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CH》进阁下

23、摄魄鬼与撒旦

　　代驾司机主营业务都在晚上，见惯了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醉酒客人。耍酒疯吐车上都是常态，目的地也不乏有些很特殊声色场所。
　　这种凌晨去外省到达地点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接单时，他放大地图看，是片海滩。
　　他们代驾也属于服务行业，但是不同的是很少和被服务的对象交流，只能脑补给自己工作增添些乐趣。
　　深更半夜去无人海边，还是从小区出发，电话沟通听声音是个小年轻，声音清澈的比他平时听广播节目主播还吸引人。
　　小年轻喜欢找刺激，比他们年轻时候会玩儿，也能理解，只希望不要一会儿车上把持不住亲热，影响他开车。
　　他先把自行车折叠起来，节省时间，在这辆红大G旁边等着客人。
　　片刻，客人走来，和想象的不同，是两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一位穿着运动服，另一位穿的纱薄款风衣。
　　他代驾多年，在这种大城市也有载过明星网红。可这两位无论气质样貌出挑的过于惊艳。
　　灯光伴着雾霾，显得不似人间，听说魔鬼为了吸引人类，长的更精致的外貌，在中国难道是传说中的妖精？
　　运动服少年将钥匙交给代驾，拒绝司机的帮忙，径自扶着风衣男坐进后座。
　　离近之后司机才发现风衣男气色不佳，嘴唇泛白，眼神也没光。
　　他从后视镜观察，运动服搂着风衣男，一直给他搓着暖手。
　　“需要开暖风吗？”
　　“不用。”
　　也是夏天暖风会晕车，小少年还蛮会照顾人的。
　　看着不像带着生病的人不看医生，而跑到海边玩不懂事的孩子。
　　突然他脑子里想起了给女儿读的童话《海的女儿》，结合刚才妖精，这是条男美人鱼的荒唐想法就出现了。
　　他又扫一眼后视镜，风衣男一脸的病容也遮不住的英气，俊朗的不像话，正义凛凛，没有一丝妖娆。
　　反观一旁的小少年清新秀目，唇红粉黛，男生女相，带上女儿的头花，直接可以去选美大赛得名次的那种，更像个美人。
　　这既然不是风月之事，也不是仙妖。寻死？
　　明天警察肯定要找他做笔录。他是不是力挽狂澜的阻止一下。
　　“小帅哥？现在这时候的海水还挺冷的。”司机说道。
　　“？”隋馨。
　　“那边海没宣传的干净，村民尿什么的都直接倒里面。”
　　“……？”隋馨没功夫给司机眼神。
　　“对了还有屎，卫生巾，尿布湿什么的都有。”司机再接再厉。
　　“不投海。”幽幽暗哑的声音飘出，李荀伊视线通过后视镜与司机四面相望。
　　司机一愣，静止片刻，不知又脑补什么，继续开口
　　“退潮后小螃蟹特多，容易被夹。也……挺难看的。”
　　隋馨握着的手骤然收紧，李荀伊伸出回拍几下。
　　“也不磕药了。”李荀伊涣散的眼眸回亮，闪着光看着隋馨。
　　隋馨差点没绷不住，仰头看向窗外，不敢眨眼。
　　……
　　隋馨付了代驾往返的车费。车停在海边停车场。
　　沿着海边，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远处天海相融，漆黑静谧。
　　“我……是个…短小鬼！…怕吓！…怕黑！现在…有个最怕的，害怕…这个人”隋馨伸手指了李荀伊。
　　“…害怕…他消失。李荀伊！你魂飘哪去了！给我滚回来！”隋馨双手喇叭状的冲海大喊。
　　少年嗓音清凌凌，平时说话就像耳边春风雨露，让人心旷神怡。未曾想喊叫起来，却是这样的中气十足，气势如虹，恨不得字嚼碎，再喷出来。
