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ight

47、第 47 章

　　在温衍面前，他好像也藏不住事，尤其是在看见温衍的双眼的时候，下一刻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所以他找我，只是为了让我给那个孩子捐骨髓？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那个叫司庆宇的，他怎么办？”

　　钟敬期没想到温衍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替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担心。

　　“跟咱们没关系。”钟敬期看他的眼睛。

　　温衍跟他对视，下一秒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我应该愤怒吗？但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愤怒的，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小七，我对他的厌恶，是因为他对我妈妈恶言相向，他做的这些事情是很让人恶心的，我是站在一个外人陌生人的角度来说的，跟别的没有关系，你明白吗？”

　　钟敬期当然明白，温衍厌恶他是因为他做出的这种事，而不是因为他抛弃了温衍。

　　“但是我又因为身上流着一部分他的血而自我厌弃。”温衍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

　　他把对陈凤棠一部分厌恶心理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钟敬期没有让他再多想，把人按在床上开始亲，他受不了温衍现在的状态，他不想看见意气风发的温衍变成现在这样的样子。

　　钟敬期占领着他的呼吸，让他呼吸到感觉到的都是自己，再分不出神去想别的。

　　……..

　　灯光昏暗，温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角已经有了皱纹，身侧一个孩子抱住他的腿“爸爸，妈妈说今天要去海洋公园玩。”

　　他的身后是一个温温柔柔笑容可掬的女人，“爸爸昨天很累，宝宝不要缠着他哦。”

　　画面一转，他听见自己压抑地喘息，“别，我今晚还要回家。”

　　下一秒，他又看见先前那个女人，听见了她的尖叫，又听见了孩子的惊哭。

　　“圆仔，圆仔？”钟敬期被温衍压抑的哭声惊醒，看见他皱着眉紧紧地抓着被角，额头上满是细汗。

　　温衍听见他的声音慢慢醒过来，梦里的一切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他心脏像是绞在一起。

　　看见钟敬期直直地钻进他的怀里，“我做噩梦了。”

　　钟敬期觉得温衍的心理状态很不好，这会又起了烧。

　　“圆仔，说好了不再想这件事了。”钟敬期给他按着太阳穴，“你又发烧了。”

　　“小七，”温衍的手伸进钟敬期的衣服里，“做吧。”

　　钟敬期握住他的手，“你现在状态不好。”

　　温衍去找他的唇，“我想现在感受你。”

　　钟敬期反客为主，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他在今晚极尽温柔，温衍只觉得自己在沉沦，在亲密的接触中才能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是存在的，是跟那个人不一样的。

　　夜色中那一对翅膀振翅欲飞。

　　这一场情事耗费了温衍的全部精力，很快就又睡过去，钟敬期下楼找了药箱，一会儿给他量一次体温，好在后半夜没有再烧起来。

　　有些心事只能在夜色深处去细想，白天所有枝蔓都退去了后方。

　　温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

　　夏韵希看他的气色好了一些又赶紧给他投喂，“圆仔今天有空吗？”

　　温衍点点头，他住院的时候实在是被憋惨了。

　　“那就好，今天跟阿姨逛街去吧。”夏韵希说，“得去给你们准备一下去大学的衣服，全都该换了。”

　　温衍也想散心，于是就答应了。

　　“我妈逛街很恐怖的，”钟敬期把温衍拉过去，“你病才刚好，逛街多累。”

　　“其实是你不想逛吧。”温衍笑，“我在医院躺这么久，想松快松快。”

　　钟敬期抗议无果，只能给他们当司机。

　　钟敬期以为温衍会像他一样，逛不到半个小时就去躲懒，结果温衍居然全程跟着夏韵希，而且还能跟夏韵希一起讨论怎么搭配。

　　而钟敬期，不过是个拎包的工具人罢了。

　　温衍在钟家住了三天，终于有一点病气退去的意思。

　　温衍给赵青让打了电话说让他把陈凤棠叫出来，这件事不管压多久，总是要解决的。

　　他不想带着这个负担去迎接他们的大学生活。

　　约好的那天温衍没有让钟敬期一起去，钟敬期想去被夏韵希拦住了。

　　“这是圆仔自己家的事情，虽然你们在一起，你也不能去干涉他的决定，”

　　他们约了一个私密性极强的会所，温家父母陪着温衍一起去，而令他们惊讶的是司文剑居然也陪着陈凤棠一起来的。

　　“坐。”司文剑声音低沉，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

　　他们三个人坐下。

　　“我知道你执意要认阿衍的原因了，也别说什么补偿。”温召阳没有寒暄的心思，只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那只是一个方面”陈凤棠看了一眼司文剑，“只要温衍愿意捐骨髓，司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赵青让轻蔑地笑了笑，“司家你说了算？”

