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与苹果之歌》Link_Fail

1、第 1 章

　　01.

　　问，在家上完厕所洗好手拧开门把手后，一脚踏入的却是别人家的房顶，是一种怎样的遭遇。

　　拖鞋在红棕瓦片上打着滑，棉布睡衣被风吹起下摆，两声鸟鸣从左耳穿过，飞出右耳时却变成了一声问候。

　　“你就是这一次的跨雾而来者吧，你好啊，我是镇里派来的引导者。”

　　布兰特·aka睡衣穿越侠迷茫地低下头，有人挂在倾斜屋顶边上朝他举起一只手，那只手颇为友好地晃了晃，然后搭在屋檐上稍稍用劲撑起了一个浅金发色的年轻人。

　　年轻人轻巧地翻身攀上了屋顶，走到开始察觉到问题的布兰特身边，嘴里夸张地舒了口气。

　　“哦你已经发现了吗？很遗憾这次是你被选中穿越迷雾而来，虽然我们无所谓多一些跨雾者，”年轻人不怎么正经地耸耸肩，“但对你们自己而言突然离开家乡还是又烂又倒霉吧。”

　　布兰特没回他话，只是在快速理解了年轻人的话语后环顾了四周，又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四周——除了他们脚下的这座二层红瓦石砖房外，这个居住群落里大部分的房屋都有着类似的红色屋顶，三层与二层居多偶有一层或四层。眼下虽然两人站在屋顶上似乎很是招眼，但路上行人只有少数儿童在抬头看他们，但又很快便不感兴趣地继续去游戏了。

　　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有着一头浅到接近无色的金发，眼睛却是扫兴的普通棕黑色，五官处于中亚与东亚之间，布兰特略微遗憾地想，真的一点欧美风味都没有。

　　在被搭话后太长时间不回话毕竟很不礼貌，快速观察完身处环境后布兰特礼仪良好地看向年轻人的双眼：“我叫布兰特，请不要用那种带拐弯的语调去读。您刚才有提到你是引导者，那么能麻烦您向我介绍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向我介绍什么叫‘跨雾而来者’吗？”

　　****************************************

　　年轻人说自己叫“希格斯”，是个很不着调的父亲在和情人调情时错把糖糖读岔音，结果被镇长理解为了孩子的名字于是被登记下来的，很扯淡的名字。

　　布兰特很不是时候地想起了一个口吃父亲给儿子起名的笑话。

　　他总结了一下希格斯的介绍，所谓“跨雾而来者”约等于穿越者，而这个世界从很久以前就不乏穿越者的到来。总体而言这个世界并不排斥这些外来者，相反的，除非跨雾者展现出了足够多的威胁与麻烦，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很欢迎甚至喜爱跨雾者。

　　毕竟“圣灵”曾经也是跨雾者！——希格斯以一种戏剧表演般的表情说到。

　　希格斯说公会根据记录判断出平均每三十年便会出现一批跨雾者，无之塔（布兰特推断这是个科研机构的名字）经过长达十七年的研究找出了一种能检测跨雾者的术式，所以每三十年一次的跨雾者降临都会被提前安排好接应者。

　　显然，希格斯就是这片区域的接应者，而这片布兰特并不知道究竟多大的“区域”内只有他一个新来的跨雾者。

　　“这么多年来无数跨雾者加入了无之塔或其他组织，去试图寻找回归家乡的方法。很抱歉，他们的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

　　希格斯垂着眼真诚地低声表示歉意。

　　不知道为何布兰特对这个结果不算特别失落，他从来都是个随遇而安或者说得过且过的人，看到这位先前一直略显轻浮的引导者此刻如此真心实意地替自己难过，他反而生出了点想要安慰对方的情绪。

　　大约是察觉到了布兰特本人也没多难过，希格斯很快便再次精神起来，他看了看布兰特时不时在风里露出肚皮的棉睡衣，提议带对方从屋顶上下去。

　　“别担心，”面对阳光的希格斯的双眼像是完全不受光线影响，毫无遮掩地虹膜上棕色的脉络如同在吸收阳光般一丝丝亮起金色，“我听说跨雾者都很喜欢这个。”

　　眼瞳化为鎏金的年轻人快活地说着，把手放在了布兰特肩头。

　　于是他们一起化作了一缕金色的阳光，又像雾气一样打着旋消融在了空气中。

　　****************************************

　　布兰特的确喜欢这个。

　　他像烟雾一样轻盈，像水流一般灵活，他化作一丝金色的光雾，而希格斯只是跟在他身旁防止他撞墙。

　　金色的雾气在镇子里游荡，滑过前进的商队，越过行人的肩膀，从商贩的货摊中流过，在警卫队的盾牌间穿梭，

　　希格斯的那缕光雾扯了他一下，于是他们停驻在钟楼下，正午的钟声恰巧被敲响，光雾化为两个年轻人，他们一同抬起头，在钟声中注视着一只银白飞鸟自楼顶荡开的涟漪中飞走。

　　“那是信鸢，这样公会和无之塔就会知道这里的跨雾者已经被找到了。”希格斯小声说，感觉自己在自言自语。

　　布兰特傻了似的望着楼顶的那口大钟，被希格斯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不是，为什么这里的钟响起来是马叫声啊？？？

　　****************************************

　　等布兰特回神时希格斯已经拽着他回到了自己家里，这是栋挨着钟楼而建的三层小楼，但看起来好像只有希格斯自己在住。

　　对方不是很在意地随口回答说因为他那个不着调的爹在自己会做饭饿不死后就出门寻爱去了，连带着他的三个妈妈一起。

　　“……你的家庭好”被金雾之旅拉进了些距离后布兰特主动取消了敬语，他有些尴尬，“热闹。”

　　希格斯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进了厨房。不多时利落的切菜声与炖菜调味香气一起传了出来，看样子他确实很会做饭。

　　“你想好以后要去哪要做什么了吗？”

　　在炖菜的咕嘟声里希格斯含糊地问，声音听起来大概是在尝味道。

　　布兰特正抱着字面意思上“黑得五彩斑斓”的某种晶石雕琢出的杯子观赏，闻言被问得一愣，被杯中的奶油色热饮溅出来烫了手。

　　虽然早就从介绍中推测出“跨雾者”被视为一种异世资源，但布兰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被暗示该去贡献价值了。

　　“不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在撵你，”希格斯诡异地理解了布兰特的沉默，他端着一篮面包从厨房出来，看起来有点羞愧，毫无必要地对着篮子里的棒状面包摆了半天造型，“其实我是想问你，如果暂时没什么打算的话，你要不要来加入我的冒险小队？”

　　本想喝口热饮压压惊的布兰特被呛到了，他咳得惊天动地，他目瞪口呆，他听见一直很阳光开朗一副典型西幻正派路人甲的希格斯，扭扭捏捏地问他要不要去干听着就是要和主角抢工作一定会死在出城路边的活。

　　“不要。”他义正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