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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冬日 ...

  •   屋内。
      昔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眼下正蹲在她浴桶边,给她洗澡。
      路陈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着她絮絮叨叨。

      楚歌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她忽然抓住路陈泽的头发,手劲就像她和孟戟结婚那日,路陈泽扯她一样大。
      “疼吗?”
      楚歌动作大,路陈泽脸上被溅上了许多水珠。

      他摇摇头,恍若未闻:“不疼。”
      楚歌手劲发狠,扯住他的头发,将路陈泽生生扯到水里:“你撒谎!”
      浴桶的水面上飘荡着路陈泽的后脑勺,还有许多泡泡。

      “你杀了孟戟,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楚歌的手用力,水几乎埋没到路陈泽脖颈。
      “孟戟才是最痛的,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抵不上,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

      之后的夜里,路陈泽都未曾说过话。
      他为楚歌更好衣之后,便独自出了门。
      楚歌将门上了锁,又拿出枕边的纸和笔,开始书写的她的“画”。

      后半夜里,煤油灯快被用完之际,她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她胳膊颤了一下,一大滴墨水便落在她纸上。

      楚歌抬眸,看见烛光飘了一下。
      后面是站在那里扶腰的婉如,她身后还站着一群丫鬟。
      看婉如的脸色,她心情好像不太好。

      “殿下一回来,就在你屋里歇息。”宛如开口,声音狭长又好听,就像是话本里的一样。

      “王妃你凭什么对他爱答不理。”
      看来婉如还不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事,只当是路陈泽出征之际,恰巧将自己捡回来了。

      婉如凑近她,低头看着她的身下的画。
      “王妃这么晚还不睡,是又在作画想逃跑吗?”

      楚歌抬头,撞上了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羽袖一抬,煤油灯顷刻倒下,桌上顿时大火四起,楚歌的画,也危在旦夕。

      她转身对后面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为了不让王妃逃跑,那妾就只好替殿下教训一下王妃了。”

      楚歌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婉如。
      其实她早有打算。
      战场上,在看见路陈泽朝自己奔过来的那一刻,楚歌就有一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但是她没有,只是往他腹中捅了一刀。

      楚歌不想就这么便宜他了。

      但眼下,楚歌不会让着这个侧妃。
      她幸幸苦苦数月的成果,就这么被她一挥袖子给毁了。

      楚歌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在心里盘算着路陈泽等会过来,看见他心爱的侧妃倒在地上,鲜血直涌的场面。
      可是她还未动作,婉如身边的丫鬟就抓紧了她的胳膊。

      她们将一团抹布塞进楚歌嘴里,从身上拿出又长又细的银针,使劲往楚歌身上扎。
      婉如也抓住了她的手,黑暗中她双目发狠:“动作麻利点!别扎太深了,殿下会看出来的!”

      其中一个丫鬟手劲太大了,楚歌疼的呜呜叫了出来。
      “扎的那么深,是想要她死吗?”
      “滚开,我来!”

      婉如接过一根细长银针,攥住楚歌的手指,将细针那头,缓缓地扎进了楚歌指甲缝里。
      “呜呜呜!”楚歌疼的眼角发红,她死死地瞪住这些人,发誓一定要记住她们的面容。

      “王妃这……扎的比我们还深呢……”
      婉如冷笑:“我可告诉你们,到时候我死了,你们谁都跑不了!看什么看,还不快扎?!”

      瞧见阴影下楚歌那双蛇蝎一般的眼睛,婉如拿起银针,对着她眼睛比划着。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这双勾人的眸子也扎掉!”

      婉如看见了楚歌泪水,高举银针,狠狠扎进她白皙的胳膊:“你有什么资格哭?!你知不知道,殿下为了冒死救你,还被罚了十大板子?”

      楚歌疼的快失去了知觉。
      “你觉得扎你是委屈你了,比起殿下的那十大板,可真是便宜你——”

      “哐!”地一声,大门被人踹开,婉如等人,看见来人之后,手里的针直接吓得掉在了地上。
      楚歌得以解放,她将口里的布吐掉,掏出袖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婉如的背部!

      几个丫鬟吓得如惊弓之鸟散开。
      跪在地上的婉如满眼不可置信,她大口大口吐着血。
      门口站着路陈泽,他冷冷地看着她。

      婉如白衣被染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朝路陈泽爬去。
      丫鬟均站在一旁捂嘴哭泣,似乎也是不敢去扶她。

      婉如跪在了路陈泽脚下,她吐着血,用沙哑的声音嘶吼,“殿下——王妃勾结叛军,拿、拿刀刺我!”
      路陈泽脚下被她染了血,他抬眸:
      “王妃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此时正值黑夜,月明星稀,楚歌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手里的刀正“啪嗒啪嗒”滴着血。
      楚歌冷冷道:“我不喜欢她。”
      “那杀了便是。”
      路陈泽将婉如一脚踹开,拿起楚歌手中的匕首,就朝着婉如脖颈狠狠刺去。

      路陈泽脸上溅上了血,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排丫鬟身上,阴冷至极。
      不一会,丫鬟被拉出去,外面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你若喜欢,我明日便多娶几个小妾,任你宰割。”路陈泽扔了匕首,走到楚歌身边。
      楚歌笑:“你以为我杀她们是一时兴起?”

