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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宁山脚有县衙 ...


  •   要说这长宁县,一个字,穷!

      地处山区,占地虽广,但交通不便,长宁山、长远山、长风山三山环抱,百姓三三两两住在三山深处。

      唯一不靠山的那面,还有一条拦路的河,一座破破烂烂的木桥搭在上面,成为长宁县通往外界的唯一的通道。

      正因如此,长宁县迎来又送走一个又一个县官,没一个能挺过一个月。

      县衙就盖在长宁山脚下,三间破败的茅草屋,呈凵字形连在一起,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院子的防护措施只有藤编的围栏绕着两个草屋围了一圈。

      门檐上的牌匾摇摇欲坠,新县官上任时,还砸了人。

      是的,长宁县的百姓再次迎来了新县官。新县官上任那天,全县的百姓都来看了,虽然只有三十口人,但场面还是热闹非凡。

      “县太爷!您可来了,俺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这里的人,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就说小人家,有时候三天没得吃,每天只能靠着山里挖的野菜果腹。求求您,救救草民,救救长宁县的百姓吧!”

      “求求县太爷,救救我们吧!”

      林玉生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百姓,心里满是心疼。他们皆面色枯黄,头发干枯毫无光泽。

      身上穿着单薄的,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满是补丁的破旧衣服,嘴里喊着救命,一边把头重重地磕在泥泞的土地上。

      林玉生大步迈向前,急忙想要扶起为首的老妇人。

      “老人家,快快请起,各位,快起来,快起来吧。”

      “求求县太爷,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可老妇人却一把推开了林玉生,继续边磕头边喊,其余村民也紧跟其后。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丁一,春儿,快把村民们扶起来。”

      林玉生被推了个踉跄,但又急忙去扶,一边又招呼着丫鬟和侍卫一起扶起村民。

      可常年读书和不做苦力的林玉生和丫鬟哪能拉得动干惯了农活的村民,侍卫好不容易拉起来一个,他又跪了下去。一会下来,几个人反而累得一头大汗。

      “玉生,你过来,快停下,先过来。”

      村民还在一遍遍的磕头,林玉生的母亲李老夫人坐在马车里看着儿子满头大汗不觉有些心疼,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林玉生看实在没办法拉起村民,只得来到马车窗前,作揖询问。

      “母亲,唤儿子所为何事?”

      “玉生,你别急。云儿刚刚和娘说,那村民里总有几个人往马车上偷看,娘仔细看看,也觉得都觉得这些村民有些奇怪。你只顾着扶起他们,却没注意这些人的目光。他们,确实总是望向马车这边。”

      “兄长,那些人,总是偷着云儿和娘。”

      林玉生在母亲的提醒下,也按耐下心中的焦急,仔细观察起来,果然不少村民都在悄悄地用余光打量马车。

      林玉生看了看装饰精美的马车,又看了看眼前个个面色枯黄的村民,叹了一口气,招呼丁一过来,耳语几句。

      过一会,他便从马车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雕花的木制漆盒。

      林玉生拿着漆盒走到为首的老妇人面前,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中竟是一锭锭银元宝,估摸着约有十几两。

      那老妇人看见元宝,眼冒精光,嘴角不禁露出得逞的微笑,又转瞬消失,她的头磕得更加重了,喊声也更响亮。

      林玉生再次扶住老妇人,这次终于将她扶了起来,他将漆盒放在老妇人手上,郑重地承诺。

      “老人家,快起来吧,切莫再磕了。在下初来长宁,对此地情况不了解。

      但村民们生活如此困苦,作为长宁县的父母官,在下绝不能置身事外。这里有一些银子,您和村民分了吧,总能解些燃眉之急。”

      在马车内观望的李老夫人见此场景面色一变,李老夫人急忙掀开马车帘,大喊:

      “玉生,不可啊!我们一路走来,就剩这点积蓄了,怎能全都······”

      她话音未落,老妇人紧紧地抱住漆盒,生怕被抢走似的,下一秒招呼着村民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目的达成,毫无半分谢意,村民们撤退的速度比兔子都快,没一会就散入山林没了踪影。林家人都愣住了,县衙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鸟鸣声在林间回荡。

      过了一会,李老夫人和林清云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林清云眼眶霎时间红了,委屈地对着林玉生道:

      “兄长,他们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抢走了,云儿是不是没饭吃了。”

      “玉生,这群人就是冲着银子来的。他们要跪,就由着他们跪。现在好了,没了银子,云儿又还小,日后我们怎么生活啊!

