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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质明 ...

  •   进了木舱,这才发现睢清已经醒了,且她正要拿起轻云往与司寇翾不同的方向走去。

      见她进来,宁骁赶忙道:“掌门!你快看看外面!好多坏人!”

      他扭曲的面容昭示着他的害怕,而顾贺也正要起身往外走去,“世子别怕,我来保护你!”

      于是木舱内只剩下宁骁一人孤零零地抱团发抖。

      苡鸢站在船尾,相对无言,只是那群黑衣人兵分两路,来势汹汹,实在是让人不知作何感想。

      李睢清大声喊:“来者何人!”

      他们便答:“舍财留命!”

      于是苡鸢一鞭子过去,他们就纷纷落了水,语调从平稳到激昂,声音渐渐变小。

      他们装扮得倒是凶神恶煞,但其实过了没几招就有些人开始跳出来道,“别再打了别再打了。”

      李睢清揪着其中一人的衣襟,那人是蹲着身子的,李睢清便弯腰俯身,笑问:“你们不是说舍财留命吗?这还没多久呢。”

      周遭顿时响起了异口同声的话:“不敢了不敢了。”

      “你们头儿呢?”李睢清问。

      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后面,即司寇翾现在所在的方向,“在、在那边……”

      话落,青色身影从空中掠过,轻盈且快,踏过木船,蜻蜓点水一般地踩了一下,轻功运用自如,在水面上来去自如,被船只挡着,剩下的,他们也不知道那边会发生什么。
      ——
      人好多。

      他没了力气,也没有视野,漆黑的一片,只有模糊的听力支撑他。

      他们舞刀弄剑而来,而他却只凭赤手空拳。

      来的坏人很多吗?苡鸢有没有事?其他人呢。

      他想着,用手臂拦截了几人的前进。
      刀挥舞,在耳边划过浑厚的风声,他敏锐地躲开,抬脚将他们踹入了滔滔江水中。

      可他还是好困倦,四肢开始麻木,有一种沉重感从脚部一直延伸到头顶,他感到自己如铁石,风吹虽不到,但他已经没有意志再坚持下去了。

      “上!快上!”

      七嘴八舌,他们很吵,声音就像怪足蚁在脑内爬动,啃食着他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占取着他仅存的理智,把他吃得体无完肤才叫好...
      他好累,好困。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用尽浑身解数都要将来人一个个打趴下。

      刀刃在他身上划出极深的口子,紫色的血向外涌,他感受不到任何一点血的温热,而是寒,刺骨的寒,麻木着他的神经……

      终于,他彻底倒下了。

      脑袋重重地摔在船板上,再不复清醒。

      侥幸的是,他还能听到一点声音,仅一点。

      那是苡鸢急迫的声音,唤他:“司寇翾!”

      “快!去医馆!”

      他发誓再也不要让苡鸢担心。

      *

      再醒来时,据宁骁所述,他昏迷了两天。

      他撑着手臂勉强地从床上起来,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便咳了出来。

      门外似乎一直有人,才听到动静,就忙着跑了进来。

      推开那扇期待的门,光束照进红金地毯,地上映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奔跑着向屋内靠近。

      来人是宁骁。

      他一路跑向床榻,路过桌时,又没忍住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司寇兄,你终于醒了!先喝一口,你肯定很渴了。”
      宁骁说着说着就坐了下来,将茶盏凑到了司寇翾的嘴边。

      硬到皱起的嘴皮摩擦着杯壁,他不由地拧了眉。

      他吃力地抬起了手,把茶杯推开,在宁骁惊讶的注视下,嘶哑着喉咙:“苡鸢呢?”

      “嗯?”宁骁将茶盏收入怀中,“你居然不是问自己为何在这吗?我以为你会问的,怎么没问呢……”

      他没理会,又重复了一遍:“苡鸢在哪?有没有受伤。”

      宁骁学着他皱眉的样子:“怎么可能?掌门怎么可能会被伤到。”

      “那苡鸢现在在哪?”
      “在膳房熬药呢。”

      他疑问:“熬、药……?”

      “那当然。你中毒了,肯定得吃药的!而且!司寇兄,你昏迷了整整两日啊……!”宁骁比了两根手指,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他惊喜的是司寇翾终于在两日之后醒了。
      惊讶的是他自己中毒了却浑然不知。

      “是什么毒?”

      他终于关心关心自己了……

      “迷知。”

      他歪了歪头,仍坐在榻上。

      见司寇翾疑惑,他又接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毒,不过幸好,掌门一看便知你中了迷知……但这个毒不好治,还需要一味药,听说是难觅难寻,且还要熬煮足六个时辰,在月半之时服用,才算有所成效。”

      听到这些,司寇翾的第一反应还是这般:“这些都是苡鸢一人做的?”

      “司寇兄!你为什么不问我这药是如何寻到的!你不好奇吗!”他大叫。

      “回答我。”
      “……嗯。”

      他听后就要掀开被褥下榻,若不是有宁骁拦着他的动作,只怕他过会儿又会有头疼之症了。

      宁骁喊道:“不可!你不可去找苡鸢掌门!”
      司寇翾漠然。

      他张开双手拦住司寇翾的去路:“真的!那位姑娘交代了,在服药的六个时辰内,你不能乱走乱动,否则内力会大伤!你和苡鸢掌门皆是修真之人,内力之重要,你得知道的……”

      司寇翾便听话地坐了回去,盖上被子静静坐着,“哪位姑娘?”他问。

      “千猗。”

      “就是那位赠予我们悬阳草之人。”