      谈话间,路陈泽攥住了他的手,没一会儿,便感觉粘腻,似是液体。
      路陈泽察觉不对,拿起煤油灯一看,楚歌那双白皙的手掌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指甲里全是血,几乎血肉分离,几乎是被人撬开的。

      路陈泽急忙将整个王府里的大夫全喊了过来。
      屋内,路陈泽冷着脸给楚歌上药。

      进来一个下人,路陈泽道:“侧妃的尸体,扔进后山里喂狼。”

      路陈泽的手也同她一样,沾满了血腥。楚歌的眼中透露着欣喜之色。
      她抬头问他:“听婉如说,你今日被皇上责罚了?”

      楚歌口中喊的婉如亲切,好像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是。”路陈泽点头。
      “他打你了?”
      “嗯。”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路陈泽忽然有点心喜,他脱下衣服时,还道:“你不必关心我,我的伤口不要紧,马上就好了……”

      楚歌命令他躺在床上,裸露出背部。
      灯光之下,楚歌看着那些青紫的伤口,直言道:“我觉得你伤的还不够。”
      路陈泽面色一变,笑容僵住。

      楚歌拿出匕首,对着路陈泽笑:“我要磨一磨我的刀。”
      她说完,竟朝着路陈泽的背部直直刺了上去。

      灯火通明之间,楚歌低头问他:“疼吗?”
      路陈泽眉头紧皱,汗水直流,但就是一言不发。
      “你疼的快要死了吧?”

      “快说呀?不疼吗?”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天真孩童。楚歌说完,加大手劲,路陈泽终于疼的直接叫了出来。
      “别——”

      “我偏不。”

      -
      窗外的雪还一直在下,楚歌坐在桌前,用毛笔画着画,她没开窗户,但依稀能看着庭院里立着一个人。
      那人沉默如松柏,肩上落满了雪。

      没了婉如,便没人打扰她作画了。
      楚歌手里抱着暖炉,正得清闲之际,门外忽然穿来了脚步声。
      楚歌按兵不动,对着门那边的黑影道:
      “别进来,我看见你就烦。”

      “好。”他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忍受着风雪的摧残,肩上继续落着雪。
      他就这样站在窗前,隔着模糊的窗户,静静地看着她。

      最近娄国太平,路陈泽也整日待在府里,他一有时间,便往楚歌府里去。
      可惜楚歌不允许他进屋,总嫌他晦气。
      路陈泽倒也听话,就这么乖乖地站在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人抖抖身上的雪,像是下定决心般道:
      “楚歌,眼下,除了孟戟,我什么都能给你。”路陈泽的声音带上了祈求:“所以你能别这样对我吗?”

      楚歌坐在屋内,冷笑了一声:“是吗?”
      她忽然来了兴致,打开窗户,任凭风雪吹进来,温热的发丝也饱受风霜。
      楚歌冷的眼角酸涩发红,“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她看着站在外面的路陈泽,模样像个天真孩童。

      路陈泽知道她这副模样肯定是装给自己看的,但又甘心被她骗:

      “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你。”

      楚歌指着他身后的城墙,笑眯眯的不说话。
      路陈泽转身,丝丝凉雪划入他脖颈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想出去玩?”
      楚歌摇摇头,“不是。”

      她起身又指了一遍:“那个。”
      路陈泽回头,看着不远处屹立的皇宫。
      “你说的是皇城那个方向?”

      “对!”
      路陈泽转头,楚歌这样对他说。
      他笑笑,眼角带上了细细皱纹,“你想进皇城玩玩?”
      楚歌摇摇头,眼角带着笑:

      “我要当皇后。”

      路陈泽脸色僵住,细细的雪花落在他面容上时,都已经冷的化不了了。
      楚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眨了眨眼:

      “皇帝是你的那种。”

      雪越下越大,楚歌难得邀请他进自己的房间,但路陈泽却死死不肯进去。
      他还是站在她窗外,饱经风霜。

      楚歌骂他是看门狗,路陈泽只是笑。
      直到这条看门狗对她道:

      “你等我两年好不好?”
      楚歌冷冷地看着他,知道他在说什么时,又笑着道:

      “半年。”

      路陈泽点点头,临走之际,还为楚歌关了窗户。

      坐在屋里的楚歌抱着暖炉,怔怔地看着窗外模糊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屋内的炉子发出“啪嗒”一声时,楚歌这才缓过神,她拿着针,扎了一下手背。

      似乎是在惩罚自己,又似乎是在警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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