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晴时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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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纳尔感到了困倦。
仿佛种子回到了仍在土壤中的时候，温暖而潮湿的土壤拥抱着他。
彷佛幼崽从森林回归了柔软的巢穴，母亲温暖的绒毛包裹着身体。
在最初的，最初的混沌中。
他记得，自己曾是一片飞羽，千风将它带进风墙，目睹鲜血与牺牲，反抗与高歌，最后将它挂在腰间，于自由的城邦吟游作诗。
又曾是一支毛笔，被主人收集了最轻柔的毫毛，只为了在少年脸上留下恶作剧般的圆圈。
也曾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刀，辗转于雷光与落影之间，同水中倒影讲述着她的故事，一年一年，直到无数繁星闪烁在天边。
有一只小狐狸呀，坐在神樱树下，许愿明天能够成功用甜点心引诱好友。
好多好多的种子，好多好多的花，它们围绕着他玩闹、盛开，每有一朵梦到来，就有一朵花盛开，直到温柔的嗓音响起，智慧的灵光熄灭。
他穿过最鲜艳的衣裳，是最古老的帕蒂莎兰织就的华，花之主人翩翩起舞，草木的神灵含笑欣赏。
源水的尽头，从慈悲的眼眸中坠落，与万千纯水精灵融为一体，象征着神灵的恻隐之心。
在最后，最后的故土上。
时钟的指针往前往后转，转了很多很多圈，温纳尔已经记不清了。
无神的国度里，少年种下了长寿木。
在一个无风的晴天，异界的旅人许下了愿望：
“神木啊神木，请回应我的呼唤；神木啊神木，请聆听我的愿望！”
如何使罪人清白？
如何使遗恨消弭？
如何使不公尽灭？
如何令一切罪洗净，一切恶覆灭？
如何使战争永久的停止？
而后，晴时雨作了神木动容的泪水，人赋予树木人的智慧，造就了神。
怎样才能没有让人类没有背叛、仇恨、背叛与战争？
答案是，没有人类就可以了。
只要没有人类，上述一切问题，人类所受的一切苦难都会消失。
自此，维末亚尔诞生了。
但是，真正出现在坎瑞亚以及世人眼前的，是那个无人知晓的，从混沌中而来的意识，他代替了神木。
很早很早以前，在温纳尔还没有被卷入混沌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曾玩过一个游戏。
后来他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梦中他来到了那个游戏的世界。
那是多么漫长的梦啊，不能开口说话，也无法操纵自己附着的物体，甚至没有清醒的意识。
他想起了诗人腰间的羽毛，于是就成了一片羽毛，想起夜叉的恶作剧，于是就成了对方手中的笔。
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做不了，只是被动的，浑浑噩噩的以为自己做着梦。
一年，两年，百年，千年。
怎么还没醒啊？
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这个梦为什么这么长？
在坎瑞亚的某个晴天，温纳尔终于感觉到自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金发少年站在他的对面，正惊诧的望着他。
神木的力量给予了他躯体，让他混沌的意识得以清醒，也终于明白，那个漫长的梦中，是思念和守护的壳保护了那一缕微弱的意识，避免了溃散的结局。
后来，神木被莱茵多特送给了异界的旅者，他同步的醒来，在坎瑞亚度过了两百年，作为一棵树，诚实而沉默着记录了一切——包括那场惨烈的战争。
昔日鲜活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高大的城邦坍塌为废墟，风刃截断他的身体，记忆却随着千风一同流淌进他的脑海。
天理的维系者分开双子，异界的旅者在旅途的起点来到他的身旁，抚过他败落的枝叶，然后在旅途的终点接受了深渊的冠冕。
当他再次醒来时，只有迷茫的看着这个世界。
接受祭司的职位时，他想起记忆中特瓦林乖巧的吹散风雪的样子。
物是人非。
温纳尔终于睁开了眼睛，视野清晰的那一刻，空站在他的对面，眼神中满是警惕。
他突然微笑起来，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温柔，又带着惯性的调侃：
“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听到熟悉的语气，空眼中的警惕之色顿时消散大半。
“你不记得？你刚刚在做什么？”
温纳尔撑着侧脸，理所当然道：“睡觉啊。闲着也是闲着，不睡觉还能干什么？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吗？”
空一时滞住：“……我没有不让你出门，而且你之前有那次听过了？”
温纳尔点点头，捂住心口：“是啊是啊，王子殿下如此善良的为我着想，我之前却一直不识好歹，经过深刻的反省，这次我决定痛改前非！”
