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嘤嘤兔

9、第 9 章

　　未尽的话语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他不想我这么依赖他，所以我只能先把话藏起来，显得这好像只是一声极短的呢喃，宋意没有在意，以为是话说得太重让我伤心，又抚着我的背，温声宽慰道：“小知，那也只是最坏的可能。”

　　我红着眼睛喝芒果汁，不是很想搭理他。宋意看着我的视线忽然挪到对面的饭盒上，又问齐阳还有没有惹我生气。

　　“没有。”我闷闷地看他，正好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很依赖你。”

　　宋意解释说之前有去齐阳家当过家教，后面又带着齐阳开始这个项目，亦师亦友自然关系也好一些。

　　我“哦”一声，又问宋意为什么不答应我去实验室帮忙。宋意的眉头又蹙起来了，我在他说话之前火速开口：“反正你一个星期就结束工作了，我也只干一个星期。”

　　见他还是皱着眉，我只好凑上去和他撒娇：“你以前什么都顺着我的。”

　　他这下终于心软了，揉揉我的发说好吧。

　　说是打下手当助理，但我的化学知识只停留在高中阶段，好在之前有想过要和宋意读同一个专业，所以记知识点的时候也有用心，基本操作还是能完成的。

　　跟在齐阳身后做着记录，我发现他正常起来还是挺像个人的，怪不得宋意总是觉得他人不错。

　　真的挺会装的。

　　他又报了几个数据，我低头记录下来，说好了。

　　他点点头：“走吧，可以了。”

　　“我去宋意那里看看。”我刚踏出一只脚，他就把我叫住，“过来。他们那里有他们的任务，宋哥自己也有助手，用不着你。”

　　我蹙着眉跟他出来，换下衣服之后去洗手。齐阳也脱下实验服，不满问：“我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

　　前两天他交代我工作的时候给我发了两条消息，我这才发现那天他把我手机拿走的时候，还偷偷用我的号给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还没熟到聊工作以外的事情。”我洗干净手后拿纸巾把手擦干，冷淡道，“你能不能少发点信息，别骚扰我。”

　　“小知学长，你怎么就对我这么狠心啊？”他气笑了，在我以为他又要现出原形的时候，他的表情陡然僵住，又问，“怎么样才能和你熟到工作以外的事情呢？”

　　我朝他露出一点笑意，不算真诚，“给我介绍点更好的工作。”

　　齐阳这才正经起来，和我商量：“如果宋哥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宋哥不管是为人还是在专业上都很优秀，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的。虽然那病确实治不好，但是如果积极治疗起码可以延长一些日子。”

　　“宋意不想在病床上度过剩下的日子，我劝过他，但他不肯听。”想起前几次和宋意谈起旅行还是养病时的小矛盾，我难掩疲惫，也没心情和他再拌嘴，“谢谢你，我先看看怎么办吧。”

　　齐阳又好奇宋意怎么想的，我把旅游的事简单和他提了一嘴，听见实验室的动静，我立刻转头去看，和宋意对上视线，“宋意。”

　　“难得见你们坐一起不吵架。”宋意温和地笑着，揉揉我的头，问：“齐阳有没有欺负你？”

　　还没等我回答，齐阳就痞里痞气地说哪有，还向宋意告状说我不回消息。宋意十分偏心，笑骂道：“小知没把你删了就很好了，知足吧。”

　　我被他逗得在一旁止不住笑，他坐下来，和齐阳交代实验的细节，最后说星期天他结束手中的工作就会离开，让齐阳有事可以发消息，找他或者找我都可以。

　　我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齐阳听着宋意讲话，视线却一直打量着我。等宋意讲完，他才把目光投到宋意身上，认真地说辛苦了。

　　宋意没有多说，微微笑着。他和齐阳之间总有种父慈子孝的既视感，我莫名联想到初中语文教材里某篇知名父爱小说，看得我心里生出几分怪异，默默把身体挪远一点。

　　星期天来的很快。虽然我更希望宋意配合治疗，但是我习惯听从他的安排，也觉得其实如果是我的话，会希望能光彩地结束生命，而不是浑身插满管子苟延残喘。

　　他把旅游地点定在国内一个靠海的小镇，不算景点，所以住房价格也还算便宜。准备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我才知道地点，我不太高兴地收拾着行李，问他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你不是没有见过海吗？”他笑着说，“小知，这里人少，我们可以在海边接吻，不用在意任何人。”

　　我瞬间红了脸，转过头收拾东西不想理他。

　　宋意不常讲情话，他勾勒的未来让我忍不住开始遐想，落日被夜色吞噬，夕阳下海浪拍打着沙砾，我们伴着咸涩的海风相吻，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

