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回收指北》十三瓶墨水

13、那只可怜的金丝雀

　　时间回到当天中午。

　　乔烟景在午休时总是习惯在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坐着，这里摆放着一座巨大的书架可以随便取阅，一般也不会有公司的员工过来，乔烟景便逐渐成了咖啡馆的熟客。

　　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位举止性格都十分泼辣的女性，为人相当洒脱，和乔烟景很合得来，平日里便给乔烟景留了一个专门的位子，偶尔也会就着午休的时间聊上两句，大多是关于书本，并不太过问彼此的生活，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高松礼不知从哪儿得来了乔烟景的这个习惯，掐着点提前坐在了咖啡馆里坐着，等到人一进来，他就像一条蛇一样缠了上去。

　　“亲爱的，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高松礼自觉坐到乔烟景的对面，这张桌子不大，都不怎么需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高松礼就屈着手指在乔烟景的手边轻蹭，带着明晃晃的暗示性。

　　乔烟景抬眼看他，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手自然地远离桌面，嘴角挂着一点嘲讽意味的弧度：“高松礼，你想找我做什么？”

　　一张照片被展示在狭小的圆桌中央，随即是高松礼的声音：“美人，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乔烟景拿起那张照片，又是那张裸画，但又不同于最初，画面的重点落在了那只被红痕劈开的黑色的手，看起来除了那些令人不适的窥视性，还多了破局的气势。

　　像是有什么人，透过这幅画，剜掉了画背后的那双阴鸷的眼睛。

　　“画得不错，”乔烟景勾了勾唇，像是没看见画中的主角就是自己，他放下照片，饶有兴味地问：“你过来，就是想让我看看我自己的裸.体吗？”

　　“不，我想问你，我的美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厉鬼丈夫？”高松礼点了点照片里的那道红痕，“你的鬼丈夫，似乎在这幅伟大的作品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乔烟景觉得荒唐，他笑了几声，“是吗？高松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的这位鬼丈夫，有没有把你杀了泄愤呢？”

　　——

　　乔烟景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自己说完那句话时高松礼骤变的脸色，现在依然觉得好笑，他看向身边的沈丛桥，调侃的词句在嘴里打了一个来回，又被缓缓地吐出来，带着愉悦的笑意：“嗯？我的，鬼丈夫？”

　　沈丛桥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呛咳了两声，却没来得及纠结称呼的事情，皱眉问道：“那个人又去找你了？”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默认了，乔烟景懒懒地抿了一口慕斯，声音也是慢吞吞的：“嗯，是啊，还带着我的裸.照过来的呢，大概是想证明，我真的跟他睡过？”

　　“……”沈丛桥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便少见地沉默了几秒，才冷冰冰地开口：“那又怎么样？那种不会尊重人的杂碎，活该得到点教训。”

　　“所以你就去教训他了？”乔烟景笑了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哥哥。”

　　说完这句话，乔烟景就看见沈丛桥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许，他又慢悠悠地往上添了一把火：“注意交通安全，你想殉情也别拉上我哦。”

　　沈丛桥被撩得没脾气，叹了口气，无奈地喊了一声：“乔乔。”

　　乔烟景便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胜利的小猫是不屑于和战败者对话的。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边女士和乔爸爸早早地做好了一大桌子菜等着孩子们回巢。一听到车辆进门的声音，边女士就率先走了出来，紧走两步上前拉住乔烟景的手就往家里拖：“烟烟，快快快跟妈妈进门。”

　　“妈，什么事儿这么急？”乔烟景有些惊讶，能让边女士这么着急的事情实在是少见，但见边女士一脸兴奋的可爱样子又不像是什么坏事，茫然间抬头看了一眼在台阶上站着的乔爸爸，眼神询问。

　　乔爸爸摇了摇头，放在身前的手悄悄冲乔烟景摆了摆，意思是：“儿啊，你自求多福吧，爹帮不了你了。”

　　乔烟景若有所觉，低声叹了口气，跟着妈妈进了家门。

　　果不其然，房间的客厅坐着一位身穿浅色开衫的男性，着装偏休闲，大概是临时被边女士拉过来的，也是长发，清瘦，端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束花，logo还是边女士店里的——

　　好了，看来确实是一位承受了无端热情的可怜的孩子。

　　男性看到乔烟景一行人进来，起身向前，对乔烟景微微一笑，他的声音温柔，带着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您好，我是陆画庭。”

　　乔烟景也笑了笑，回握陆画庭的手，纤薄细腻，比他自己的手还要柔软一些，“你好，乔烟景。”