      娘知道你心善,可你不能不顾我们家人的死活啊。丁一,快去,快去把银子拿回来!”

      “丁一,不可。”

      林玉生伸手拦住欲追村民而去的丁一,又急忙扶住被气得站不稳的母亲,对着满是忧虑的母女二人,温声安慰道:“母亲,云妹,莫要担心。

      儿子知晓他们非真心认我这个县官,可是,儿既接了皇命,来此上任,就不能愧对儿这身官服。

      他们样子虽是装的,但情不假。身上衣物、面容都说明,百姓是真的困苦,儿又怎能坐视不理。”

      “玉生,话虽如此,可他们对你,无半分感念之情。娘已言明那是我们唯一的积蓄,散尽家财,他们连个谢字都不说,刚刚还磕头乞求,转眼就没了身影!他们根本不信你啊。”

      这一路上,你事事为娘与云儿考虑,自己省吃俭用,攒下那些银子,娘,是心疼你啊!”

      “母亲,儿知晓您的心意。但作为此地县官,那些银子,本就该用作长宁县的建设。

      您可还记得父亲临终所言?为官者,清正廉洁,此心向百姓。

      父亲所言,儿一直铭记于心。来此之前,儿已打听过,长宁穷困,以往县官,待不到月余便辞官。

      母亲,云妹,百姓们不是不想信,而是不敢信啊!”

      为官者立身为民,他总是想对那些穷苦百姓宽容些。

      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和蔼地抚摸着儿子清瘦的脸庞,看着那双和自己逝去的丈夫一般无二的眼睛,她的眼里泪花闪烁。

      林清云察觉到母亲的情绪,扑进她的怀中,抱住她安慰。

      “唉,罢了罢了,和你爹一个呆样!银子没了就没了吧,没了可以再赚,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不行的。”

      “娘亲别难过,云儿相信兄长。”

      林玉生笑着把母亲和妹妹揽在怀里,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场面分外温馨。下一秒,一声异响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咕~”

      林清云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又羞又恼,瘪着嘴向李老夫人撒娇,又埋怨地瞪了林玉生一眼。

      “呜呜,娘亲,云儿好饿,早上坐马车晕晕乎乎的,没有吃饭,现在云儿好饿好饿。都怪兄长,现在我们没有钱买饭吃了。”

      林玉生抬起手轻轻敲了妹妹的额头,宠溺地笑道:“傻妹妹,我们不是刚从隔壁县的集市上采购了食物,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过几日为兄去山上调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放心,兄长绝不会让母亲和云妹饿着。”

      “真的吗,云儿就知道聪明的兄长,不会不考虑云儿和娘亲的!”

      林清云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马车边,招呼着春儿和丁一搬东西。

      李老妇人则注意到了儿子的话,有些疑惑地开口:“调查?”

      “是的,母亲。儿子准备等安顿好,就去各个山里转转,探听清楚村民的情况,找出帮助长宁县百姓脱贫的办法。”

      “山林里危险重重,你一个人去,这怎么能行?你把丁一带去吧。”

      “不行,母亲,正如您所说山林凶险,县衙虽处山脚,但难保有危险。家中皆是女眷,要儿子如何放心,丁一还是留在家中保护。”

      “可是·····”

      “砰!”

      母子二人正在为对方的安全争论不休,突然东西砸落到地上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论,这声音还伴随着一声闷哼。

      “云儿!”

      “云妹!”

      林玉生循声望去,林清云正捂着额头跪坐在地上,原是那高悬在茅草屋门檐下的县衙牌匾因为年久失修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准备进屋的林清云脑袋上。

      林玉生吩咐丁一从马车上拿出药箱,仔细检查。还好因为常年被林中雾气浸染,牌匾内心已经腐烂,林清云的额头只被砸出一道口子,并无大碍。

      但林玉生去调查的计划还是因为这场意外被搁置了,准备等妹妹伤好后,再做打算。于是接下来两三天,林家人便计划给破旧的县衙做个大扫除,好好收拾一番。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不速之客便上门了。

      “县太爷!求您救救我们吧!两天没吃饭了!”

      一大早,县衙那岌岌可危的藤编门栏就被撞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直接跪倒在县衙门前,开始磕头喊救命。

      “怎么又来了,这群人没完没了!”

