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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只可怜的金丝雀 ...

  •   第二天早上。
      周末的阳光总是看起来比平时要和煦温馨一些,乔烟景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带着点困倦的混沌,枕头在他的侧脸印了粉红色的痕迹,纯白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片精致的线条和冷白的皮肤。
      就像一只困顿时便展现出软乎乎状态的小猫。
      裤子在睡觉时往上蹭了一截,乔烟景在下床时便正好露出干净骨感的脚踝,脚踝上有一根坠着猫咪头像的红绳,随着走动在裤管里若隐若现,映得乔烟景的皮肤更白也更诱人。
      那头长发算不上好打理,太长也太多,但据说这是小时候乔烟景身体太弱,他的爸爸妈妈病急乱投医从赤脚医生那里求来的野方子,吊诡的是长发的乔烟景确实要比短发时健康得多。
      当然,少年时期的乔烟景也曾经对蓄发这件事有过小小的不满,只是在知道原因后因为父母的良苦用心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他随手编了条麻花辫侧在右肩,几缕没有被主人拢好的头发松散地落着,坏心的窜进领口,在肩胛处停留窥视内里的风光。
      乔妈妈一早便打了电话过来,叫乔烟景今天回去吃饭,说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一家人决定,乔烟景听着妈妈煞有介事的口吻,父亲也跟着在一旁打配合就知道大概率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他还是温柔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下午就回去。”
      然而平和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晌午的时候苏越就给他发了信息,告知乔烟景那个倒霉的家伙已经醒了,询问乔烟景要不要过来看看。
      “苏越,他醒了关我什么事儿?你不是应该报警让警察去找他做笔录吗?”
      乔烟景微微蹙眉,一通电话就给苏越拨了过去。
      苏越听着自己的小祖宗有点炸毛,笑呵呵地说:“宝宝,我建议你还是过来看看吧,这哥们儿疯得不轻,刚做检查的时候还给我咬了,那——么——深的一个牙印哟,嘶——”
      “……”
      听着对面那人造作又夸张的戏码,乔烟景沉默良久,吐出几个字来:
      “被咬了应该去打狂犬疫苗。”
      随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话是这么说,乔烟景听着苏越那边的动静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趁着回家的时间顺路去了一趟医院。
      只是为了看那个傻子被咬死了没。
      绝对不是因为关心。
      绝对不是。
      苏越的伤口确实不轻,但倒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只是在给那人做检查的时候触碰到了皮肤,那个神志不清的家伙就突然暴起咬着他的手臂就不松口,破了点皮而已,只是那片深深的牙印和周边的青紫看着有些瘆人。
      乔烟景一巴掌拍在苏越的手臂上,有些无奈:“你小时候被隔壁学校的混混抢钱都比这个重。”
      苏越才不管这些,“我就知道我们乔乔宝贝最爱我,最关心我了,爱死你了!”
      乔烟景看烦了他这撒泼打滚的死样子,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行了,手放开。”
      若是苏越不放,乔烟景也不怎么挣扎,最多在苏越放手的时候再给他一巴掌。
      “您好。”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相处,乔烟景转头看过去,正是那个咬了苏越一口的金丝雀。
      金丝雀套了一身病号服,十分瘦弱,脸色是显而易见的苍白,他放在腿边的手不安地搓着那块小小的布料,声音也是嗫喏的,“抱,抱歉,苏医生,我是来道歉的,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苏越松开乔烟景,摆正了医生的样子,“没关系。”
      苏越说完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的境地,良久之后还是苏越再次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
      金丝雀憋了半天才握着拳头开口:“请问您知不知道送我过来的是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谢谢他。”
      苏越微笑着看向金丝雀,“知不知道的,很重要吗?”
      “当然!”金丝雀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许多,导致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真的很想感谢那位先生。”
      “哦——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位先生?”苏越上下打量着金丝雀,话里话外都是轻视。
      现在这人在苏越的眼里就是个不自量力想要纠缠乔烟景的小人一个,警铃一响,立马化身守护公主的恶龙。
      金丝雀哑口无言,双手死死抓着病号服敞开的领口,似乎这样就能遮住自己糟糕肮脏的内里。
      但就在这时,乔烟景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早在刚进这间办公室时,金丝雀第一眼就看见了乔烟景,一身浅色的T恤和长裤显得整个人挺拔又耀眼,阳光在他身上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就连脸上细细的绒毛看着都是漂亮的。
      金丝雀对这样优秀的人油然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来,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去看,此时听到乔烟景的声音下意识一个哆嗦,低下了头小声开口:“林清竹。”
      乔烟景听得模糊,但也懒得再去问一遍,他看了一眼苏越,示意他先出去,自己有点事情要跟这个人说。
      苏越不情不愿,但还是被乔烟景赶了出去。
      办公室便只剩下了乔烟景和林清竹两个人。
      乔烟景虽然是坐姿,看向林清竹的时候也依然是居高临下的,他微抬下巴,“坐吧。”
      林清竹局促地捏着衣摆坐下,像一个被审讯的犯人一样等待乔烟景的质询。
      乔烟景问:“认识于岩?”
