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娘子的种田生活》醉枕春风

44、梦魇

　　“唉，这可怎么办啊！”

　　长宁县衙，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喃喃开口，她环眼望去，每个人都低着头，神情黯淡。

　　这是林玉生离开的第三天，也是苏巧儿失踪的第三天。

　　那日，他们赶到时，只看到刺目的血色。

　　“也不知丁一是否到了京城，有没有见到玉生，巧儿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云儿她又……”

　　李老夫人看了眼直愣愣地呆坐在床边，失魂落魄的林清云，眼中泪再也含不住，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她握住林清云的手，感受到手心的冰凉，情绪激动地开口：“

　　“云儿啊，自你嫂嫂失踪，你便一直一言不发。娘知你心中有愧，你这般模样，你可知娘的心有多痛啊！”

　　然而，林清云似乎听不见她的呼喊，眼神空洞，如同没有生机的木偶。

　　“老夫人，莫要哭坏了身子。

　　这几日我们几乎日夜不停地去找少夫人，少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

　　沈一已经去安远请大夫来了，估计午后就能到了。

　　等大夫瞧过小姐之后，我们再去找找。”

　　春儿的眼眶也红了，她拿出手帕轻轻擦去李老夫人的泪水安慰道。

　　这时，屋外传来沈一激动的呼喊声和猛烈的敲门声。

　　“老夫人！老夫人！找着了找着了！”

　　春儿打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沈一，往他身后瞧了瞧，疑惑道：“怎得这般急，为何就你一个，大夫呢？”

　　沈一弯着腰，额头上布满汗水，看来跑得很急，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一口气道：

　　“掌柜的，掌柜的找到了，现在在安远！”

　　春儿闻言一愣，立刻回头看向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也愣住，突然察觉到身旁动静，林清云猛地掀开被子就往屋外跑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李老夫人立即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追，因为心中焦急，差点被门槛绊倒。

　　“老夫人！”

　　春儿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

　　“沈一，快带路，带我们去。”

　　李老夫人搀住春儿的手，催促着沈一，同时大喊道：“云儿，慢点！等等娘！”

　　安远，柏翠楼。

　　李老夫人抬头看了眼牌匾，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李池州与林玉生之间的恩怨，她也有所了解。

　　巧儿被埋伏难道和李池州有关？可若真是如此，他怎么会告知沈一，巧儿在他的酒楼？

　　李老夫人心中闪过无数个猜测，都被她一一压下，最重要的是将巧儿带回家。

　　几人跟着沈一一路上到二楼，在一间房前停下。

　　沈一走上前抬手敲门，下意识开口：“掌柜……”他及时换了称呼，“李掌柜，我们掌柜的娘来了。”

　　“进来吧。”

　　沈一应了一声，恭敬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见众人面色如常，才开口道：

　　“老夫人，你们快进去吧，我回县衙等着，不然要是林县官回来了，找不到人可就不好了。”

　　“好好好，你想的周全，辛苦你了。”

　　李老夫人点头答应，一时没拉住林清云，让她窜了进去，李老夫人随即就往屋内快步追去。

　　沈一刚走了几步路，就听见身后传来叫喊声。

　　“啊啊啊啊！”

　　屋内，李池州站在一旁，他眼神复杂地望向床边。

　　苏巧儿脸色苍白，她脸颊上缠着纱布，渗出血色，额头不断冒出汗珠，唇色泛着青白。

　　林清云跪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她想叫苏巧儿，却叫不出声，只能一个劲地哀嚎，眼泪如流水般滑落。

　　李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擦去苏巧儿额间汗珠，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池州，焦急地问道：“李掌柜，巧儿她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三日前，晚辈胞妹外出游历回来，在路边遇见苏姑娘就将她带了回来。

　　晚辈胞妹幼时学医，救人无数。苏姑娘她……”

　　李池州顿了顿，李老夫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老夫人，劳烦您将孩童带远些，我的病人经不住压的。”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李老夫人寻声望去，看到一女子。

　　远山眉，冷情目，身着素净，寒气逼人。

　　李老夫人回过头，就见林清云正半趴在苏巧儿身上，紧紧搂着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拉开。

　　“这位便是晚辈胞妹李云锦，苏姑娘的情况就由她告知各位吧。”

　　李云锦面色淡然，她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全凭药材吊着命，七日内不醒，必亡。”

　　“什么？！”

　　众人惊叫出声。

　　“额……”李池州一脸无奈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又看向面如死灰的李老夫人，急忙开口安慰道：“您别着急，晚辈妹妹脾气一向冷硬，不太会说话，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七日内肯定能醒。”

