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相逢》林下清月

3、第 3 章

　　“清者自清随便她们怎么说。 ”玖挽秋道。

　　上课时，林琛严厉地批判了宋漪，另外把玖挽秋单独叫了出来。“你怎么能答应坐白熠霆的汽车来学校呢？而且捧着玫瑰花，还嫌不够引人注意？”

　　玖挽秋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样一个人要那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还是根本无关紧要的人。

　　“我解释过了，不是包养，无论信与不信我都不想再说了。”玖挽秋道。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对你的名声不好，况你还是个女子。”林琛缓了严厉。

　　“我是个独身主义者，你不用担心我嫁人的问题。”玖挽秋回答时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困扰了她许久，久久缠绕着她，只要这个心结在一天，她就不会对任何人动情。“林琛哥哥，你干嘛搞得这么严肃？”

　　林琛无奈叹了口气，“你呀，这个性子不改一改，将来容易被别人利用欺负，还造成许多误会，不过———”他笑着话锋一转，“今天中午我带你去吃西餐。”

　　玖挽秋道：“这次我请你吧。”

　　林琛送玖挽秋走出门外，柔和又坚定注视着她说：“有我在什么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摆平。”

　　玖挽秋移开目光看见苏樱站在远处担心地望着自己，于是问道：“这次是我请客，我想把我朋友也带上可以吗？”

　　“当然。"林琛笑。

　　当玖挽秋走过去，苏樱似乎浑然不觉，直到她叫了她一声“苏樱”。

　　“啊，”苏樱才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玖挽秋。刚才玖挽秋身边的男子冲玖挽秋笑时，她有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好像自己变成了玖挽秋，林琛在冲自己笑，他笑得让她感到了岁月静好，让她愿意放弃一切一辈子守着他。

　　玖挽秋向林琛介绍了苏樱，林琛叫了一声苏樱的名字，玖挽秋和苏樱聊着，林琛始终带笑看着玖挽秋。

　　这条路叫做回春路，前走百来步有个点心铺子传来阵阵清香。苏樱停下道：“好香啊！”玖挽秋扶额道：“我们正去吃饭呢，你要点心下午来买吧。”

　　林琛笑：“买点作为饭前点心也无不可。我去问问。”说着便转身去铺子里了。

　　等林琛回来递给她们一人一袋栗子酥，玖挽秋把自己的那袋也给了苏樱，笑道：“老师有心，我竟想不到这个法子，以后请人吃饭，先发一人一袋点心吃，就省下不少饭钱了。”

　　“你还说呢，究竟打算带我们去哪里吃？都走了这么久了。”苏樱道。

　　玖挽秋道：“我想，请不熟又重要的人吃饭为了显示重视往往会去一些俗气的高档餐厅；而稍微熟一点又不那么重要的，就随便一个普通餐厅打发了。我正为难呢，忽想到一个好的去处。”

　　茶楼还是茶楼，土路旁新栽了几颗树，开着绚丽的花。

　　苏樱看到问：“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樱花？”

　　林琛说：“是李子花，不过看起来是很像樱花了。”

　　几人进门，里面已经座无虚席，只好上楼。小厮来招待时一眼认出了玖挽秋，连忙去叫老板过来。这俩夫妇又一前一后赔笑过来。玖挽秋只好他们笑道：“上次的事情还要向你们道歉。我们只是普通客人而已，不用区别对待。”

　　先上了点茶和餐具，林琛倒了点茶水把餐具冲洗一边递给玖挽秋和苏樱。苏樱拿起一个瓷杯在手中把玩，看了一阵说：“这些餐具都是御用的，这家老板可不是普通人。”

　　林琛问：“我只认出这是天青瓷，不是一般人家有的，你怎么认出是御用的？”

　　苏樱说：“我家里收藏的有一套。”

　　各色菜雅致自不必说了。回去路上，林琛单独把玖挽秋叫到一边，他郑重地说：“挽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白家的防范心很重，我们的人想带枪去白家宴会几乎不可能。但你是白熠霆的女伴，他不可能让别人搜你的身的。”

　　“所以…你想我把枪带进去？”玖挽秋问，“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对我不错，我不可能这样给他背后捅刀子。”

　　“挽秋你糊涂，你好好想想，白崇就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根本是死有余辜。而他一天不死，国家就一天不能统一，就要打仗，那会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

　　玖挽秋第一次见冷静自持的林琛这么激动，她只好说：“让我想想，我现在心很乱。”

