传来喊声,别说,曲南一还觉得有点耳熟。
即使隔着相当远的距离,曲南一和祁问岳的配合也相当默契,甚至不需要扭头去确认一眼,就躲开了它的一次攻击。
“先生,请你离开这里。”祁问岳立刻就受到了驱逐,对方的手已经扣在了枪托上。
“抱歉,我只是太沉浸了。”祁问岳的态度非常友好。
警备员刚要上前动手时,祁问岳看到他耳旁的通讯器亮了一下。
“你想对尊贵的高级会员做什么?”监控室的通讯频道中传来怪异的嘲讽。
警备员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了枪托上的手,简单说了几句便回到了位置上。
祁问岳觉得奇怪,但也无暇去多想。
竞技场里,电光紫已经与猛犸象再次缠斗起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机甲怎么也躲不过那头星兽的纠缠。
现在的情况对于电光紫来说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旦机甲能源耗尽了,它就只能任由猛犸象撕咬或是拆解。
而一旦曲南一被困在动力关闭的机甲里,肯定会被猛犸象拆吃入腹。
这头猛犸象太奇怪了,它就像是看穿机甲的问题一样,减缓攻势一点一点玩弄着对手。祁问岳的心脏再次揪了起来,如果连智力差距也没有了的话,曲南一几乎是必死无疑。
原先还想着在这儿调查一番,现在他唯一地想法就是赶快把曲南一带出来。
如果机甲能源充足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用机甲冲破穹顶。祁问岳状似无意地走到最前排的护栏旁,附近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果然都随着他挪动过来。
这么一来,用喊得肯定是不行了。祁问岳停在安全线以外,聚精会神地看着穹顶,这玩意儿不知道会不会过滤精神力……
不管了!祁问岳调动起最高强度的精神力,将信号传递给竞技场角落里的Alpha单兵。
如祁问岳所想,穹顶果然会过滤精神力,他只给曲南一传递了最简单的信号,但自己感知不到任何反馈,只能依靠视觉判断对方是否收到。
万幸,电光紫很快便有了反馈。
曲南一烦躁的摁灭了能源警告,这东西从能源低于百分之十开始,每下降一格都要吱哇乱叫一阵子,烦都烦死了。
他现在没有办法使用任何武器,也没有时间收起机甲,只能不断耗费能源跟猛犸象躲猫猫玩儿。
他也尝试过去撬开入口处的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加固的,他想尽了办法那门依旧纹丝不动。
突然,他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若有似无的,非常短促。
向上。
曲南一下意识抬头看,从密集的人群里,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祁问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