      这个名字像一个开关,林清竹骤然明白了些什么,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像一条被上了发条的狗:“对不起,昨天让先生扫兴了。”
      这种自甘下贱的做派实在是令人讨厌,乔烟景感觉自己的鼻尖又闻到了那股腥气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往后撤了撤身体,不算很明显的距离,“昨天的医药费。”
      一张收费单摔在林清竹的眼前。
      林清竹看着上面的数字突然就开始哭,声音不高,正正好好卡在乔烟景觉得厌烦的程度。
      “对,对不起,我没有钱……”
      “先生,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吧。”
      乔烟景冷眼看着林清竹向他乞怜,沉默着等到林清竹哭完,打着略显滑稽的哭嗝蜷缩成团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凭什么?我看你倒是愿意得很。”
      “不!怎么可能!”突然激动的声音从林清竹夹紧的喉咙里发出来,像一声刺耳的鸣叫,“不是这样的先生,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于岩下药的,先生,求你救救我!”
      林清竹连滚带爬地想要到乔烟景跟前求救,结果下一秒就被乔烟景的脚尖抵住了肩膀。
      “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你呢?”
      乔烟景的语速很慢,带着微末的好奇,慢条斯理的,像是在逗弄一只被他钳制在角落的老鼠。
      脚尖顺着林清竹的肩膀向下,一路落到了林清竹的手上,这动作并没有夹杂太多的情绪,仅仅是一种代替视线的打量,然而这种打量本身就足以让林清竹觉得难看,他止住了动作,把头几乎就要埋进地里,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惜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想起来自己前一夜被送到酒店床上的丑态,也想起自己因为什么才来了医院,只是被迫发情的物件,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更别说面前像神仙一样的人了。
      乔烟景回忆着梦中的情境,又对比面前的这只老鼠,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看上这种东西。
      他收回了脚,随口问道:“多大了。”
      “差两个月二十。”
      哦,看来还是一只虚荣的蠢货老鼠。
      “多久了。”乔烟景又问。
      “一年多。”
      哦,一只没什么见识的虚荣的蠢货老鼠。
      “为什么能找上他?”
      原因倒也简单——需要快钱,于是林清竹去做了酒吧的营销,并且十分恰好地在上班途中遇到了于岩,只需要一点点的药粉,就可以让一个可怜的学生成为屈从于本能的动物了。
      哦,一只脑子被钱吃掉还没什么见识的虚荣的蠢货老鼠。
      三个问题就足以让乔烟景给林清竹定性,他抿了抿唇,没有什么想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倒是林清竹还想再争取争取,他指着身上一些陈旧的伤痕,表示这些除了于岩那群人本身下流又恶心的癖好之外,更多的是林清竹逃跑失败之后被施以的暴力。
      更有趣的是,林清竹的一条腿有明显的缺陷,是有一回跳楼逃跑骨折,等接好了又被于岩硬生生打断留下的后遗症。
      但说实话,林清竹的演技并不怎么样。
      纵然他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但乔烟景依然能够分明地看见林清竹眼里的目的——极力的想借着自己脱离于岩。
      林清竹是个聪明的货色,常年居于阴沟的老鼠总是会一些自作聪明的审时度势,乔烟景不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地低着头跪在乔烟景面前,姿态恭顺又谦卑,藏着眼里那点小心思。
      金丝雀嘛,叫得再好听,身世再凄惨,也是在那群东西手底下活了这么久,很难说他有没有自愿的成分,沾了泥的东西总是怎么也洗不白的。
      乔烟景没有回应林清竹的求救,只是点了点地上那张随着林清竹的动作而皱起来的收费单:“喏,把那张纸拿走,算算你欠我多少钱。”
      说罢,没再理会林清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修文的章节会有更新提示吗?
    看看下一章能不能把沈慎牵出来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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