　　“好好，无论如何我都会确保你的安全。大后天早晨我会给你送一盒糕点，枪就藏在盒子底部的暗格。”林琛道。

　　当玖挽秋下课，白熠霆早已等候在路口了，白熠霆问她：“你想去哪儿吃点什么？”玖挽秋笑道：“怎么感觉我们一天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的路上，今天就算了吧。我不喜欢花，你也不用再送我花了。”

　　白熠霆笑，“其实我有很多地方想带你去，可是又怕你觉得我不学无术，怕你讨厌我，所以只好选个折中的方式。”

　　玖挽秋突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悲哀席卷了她。她说：“我不讨厌你。”

　　“我有一个好玩又大胆的想法，你愿意跟我来一场冒险吗？”白熠霆听到玖挽秋说不讨厌他嘴角上扬，试着提议。

　　“什么冒险？"玖挽秋微微蹙眉，心里下意识地抵触，眼前这个身形尚单薄的少年用清亮干净的眼神，带着期待望着她。

　　白熠霆道：“我叫人制了一个私人舰艇，我们趁夜色顺着淮河往下，那里驻扎着几千军队，给他们一个袭击。”他又补充，“你放心，他们的武器什么都比不上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哪怕有，我也会豁出性命保护你。”

　　白家袭击的军队那一定是国民军，玖挽秋心中一惊，面上镇定问：“我们两个人？”

　　白熠霆笑：“我又不傻，自然是十几万人去，袭击他们几万人，怕什么？”

　　这几秒类玖挽秋在心里飞快盘算着，白家共有40几万兵，而这次出动十几万，自然是要把这几万国民军全军覆没。她不清楚这几万人是不是这次刺杀活动的全部人马了。这次袭击他们自然是胜券在握，只怕会粉碎整个计划，自己必须得想办法阻止，她笑道：“我还没有看过打仗的场面，想来很有意思。”

　　白熠霆道：“其实打仗没什么意思，血肉横飞怕吓到你，我主要想带你去夜泊淮河，我们听听昆曲，第二天一早就赶回来。”

　　“那我回家换套衣服。”玖挽秋道。

　　白熠霆送玖挽秋回到家，玖挽秋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迎面撞上的两个丫鬟淡烟和软月。她嘱咐道：“你们在我走后把信送给林琛。”

　　玖挽秋着一身蝉翼薄纱白色旗袍出来，白熠霆赞道：“你穿这身很好看，我父亲应该也会很喜欢你。”

　　“白先生也在？”玖挽秋问。

　　“对，你知道我最讨厌行军打仗，这次计划就是我父亲布局的。”白熠霆笑道，“我常常跟他提到你呢，取消婚约的事情他也没意见。挽秋，我是以跟你结婚为目的来追求你的。我很认真。”

　　玖挽秋第一次直视白熠霆道：“你了解我吗？我也不了解你，你喜欢我的是外貌，还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

　　白熠霆惊讶道：“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一起吃一起睡，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你确实很好看，但是我也不是见到一个好看的女子就要跟她结婚的。我从来没有臆想过你，我只是喜欢我面前的玖挽秋。”

　　“好了，别说了。”玖挽秋受不了这样的话语。

　　几人来到黑水洋，只见海面泊满了船只，不见军队，只有穿着便装的男女老少，因人太多，还有人铺张报纸坐在地下。在远离码头没有灯亮的海上，就更看不清人了。

　　一见他们，几个拖着麻袋的商人就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八字胡子，玖挽秋对上他的眼睛，一双三角眼时时闪烁着，透出精明的光。他们叫白熠霆少爷。

　　原来这几天正是各帮商人举行商会的日子 ，成千上万商人去南方总部协商物价，以及买入卖出、交流。他们把军队混入其中，枪支藏在麻袋里。在黑夜中行船，敌人可能还在酣睡中就被十几万人包围乱枪打死。

　　可是另玖挽秋不解的是，白崇怎么知道国民军驻扎的地方？而且国民军把大量兵力聚集在一个很容易被歼灭的地方，这也是玖挽秋所不解的。

　　白熠霆护住玖挽秋上船，走进船舱里一间燃着暗暗灯火的小屋子。玖挽秋还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朗朗笑声，“来了吗？熠霆，挽秋来了吗？”

　　白崇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今天他没穿军装宛如一个普通的商人，一脸和蔼地冲玖挽秋笑着。

　　时隔多年再见到这个男人，玖挽秋心中依然会升起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笑着应道：“白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