　　“卧槽！你嘛呢？演什么偶像剧。”李荀伊刚才剩的那点伤感都没有了，净觉得丢人了。
　　隋馨跑过来，握住他的手，笑嘻嘻的，像个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小学生，呲个牙开口道：“荀哥，喊两嗓子吧，很解压的。”
　　面对着笑盈盈的好看脸，李荀伊却感觉这孩子在哭。
　　“我不，跟个二傻子似的，丢人。”
　　李荀伊也不想这么个形容，把隋馨小孩也骂进去了，可让他做这傻B事儿，那小孩儿也灵光不了哪去。
　　隋馨也没勉强，转而轻轻一笑，松开他的手，转身就奔入大海。
　　李荀伊吓死赶忙要追。
　　“荀哥，你不用过来！放心，我不跳，你就站在那儿等我。”隋馨转头喊道。
　　直到跑到海水淹到胸前转身停下，朝李荀伊挥手。
　　李荀伊看着有种溺水的憋闷感，嗓子都跟着缩紧。
　　“疯什么!快上来，危险。一会浪打过来。”李荀伊扯着嗓子喊，放心不下要过去。
　　“站住！荀哥！李荀伊！荀大侠！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说过，答应我的决不食言！”
　　“记得！”李荀伊现在只能应着小孩儿的话。
　　“那我现在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李荀伊！……别……”隋馨把头沉到海里，海面只剩下抖动的肩膀。
　　再抬头，海水满面，凝结成珠，瞬时流下。
　　海水冰凉，可眼角那颗晶莹珠子却炙热滚烫。
　　“别…离…开…我！”声音有力可每一个字都发颤。
　　眼角那颗珠子涩涩微咸，连滚带砸的敲击着李荀伊的心，灼烧跳动着，带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李荀伊抖着嘴唇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就算上天堂，我也把你抓到地狱，别想着一个人。”
　　“艹，你TM，还要让我陪你下地狱。”感动不到一秒。
　　“行了，我答应你，不离开你。中二小少爷，你也赶紧给我滚上来。”嗓子都快喊劈了。
　　“落海鸡”的隋馨，上来被李荀伊按住一顿虚招好打。
　　“打”累了，坐在温热的沙滩上，听着起伏悲伤的海浪。李荀伊剥了隋馨的上衣，将自己衣服披给他。
　　隋馨拿出手机放出一首轻音乐，温暖而不舍。
　　“这是什么曲子？”
　　“一位爸爸为即将死去孩子创造了款游戏，这是第一章的BGM叫《好眠》也是一首安魂曲。”
　　隋馨继续道：“荀哥，我不会安慰人，我其实是个悲观主义，什么都会往坏的想，那个婴儿很多因素会导致死亡，确实不排除，救治不及时。”
　　“你幻听，夜不能寐，噩梦不止，觉得他还身边，那我就来和他协商一下，他在这折磨你，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离开投胎转世，再来找我们，那时再来提条件。”
　　李荀伊不可思议的看着隋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在搞什么封建迷信？”
　　隋馨低头一笑：“你能听到，那就是存在？怎么是封建迷信？”
　　李荀伊：“？……？”
　　隋馨转头看向李荀伊：“哥，心魔也好，幻象也罢，我们都送送他。等他变成我们看的见摸得着时，再道歉或应战，我都陪你”
　　曲毕
　　“小崽子，上路跑快点，我叫隋馨，你要报仇回来找我。”
　　隋馨演得太像太像，像到李荀伊似乎真的看到那个小宝宝被一束刺眼的光接走了。他还摆了摆小手，仿佛在对他的顽皮道歉。
　　“呸呸，真报仇也不能找你。走吧，我看这附近有个民宿，去住一下，等我酒醒后，再开车回家。”