      悬阳草,三载得一株,生在高涯,于极寒之日破土,悬阳时生长。它只得生活在冬暖夏凉之地,但又要有雪,是一年四季都要有雪,且又要寒冷。

      这样互相矛盾的地方找遍世间都没有。

      所以悬阳草之难得由此可见。

      宁骁又说,当时的他浑身是血,被抬入医馆时奄奄一息,就连苡鸢都没办法。
      他们重金求人,希望全城能出一株悬阳草。
      可都无果。
      他被染成了一具紫色的人体,毫无生气,躺在在医馆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可就在这时,千猗出现了。
      宁骁说到她时,眼神痴痴。

      窃蓝织荷留仙裙,月白褙子,直领对襟素白,一身打扮朴素却又惊艳,头上簪花黛钗,面容明媚又清寡……
      宁骁说自己形容不好。
      只感觉像月又像阳,她是很漂亮的,明艳动人,浓眉大眼,却又是悲伤寡淡的,她很忧愁,却又不知在愁什么,她规矩着步伐,双手捧在腹前,微微笑着:“悬阳草,小女有。”

      医馆的掌柜见她来,喜笑颜开,忙叫:“千猗姑娘啊!你们可真是幸运,千猗姑娘鲜少出门都被你们撞见了,她家听闻是世代行医,自身不仅医术了得,平日还爱珍藏些罕见的草药……你们可算是碰巧!”

      千猗姑娘……家中行医……

      宁骁忙递上钱袋子,弯腰感谢她:“这里是许多财宝,如若还不够,届时等我们到了地方,再多加补还给你,但求——救我师兄一命。”

      她笑着摆手,眼中长河流星在流转,“我不用钱财。舍出悬阳草是为了救人一命,不为别的。”

      他弯着腰抬眸,正逢千猗明媚一笑。

      宁骁承认了,世间之人为何总为情所困。
      他想,他也要被困住了。

      ……

      司寇翾对这些不感兴趣,宁骁却回忆着回忆着又露出了痴痴的笑。

      他不以为然,暗自想着迷知与悬阳草之联系。

      在书卷中记载的迷知是至阴之毒,其破法难求,最为重要的,其实不是所谓的悬阳草,而是血,神姬的凝渊血。

      他忽然觉得胸前的叶片震了一震,促他抓紧恢复那段模糊的记忆。

      “苡鸢,你真要割血啊?”
      “嗯。”
      “这……虽然说这点血对你而言没什么,可你给他的血,即是他消失流尽的血,你得补多少算好呢?”

      记忆中,冰凉的唇触上了一些温热。

      凝渊血顺着舌头,滑入喉内,腥甜至暖。

      她撩开掩上了的帘子,刚刚划破的掌心此时还在滴血,却叫她给握住了,她不想让人看出破绽,“还需要一味药,悬阳草!我们得在日落前到达芃都医馆。”

      他回过神,打量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金碧辉煌。

      纱幔是金丝编织而成,就连茶盏都是金杯红玉之样,被褥为大富大贵的红被绣金虎,一望便知这是大富人家才会有的装潢。

      他出声打断了宁骁的回忆:“这是哪里?”

      “啊?噢噢噢!你不问我都差点忘说了,这是芃都郡守府,金誉的府邸。”

      芃都,听宁骁和顾贺说了一路了。

      这世间,除了大翎都城陵州,便只有芃都是最繁荣富贵的。

      芃都依山傍水,金矿重多,城中百姓每一家每一户都是顶富的,一人一座带有后山的府邸已经算是贫困,在芃都,真正的富有怕是连大翎王朝的国库都比得上。

      也因此,芃都大多数的生意都是外地人来经营的。
      芃都人根本不屑于做工。光是附近的一口矿都够养活自己祖上十代了……

      记得当时,李睢清还问了一句:“那……是芃都郡守有钱,还是你当世子比较有钱?”

      宁骁犹豫了一会儿,“那自是不必多说!肯定是金郡守有钱些。”

      她又问:“那既然这么有钱,你们朝廷为何不提防些。”

      哪知宁骁耸了耸肩:“芃都之所以富裕,是因朝廷,格局大一些,它们不会忘恩负义,我们不会提心吊胆。”
      ——
      所以,这就是芃都。
      ——
      已经是傍晚了,苡鸢听到司寇翾醒来的消息不算意外,将药罐交给下人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屋内,司寇翾已经能起身了。

      宁骁和顾贺为他更衣,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恭喜他终于痊愈。

      苡鸢倚在门边,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忙活了很久,终于,司寇翾如他们所愿换上了金袍,穿着富贵,玉环金冠,无一不昭显着他的气质。

      “你看!来了芃都就该入乡随俗嘛!就得穿成这样,那才能融入当地!”宁骁拍拍手。
      顾贺举起手:“我附议!这才是真正的司寇兄,简直了!”

      过了久些,他们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人。

      苡鸢身着雪青袄裙,罗兰披帛,发丝飘飘,银钗紫花,颈配银环,攀凤灵坠挂在耳边,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她站在那,宛如山水画中飘然的孤客,适合抚琴于竹林中,凭风吹,任雨打,她绽放如紫藤花,美而不艳,清而不寡。

      她看向司寇翾时,眉眼温婉,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正巧李睢清也来了,碧山纱裙,绿若青山,站在那,也是一副崭新之容,“喂!你终于醒了,中了个毒罢了,竟能睡上整整两日!唉,果然还是太弱咯!”
      她虽是在嘲讽,却笑意盈盈,完全没有不好的意思。

      司寇翾不知为何,身旁站着如此多的人,每一句都离不开关心,忽然感觉……

      暖暖的。

      心里暖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我的饱饱们!我周六社团招新,周日社团开会,周一社团面试……饱饱们你们别怪我三天不在,我真的我真的……我要累拥啦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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