　　见她们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又看向李云锦，疯狂挤眼神暗示道：“再说，妹妹，你不是说有什么药丸能保住性命吗？”

　　李云锦心中疑惑，她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要花大价钱用药材吊着将死之人的命，她奇怪地看了李池州一眼，淡淡道：“牛黄安宫丸，很珍贵，皇家才有。”

　　李老夫人闻言顿时激动对着春儿道：“春儿，春儿，你快去！回家去把皇上赐的那颗药拿来。”

　　“您竟有此药？！”

　　李池州面露惊讶，有些失态地脱口而出。
　　林玉生背景不容小觑啊……

　　“牛黄安宫丸固然是灵丹妙药，但她身中数剑，又被雨水浸湿，以至寒气入体，伤口溃烂，失血过多。

　　服下药丸也只是增加了苏醒的概率，以及续命的时间。

　　十日内不醒，等待她的依旧是死。”

　　李云锦的声音震耳欲聋，众人的目光都移向苏巧儿，她眉头紧皱，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梦魇，额间汗珠直冒。

　　风沙如同流水般透过衣服缝隙钻进人们的身体，炎炎烈日之下，苏巧儿用一只手方巾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擦去额间汗珠，正艰难地在沙漠中前行。

　　三日前，她接了一趟镖，她隐约记得，她父亲说，只要走好这趟镖，她就能真正成为一名镖师，也代表她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然而，她已经困在这沙漠之中，三天了。

　　她左右看了看，终于看到两处高大石头积砌而成的荫蔽，她立即扯着骆驼往那边走去。

　　躲在石缝间，她从骆驼上拿出水袋，左右晃了晃，感受到手心轻飘飘的重量，叹了口气。

　　水，即将耗尽。

　　若是她再找不到出去的路，就会脱水而亡。

　　“老夫人，药拿来了。”

　　沈一恭敬地将盒子递给李老夫人，她急忙接过，便要往苏巧儿嘴里塞。

　　可昏迷中的她根本吞咽不下去，一次次吐了出来。

　　李老夫人心中焦急，即使对这个给苏巧儿判下死刑的冷面大夫无半分好感，也只得低声问道：“这怎么办，她吃不下去。”

　　站在一旁的李云锦淡淡道：“《金匮要略·杂疗方》记载：‘救卒死方：薤捣汁，灌鼻中。’你……”

　　她指了指沈一，冷声道：“将药丸拿下去用温水化开，我会用鼻饲之法给她灌进去。”

　　随着药汁一点点顺着细竹管流入鼻腔，苏巧儿的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李云锦伸手切脉，半晌后，她看着众人紧张的眼神，淡淡道：“脉象平息不少，药有几分效果。

　　这几日我再多次施针，也许能在十日内醒来。”

　　梦魇之中，苏巧儿拿出石钉钉在石头上，并将骆驼拴在上面。

　　又从骆驼上拿出麻布，拴在各个钉子上，将石缝围住，又拿出一块布铺在沙地上。

　　天色渐晚，沙漠之中昼夜温差极大，她必须早点做好过夜的打算。

　　做好准备之后，她得去寻找水源。

　　苏巧儿艰难地将脚从沙地中拔上来，感受到长靴之中的流沙，看着一望无际的沙地，心中暗骂道：明日一定要骑在骆驼上，沙地行走太过煎熬。

　　随着天色落幕，她感到温度凉爽了不少，行走速度也再度加快。

　　“找到了，观音掌！”

　　苏巧儿惊喜地叫出声来，看着眼前翠绿色的植物，心中满是喜悦。

　　她一直爱看地理志，书中曾记沙漠之中有一种观音掌，茎部多汁，含有极大的水分。

　　她小心翼翼地刮去观音掌身上的尖刺，随即用匕首在根茎上扎了一刀，急忙用水袋街上留下来的绿色汁液。

　　虽苦涩，但十分解渴。

　　苏巧儿并未贪多，灌了几口，便将水袋收了起来。

　　她转过身，再度淌过沙地回到了石缝之中。

　　对于一个怕黑的人来说，夜晚，才是她最难度过的时间。

　　安远，柏翠楼。

　　李老夫人守了整整一夜，苏巧儿依旧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她心中愈发思念林玉生。

　　与此同时，林玉生早早候在码头边，他心中担忧家人的情况，只想坐最早一班船回到长宁。

　　苏豫的话尤在他耳边回响，死士的狠毒令他不寒而栗，他简直不敢去想家中是何状况。

　　如果巧儿和母亲都……

　　他拼命将脑海中不好的念头扔出去，随着船只靠岸，他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长宁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