　　民宿只有大床房，正合隋馨意，李荀伊对于这也早过了吐槽劲了，之后不然直接定大床算了，反正肥皂剧都那么演。直接就订了。
　　进房间，洗了澡就自动躺到床右手边。
　　隋馨端了个砂锅进来，穿着民宿借的花布衣服的，喜庆的有趣。
　　“喝点粥再睡吧。你今天吃的东西都让我给扣吐了。”
　　李荀伊尝了一口，品出了隋馨的手艺。
　　“海鲜粥？你在哪做的？”
　　“和民宿老板借了一下厨房。味道还可以吗？”
　　“好吃呢。你也吃吧。”李荀伊心情很好，声音不自觉地娇气。
　　整整一大锅粥被两人吃了个干净。
　　沿海边的房子空气中都带着潮潮的海洋味道。海浪啪嗒啪嗒的打着。
　　平躺的李荀伊猛的坐起。
　　“唉，隋馨，这房子离海这么近，会不会能听到我们刚才傻B似的对话。”
　　都快睡着的隋馨眼睛都不想睁，拉着李荀伊躺下。
　　迷迷糊糊道：“听不到，对话也不傻B”
　　李荀伊辗转伏枕。
　　“怎么了？”隋馨困出气音。
　　“就感觉身上突然轻盈，反而不踏实了。”好像那婴儿真的走了。
　　“那我抱着给你加点重量？”
　　“真有意思，抱不抱也不是我说的算。”哪次早上起来不像章鱼一样缠身上。
　　“过来点。”
　　隋馨胳膊伸到李荀伊脖颈儿下面，将人揽了过来。
　　“我坚持不住了，最近几个理科老师比赛留难题给我，量大，做到凌晨，快猝死了。”
　　“那你睡呗。”李荀伊眼睛瞪得溜圆，精神的很。
　　隋馨闭眼都能感受那一双杏眼亢奋的注视。
　　“嗯……给你唱个催眠曲？”
　　“……”
　　“怎么唱来着，你起个头。”隋馨动了动身体保持清醒。
　　“宝宝睡大觉觉觉。”
　　“噢，会了，宝宝睡大觉觉觉，觉觉觉觉觉觉觉，一觉睡到大天亮，天明不问？”
　　“迟滔滔！”
　　直到唱到怀里的人开始打小呼噜，隋馨呼吸同频的睡了过去。
　　李荀伊做了个梦，梦到他上了天堂，在天堂他什么也不用做，没有痛苦，没有饥饿，只有享受，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变化出来。
　　他正在瑶池用幻境钓鱼。鱼杆震动，常规用意念拉动，鱼就可轻易上钩，但这个鱼有力量。他博弈半天，直接被拽了下去。
　　穿过水底，挤破云层，掠过人间，落在地狱。那勾他坠落的美人鱼，周围滋生黑汽，雾气滚滚，晶光萦绕，人形尽显，隋馨身着玄袍，袍尾闪金光乱飞，黯茈色的嘴唇邪魅的抿着，他疾趋而来，将黑色指甲的食指中指搅放进李荀伊口中，逗弄着舌根。
　　另一只手滑到腰侧，似轻似重的揉捏着。
　　恐怖的是，天堂，返璞归真。
　　不！用！穿！衣！服！
　　纠缠挑逗口中的手指，若有似无腰腹的加力，痒得难受，莫名的燥热。
　　天堂不是没有感观了吗？
　　到地狱自动觉醒？
　　“唔……停，我，跟你，回人间！”
　　“好～”隋馨笑着手上动作却没停止……
　　………
　　“荀哥，醒醒！”
　　李荀伊睁开眼睛，那梦魇中的摄魂鬼同款脸，愕然出现，起身蹭着后退，撞到床头才停止。
　　隋馨被这反应吓一跳，捞过李荀伊脑袋，轻轻的揉着
　　“做噩梦了吗？”
　　“我靠，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我梦到我上天堂了。”李荀伊刚起声音有些暗哑说的也不快。
　　揉脑袋的手瞬间用力扯着李荀伊的头发。
　　“唉，疼，疼，疼。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你变成地狱摄魂鬼了，把我拉到地狱。你特恐怖，嘴唇指甲都是黑的，然后我就求绕说回人间。”
　　隋馨咯咯的笑了:“所以你梦里的我多恐怖？能把你吓着一身汗，还直哼哼。刚吓死我了。”
　　“……反正挺恐怖。”恐怖的快骑他身上，把他吃干抹净了。