　　边女士见状高高兴兴地冒着星星眼，也不插话，就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养眼。

　　她本身不是一位会急着张罗孩子情感的母亲，可今天在花店时这么一位年轻人的闯入一下就激起了她心中属于长辈说媒的熊熊烈火，觉得这么漂亮的孩子就应该跟她同样漂亮的大宝配对才好。

　　于是一把抓着陆画庭的手，把人拐到了家里来。

　　“丛桥，你看我们烟烟是不是跟这个小伙子很配呀？”边菘蓝戳了戳旁边从进门就开始沉默的沈丛桥，一只手遮着脸小声在沈丛桥耳边说。

　　沈丛桥的心已经快要被醋给泡化了，可他看着乔烟景的心情不错，只好咬着牙拧着手不往两个人跟前凑，结果又听到边女士的问话，深吸一口气，干笑两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乔烟景和陆画庭两个人三言两语的聊得不错，陆画庭比乔烟景低一点，便偷偷踮起脚尖在乔烟景耳边说话：“你妈妈太热情了，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乔烟景看出陆画庭皱起的脸，忍俊不禁，也学着他凑到了陆画庭的耳边：“没关系，她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喜欢你。”

　　“真的？”陆画庭眼睛亮了亮，攀着乔烟景的肩膀冲身后的边女士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惹得边女士周身直冒粉红泡泡，恨不得下一秒就拐回家里给乔烟景作伴。

　　两个人聊得愉快，自然吃饭时也坐在一起，陆画庭觉得乔烟景亲切，浑身都暖洋洋的，便乐得凑在他身边说话，两个人声音不高但总是带着笑容，连带着两位父母也看着开心。

　　只有沈丛桥一个独自坐在角落里，像一条被抛弃的大狗一样，孤独枯萎。

　　陆画庭看见了，便小声询问乔烟景：“烟烟，那人是你男朋友吗？”

　　他自己要比乔烟景大两三岁，一看沈丛桥那双眼睛就知道他对乔烟景不简单，眼睛里装的占有欲跟他家里那只大狗一模一样，都快溢出来了。

　　“不是，不用理他。”乔烟景摇了摇头。

　　陆画庭抿着唇笑，看了一眼沈丛桥，又看看乔烟景，咂了咂舌，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看他快碎掉了，一会儿玩个游戏怎么样。”

　　等到饭后，边女士和乔爸爸借着“多给年轻人聊天空间”的由头早早地上了楼，乔烟景则带着陆画庭去了后花园，打算剪几支新鲜的到时候带回去，也算是乔烟景表达的歉意。

　　陆画庭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抬眼就能看见门后那片遮掩得不怎么样的影子，他叫了一声，“烟烟。”示意乔烟景往后门看。

　　乔烟景自然看见了，不急着回应，一边把剪好的花束用纸包好，一边说：“他脑子不好，别管他。”

　　“喏，代边女士向你道歉，待会儿你男朋友——”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陆画庭突然伸手揽着乔烟景的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片柔软的唇就这么碰在了一起，陆画庭盯着前方闪着亮光的后门，狡黠地冲乔烟景眨了眨眼睛。

　　门后的身影忽然动了，在沈丛桥走出来之前，陆画庭松开了乔烟景，笑眯眯地说：“烟烟，为了这个游戏我还特意抹了口红，不许擦掉哦。”

　　乔烟景有些哭笑不得，倒不见得有什么被冒犯的情绪，只是猝不及防的吻让他难以招架，听完陆画庭的话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陆哥，花要被压坏了。”

　　“啧啧，可惜了，没关系，残缺也是美嘛。”陆画庭接过乔烟景手里的花束，有一两朵在刚才的接触中掉了花瓣，但总体还是漂亮的，被陆画庭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陆画庭的手机适时响起，是他的男朋友发来了讯息，“烟烟，我就先走了，他来接我了。”

　　“好，我送你。”乔烟景拉陆画庭起身，两个人并排着往大门走，门前已经有人下了车在等待，见到陆画庭出来就跑了上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花，才转而向乔烟景道谢：“感谢您的招待，我们先回去了。”

　　“不客气，”乔烟景点点头，对陆画庭说：“晚安。”

　　“晚安哟。”陆画庭眨了眨眼睛，示意乔烟景后方有人，高高兴兴地转身上了车，透过车窗看得见那位男朋友在陆画庭面前讨了一个吻之后才甘心离去，看着倒真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乔乔。”

　　哦，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位孤独枯萎的沈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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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画画是以前写过的一个1，女装1，拉出来客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