　　门被人敲响，我想起来宋意约了齐阳来吃晚饭，算是散伙饭，于是我放下东西去开门。

　　自从在实验室帮忙打下手之后我和齐阳关系缓和了很多，也摸透了齐阳的性格。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得天真单纯，也就在我偶尔踩到他底线的时候才会亮出獠牙，在我还没反应的时候又迅速收势，似乎只是为了警告我。

　　齐阳难得没穿一身钉子过来，圆领长袖卫衣打底，还是浅蓝色的。我多打量他两眼，顺嘴怼他一句：“穿这么乖？”

　　“乖你也不夸一下。”他垂头丧气的，“明天就见不到你了，好煎熬。”

　　“别装。”见他把门关上，我直接走向厨房，“饭做得差不多了，宋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应该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宋意就出现了，笑着和齐阳打声招呼：“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些专业相关的书，要的话拿走，或者记一下书名，回去买来看。”

　　“我要我要。”齐阳连忙答应，生怕宋意反悔似的，“老头子不让我学化学，我现在只能自力更生，没钱买书了，后面几年的专业书也可以拿走吗？学校卖贵死了。”

　　“没钱装什么有钱人，还需要帮助找你，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便端菜出来边嘲讽他。

　　齐阳屁股没坐热又起来，进厨房帮我一起拿菜，又找宋意告状。宋意笑得无奈：“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可不敢帮你，小知一会连着我一起骂。”

　　“你帮小知学长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齐阳控诉道。

　　宋意一脸同情地给他多夹几筷子一顿饭吃得还算不错，偶尔憋不住才咳两声，听得我笑意渐渐散了，只能找借口掩饰心里的不安，“别给他夹了，自己吃。”

　　宋意对着齐阳耸耸肩。

　　吃完饭两个人在客厅聊天，电视机里播放着不知谁演的小品，稀稀落落的掌声听着有些扫兴，风扇吱呀吱呀地晃着，偶尔吹到我这里一阵凉意，随后凉意又离去，我反而更冷。听着他们聊化学，我感觉没意思，刚起身想进房间，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闭上嘴，转头看我。

　　宋意问我去干嘛。

　　我说他们聊的我听不懂，还不如回去收拾东西。

　　“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宋意温声道，“一起聊聊天？齐阳也算是你半个朋友了吧？”

　　齐阳夸张地重复“半个”两字，逗得我笑，“干嘛，当我朋友门槛很高的。”

　　“怪不得都在你这儿碰一鼻子灰，”齐阳阴阳怪气，“敢情大家都是在你这门槛这儿摔的。”

　　宋意爱听我们拌嘴，眼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我才不让他看笑话，撇撇嘴瞪他一眼，没和齐阳计较，“对啊，齐少爷没摔疼吧，我扶你到门口坐坐？”

　　“到门里坐吧。”他弯着眼睛笑，配上衣服像个温顺的羊羔。

　　“你梦里做吧。”我白他一眼，“谁要喝东西？冰箱里还有西瓜和芒果，可以榨果汁，也有可乐和牛奶。”

　　“喝西瓜汁吧。”齐阳说，“我去帮你？”

　　“宋意来帮我，”哪有客人来干活的道理，我拒绝道，“你坐好。”

　　宋意乖乖跟着我进厨房，高了我一个头的个子，像石头似的杵在我身后。闻着油烟味完全消散了，我才放下心，转过头踮起脚尖吻他。

　　他接受我的吻，温柔地舔舐着我的唇，指尖搭上我的腰，垂眸时睫毛扫过我的眉眼，痒痒的。

　　我喘息着站好，把他抱在怀里。宋意揉着我的头，问怎么了。

　　“想亲你。”我不高兴地看着他，“和齐阳聊那么开心，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垂眸看着我，眼里爱意炙热，燥得我也跟着热，脸颊有些烫。他又来啃我，笑道：“你明知道他喜欢你。”

　　“谁知道你喜欢谁。”我踮起脚，咬他肩膀泄愤。

　　“小知不知道我喜欢谁吗？”他扶着我的腰，指尖轻轻点着，眼里笑意好浓，“那小知很笨，我明明很明显。”

　　腻歪了一会儿我才整理好仪容开始榨果汁，切西瓜切得满手是汁液，宋意见我皱眉，浅笑着抚平我眉心的沟壑，先是给我洗干净手，然后才接替我的位置帮忙，说：“小知，你要耐心一点。”

　　我不想听他说教，站他身后拿头蹭他以示不满。

　　西瓜汁端出来后我就困了，宋意担心我着凉，问我要不要回房间睡。我突然不想和他分开，坐在他旁边，头倚着他的肩，眯着眼睡。

　　宋意无奈，转头对齐阳道：“麻烦你帮忙在储物室里拿条毯子，就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