      林清云被叫喊声吵醒,从窗户看见又有人在下跪磕头,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气不打一出来,准备穿衣服出去赶人。

      睡在一旁的李老夫人急忙拉住她,柔声安抚道:“云儿,别急。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别去掺和,你瞧,你兄长已经起了,让他来处理。”

      “二位,快起来,不要跪了。昨日,玉生已将家里所剩钱财全都给予一位老人家,你们应当得到银子了,怎么今日又说没有吃食?”

      王二夫妇一听这话,彼此对视一眼。王二娘子转瞬间泪水涟涟,王二更是痛哭流涕地诉苦道:

      “县太爷有所不知,小人和娘子没有生计,每日都进到那山疙瘩里面挖些草药,攒到一定数量就拉倒隔壁县的集市上去卖。

      谁知这次的草药在去的路上,竟然全都烂了,只得贱卖了。就换些余钱买了几块饼,又在路上全都吃完了。

      我们二人硬生生走了两天两夜才回到家,家中是无米无粮啊,听人说新来的县太爷发银子,这才知道我们错过了欢迎您上任的日子。

      县太爷,那王婶掉进钱眼里了,非说什么跪的人才有钱,小人与娘子,被逼无奈才来找县太爷的。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夫妻吧!”

      林玉生看着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夫妇俩,可手中确无银钱,只得安慰道:

      “二位,玉生的银子昨日已交付于村民手中,家中已无余钱。

      不如等过几日,有了余钱,在下再去拜访二位。至于粮食,在下这就去取一份来,二位先救急。”

      但王二夫妇哪想要粮食,他们图的就是银子。他们根本不相信,能拿出一盒银元宝的县太爷没钱。

      于是这两人对视一眼,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边滚边撒泼道:“县太爷,救命啊!日子没法过了!没饭吃!要饿死了!”

      “你们这些坏人!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吗?”

      林清云看着窗外故技重施,不断磕头久拉不起的夫妇。她直接从床上跳下去,火速穿好外衣,冲了出去。

      而李老夫人看着火急火燎的女儿,摇了摇头。一边暗暗感叹,也不知女儿随了谁,生出一副娇蛮的性子。一边也让春儿加快换衣速度,急忙跟了出去。

      林清云看着撒泼的二人怒斥道,可她的嗓音太过轻柔压根镇不住这夫妇二人。

      王二娘子瞅了两眼冲出来的母女二人,对这一老一小丝毫不惧,甚至撇嘴讥讽道:

      “切,什么没钱,都是借口,看您这衣服,都顶我家几个月的饭钱了。我看啊,就是不想给,还发誓,什么狗屁父母官!我呸!”

      “你!”

      林清云被气得脸涨得通红,想破口大骂,却说不出口。

      “你什么你,小小年纪,倒穿的花枝招展的,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钱养狐媚子,还说没钱,我呸!”

      “住口!王家娘子,你这话实在太过冒犯。你们二人,较那些面色枯黄的村民,面色十分红润,就连这衣服,虽然剪的破烂,但上面未见一个补丁。

      穷困人家,衣物破烂,总是缝缝补补。你们这衣服倒像是刚剪的!

      本官本不欲揭穿你们二人的把戏,可你们却咄咄逼人,甚至出言中伤我家胞妹。

      丁一,把他们轰出去!”

      林玉生眼见妹妹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也被这撒泼的妇人气得不轻,一把戳破他们的算计,正准备叫丁一把他们轰出去。

      这夫妇二人眼见计划败露,毫无愧疚之情,直接躺在地上,又开始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县太爷打人啦!”

      林家众人皆被这夫妇泼皮无赖的行为震惊,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正在众人焦头烂额,不知如何解决之时,一只大白鹅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县衙。

      大白鹅浑身羽毛被精心养护打理,不见一丝杂色,许是吃的很好,比平常鹅竟还大了一圈,橘色的喙上一排尖利的牙齿清晰可见。

      只见那大白鹅一摇一晃地走到王二夫妇身边,撅起肥嫩的屁股,在王二脸上拉了一泡屎。

      王二和王二娘子吓得直接站了起来,王二一脚踢向大白鹅,却被它灵活地躲开,一嘴咬在腿上。

      “呸呸呸,哪里来的鹅,敢在老子头上拉屎,看老子不把你炖了吃肉!”

      王二被咬地大叫,他拼命地甩开大鹅,夫妇二人在院子里被大鹅追着跑。

      紧接着林玉生听见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富贵,给我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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