　　李荀伊看了下手机才早上7点。睡不到三个小时？
　　“我们怎么只睡了三个小时？”生物中这么强大的吗？”
　　隋馨带着笑:“今天周日，我们整整睡了27个小时。”
　　李荀伊嘴巴大张：“啊？这有可能吗？”
　　隋馨继续道：“可能累太久，突然放松了？”
　　李荀伊撇撇嘴:“你学习说累还过的去，我一个家里蹲，累不怕闪到腰。”
　　“心累也是累，我先下楼，把衣服还了，你收拾好再下来找我。”隋馨出了门。
　　“吃点饭再回去吧。”李荀伊和隋馨在门口密谋，因为都不想吃民宿的早餐。
　　“我问了3公里外有家面线糊。”隋馨说。
　　“你问谁了？”
　　“刚下来问了民宿老板。”隋馨瞟了一眼后面。
　　“我说退房老板一脸不高兴。辛苦准备的早餐，我们不吃。”
　　“去吗？”
　　“去！”李荀伊快留口水了。
　　“你坐那，我去点。”隋馨指着空位。
　　“我去点，你不知道我喜欢加什么。”李荀伊拿着餐盘就过去了。
　　到窗口
　　“老板，要两碗，加醋肉，鱼卷，大虾，牡蛎，还有蛏子，两颗油条，其中一根油条剪好加到面线里。”
　　在北方海边吃到福建面线就有种特别的滋味，如果味道还好，则欣喜加倍。
　　李荀伊快加了大半壶醋，搅拌后，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吃这个，之前吃过？”
　　“没吃过，民宿老板说几个地方，我听着面线糊，查了一下，你就喜欢吃几大类，海鲜，肉，软的，酸的。这面线糊完美切合。这才和你说。”
　　“嗯，我特喜欢吃，之前出差天天都要吃。不过北方做这个不正宗，但今天这个好吃。”
　　“不能家里做吗？”隋馨问道。
　　“我看了菜谱，麻烦的要死，就放弃了。”李荀伊吃的很快。
　　隋馨眼珠子转了下，没接话。
　　李荀伊吃了个干净，放下碗筷：“我们浪费一天，你作业能写完吗？”
　　“呵，我觉得悬，常规作业我晚自习，就写的差不多了，但这几位老师会留一些其他省的卷子，还有自编题让我做，大题步骤不让省，很占时间。主要我今天实在不想做，我能不做吗？”隋馨眨巴眨巴漂亮的桃花眼。
　　“你是不是只打算不做语文和英语？”李荀伊指甲敲着桌面。
　　“嗯～”隋馨挠了挠耳朵。
　　“不然都别做了。”李荀伊表情严肃。
　　“生气了？我能做完。回去就写。”
　　“嘿嘿，没有生气，你公平些，要不做都不做，老师也挑不问题。”
　　“算了，我想做其他的。那就把语文和英语一起做了吧。”
　　李荀伊有时候在想隋馨这小孩儿，在学校也这么说话，不会让人想打他吗？太欠了。
　　学霸天才就算了，天才还努力。多可怕。
　　回家后小天才给猫补了水和饭后，便把自己关到书房里，拼命做题去了，中午饭都不吃。
　　凌晨李荀伊看着心疼，打着哈气敲门道：“写不完就不写了。”
　　“哦。”隋馨开始收拾书包。
　　“你等会儿，先别收。”
　　李荀伊拿过语文试卷空白。英语还是做了，不喜欢科目放到最后，也能理解。
　　再看数学，密密麻麻又是一题几个解法，变着花样的浪费时间。理综更搞笑，补充条件，增加难度。
　　李荀伊拿了把椅子，和钢尺。
　　盯着隋馨恰似镜头慢放的写着语文作业。
　　中途隋馨还一会要喝水，一会儿要去卫生间
　　宁可坐在马桶上睡觉，也不想写语文作业。
　　李荀伊哭笑不得给马桶中的思想者拍了一张照片。
　　捞起来让他回房睡觉了。
　　自己则回到书房，替他把没动的作文给写完，书包收拾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学生：羡慕哭了，居然替写作业。
荀伊，没事，举手之劳，我家小孩儿太累了。
学生：啊！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