　　司文剑点点头，“司家他说了可以算。”

　　温衍此时有种司文剑瞎了眼的感觉，他耸耸肩，“司庆宇怎么办？”

　　“他的出生不是我期许的，我不会让他的日子太难过，但多的他也别想。”司文剑的声音凉凉的。

　　“你想我救他，可以。”温衍也不想参与他们家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有两个要求。”

　　“一，我救你的孩子，当我还你着一身血脉，以后还希望你能离我们一家人远远的。”

　　“二，我不要你所谓的补偿，只希望你向我母亲道歉，不管是赵青让，还是赵青音。”

　　“我妈妈，一个把无数的小天使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你没有资格骂她。而你真正该道歉的是我另一位母亲，不止你，还有司先生。”

　　“你们做到这两点，我就答应你。”

　　陈凤棠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而一点好处都不想要，“只要你改姓司，首都四大家的司家的所有就都是你的了，这样，你跟姓钟的那个小子在一起也不会太落下风。”

　　温衍只是嘲讽地一笑，“陈先生，我跟你不一样。”

　　“我不会在知道自己性取向的情况下仍然结婚生子，也不会为了追求所谓的物质生活而去接受一些我厌恶的条件。”

　　“什么时候做手术，联系我就行了，别的就不用多说了，希望你们信守承诺，离我们一家远远的。”

　　说完这些，温衍就叫上他的父母离开了。

　　陈凤棠楞在原地，有些不置信地看司文剑，“他就这么轻易地拒绝了这么大的好处？”

　　司文剑拍了拍他的手，“能救司虞就行。”

　　他不在意温衍的想法，他在乎的只是那个从呱呱坠地就在他身边的孩子。

　　“圆仔真的要….吗？”赵青让在副驾驶上回头看温衍，只见温衍靠着窗边闭着眼。

　　“妈妈，我最害怕的，就是变成他那样的人，自私自利。”温衍叹气，“虽然我们都不想承认，但是，我身上确实是带着他的血缘。”

　　温衍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妈妈，那个….”

　　“你想问你亲生妈妈吗？”赵青让看清了他隐藏在眼睛下的情绪。

　　“她从楼上跳下去之后，我把她火化了。”赵青让回忆起来，“她是个极度自信张扬又骄傲的人，陈凤棠的出轨对她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她骄傲的人生不允许有这样的瑕疵出现。”

　　“她的骨灰，刚开始我带在身边，后来在春市定居之后，我就把她放在了那片玫瑰园，她是爱花的人。”

　　温衍记起了春市的那片玫瑰园，小时候，赵青让就让他好好照顾那里面的花，说是花里的精灵，能看见他的辛勤。

　　“我小的时候，她就常跟我讲，人死灯灭，让我千万不要刻意祭拜，与其长眠地下，不如发挥自己最后一点余热。”

　　这也是在向他解释，为什么他们家从来没有祭拜过先人。

　　温衍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她，张扬，自信，骄傲，如果没有遇见陈凤棠，该是怎么样令人倾心的人啊。

　　“妈妈，你那里有，有她的照片吗？”温衍抬眼。

　　赵青让点了点头，“回去给你看。”

　　那些赵青让认为永远被埋藏起来了的往事，桩桩件件被翻出来。

　　那个在她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温衍看着赵青让从温召阳书房的最隐蔽的角落里找到的泛黄发旧的相册。

　　“我们其实长得很像。”赵青让轻轻地翻过一页，“你看。”

　　怪不得温衍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她们实在长得太像，温衍有些轮廓也是有一些像赵青让的。

　　“妈妈，你为什么会没有自己的孩子？”

　　温衍不敢碰那本相册，生怕他手一动，那脆弱的纸张就随风消散了。

　　赵青让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条件不太好，我从娘胎里就带着些不足，也没有好好补过。”

　　“不是因为你。”赵青让揉他的头发，“圆仔，既然答应帮他，你得好好养你自己的身体。”

　　温衍点头，还有不到半个月他们就要开学了。

　　陈凤棠他们看来是对这个孩子太在意了，在温衍松口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定下了手术的时间，因为司文剑不太相信国内的医疗技术，所以要他们去国外做这个手术。

　　温衍问了时间，发现正是开学的那几天，便跟钟敬期商量好就不参加军训了。

　　“你放心，学校的事情我会帮你协调，这几天你就好好补充营养。”钟敬期刮刮他的鼻子，“到时候我陪你去。”

　　温衍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