空冷不丁问：“你是不是没法行动了？”
温纳尔歪了歪脑袋，又挥了挥手：“怎么会呢？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空简直要被气笑了：“好，那你走两步。”
温纳尔微笑。
“不是好好的吗？”
空深吸一口气，他以及很长时间没有过问温纳尔的情况了，现在问出这句话竟然有些不适应，而在这不适应的背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又问了一遍，好像是在问温纳尔，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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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残酷的，所有战争都是。
崔息握着一杆长枪，这是一个千岩军士兵的。
他跟钟离先生学了一些枪法，用起来倒也顺手，毕竟不顺手的代价可能会很严重。
在常人看来，战场的人命好像变成了一串数字，这不是冷血无情，而是一种残酷的现实。
而对于崔息来说，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能稍微感受到这些数字的意义。
人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他会尽力救下能够救下的人，因为师兄是这么教导的，而本体也是这么希望的。
他可以理解每个想要活着的人，却在很多时候不能理解他们求生的理由——为了多杀几个魔物，为了身后的同袍少死一个，为了更荣耀的战绩等等。
难以理解的意义。
所以干脆直接不去理解就好了，反正理解了也没什么用。
崔息是懒得想这些东西的，虽然他偶尔也会有困惑，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从前他执行师兄的意志，现在他执行本体的意志，都是一样的。
黑色的血液飞溅，黑缨长枪一扫，便干干净净的全扫回去淋了兽境猎犬一头。
因为枪法算不上精通的原因，崔息用枪完全是一力降十会，一刺刺一串，一扫一大片，一砍全成碎片。
等到这次进攻告一段落，休息的间隙，崔息熟练的找了棵树上去待着了。
“崔兄弟，崔兄弟！哈哈，你果然在这！”一个千岩军跑过来。
崔息回忆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似乎是叫：“云声。怎么了？魔物又来了？位置在哪？”
云声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刚才那一场大胜，对面就算是再没脑子的魔物也知道暂避锋芒了，不会这么快就再来的！我是来传话的，崔兄弟，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为什么？”
“嘿嘿，你刚刚在战场上大显神威，好些兄弟们都看到了，都说你厉害呢！所以说我当时慧眼识珠让你进来了！我一眼就看出来崔兄弟你是个人才，才不是那些个借着参军实际上是来蹭军粮的家伙呢！”
云声乐呵呵的说着，脸上泛着红晕，显然很是兴奋。
虽然刚刚只是他们这一边的胜利，但是对于整个军队来说都是激奋人心的！
崔息：“……”
云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走啊，一起吃饭去吧崔兄弟，咱们今儿大胜，队长吩咐加餐呢！”
崔息：“好。”
等了好半天的废话，终于说出目的了。
他干脆利落的从树上跳下来：“嗯，走吧。”
云声一边走一边还在唠叨着：“嘿嘿！你知道吗？北边那头来了一个四只手的夜叉兄弟支援，打仗那叫一个猛，每次论功的时候那边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哼，咱们现在也有你了！看谁杀敌更多！”
崔息听到这熟悉的形容词，倒是有了些反应：“浮舍？”
云声一愣：“谁？”
崔息淡淡道：“你说的那个夜叉兄弟。”
云声挠挠头：“啊？你认识他啊？还知道他的名字呢？他自己都忘了呢！哎呀，要是有机会，下次见面你和那个夜叉兄弟说一声吧！至少把自己的名字记住了！说不准就被人记住了呢？”
崔息：“……”
据他所知，浮舍是带领千岩军在层岩巨渊反攻深渊的几个主力将军之一，也是当时层岩巨渊唯一一个仙人将军，怎么会成为不记得自己名字，跑来阵地上支援的“夜叉兄弟”呢？
这个五百年前的战争，难道另有隐情？
但再怎么隐情，也不至于元帅跑来当小兵吧？指挥怎么办？
崔息打开了系统面板，上面的任务还是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勇者之剑，状态是进行中，还标了进度：0%。
真是在没用的地方贴心极了。
算了，战场比较重要。
至于勇者之剑，那个李、李……嘶，李什么来着不是去找了吗？
希望对方能找到一个靠谱的铸剑师。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晴时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