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他非他》麻岛嗷

2、第 2 章

　　不知过了几日，听闻池霖神君将历劫失败的人神榆零押了回来，因他素日与人交好，不少人都挤着去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清越是一贯的喜清静，来他院里吃茶的望舒神君却是个爱凑热闹的，拉着他就往外跑。
　　远远的就看见曦和神殿前挤了好些人，清越一向不喜人多，本想转身就走，望舒却挎着他硬要往前挤，无奈只得由着她拉着自己挤到前排。

　　殿外榆零神君被锁链拘得死死的，虽垂着头，依旧能看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虽提前恢复了记忆和神通，但到底还是凡人的身子，也不知道他这些时日是躲在何处，衣衫褴褛，右手臂似是被野兽撕咬过，只剩下了半截，伤口有些陈旧，被几条脏布胡乱的裹着。
　　殿内曦和、池霖与几位人神正在讨论此事。人神一直以来的重入轮回出了岔子，这还是头一遭。
　　榆零如今已经疯魔，若是按的邪魔的处置方法来，他又并没有对人间造成伤害。是将他就此永久拘禁起来，还是洗去记忆再入轮回一次，两方暂时还没决定好。
　　锦簇抱着弟弟独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样子，清越远观着这小花精像是蔫了。
　　挤在殿外人群里乱哄哄的，清越本想进去找锦簇和团锦说说话，望舒却跟旁边几个聊上了，从这位榆零神君的籍贯出身到如何修炼入道再到平日里多和善友好，东扯西扯的说了一大通，听得清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良久，那两方终于是商议定了。
　　人神那边的巫光神君道：“人神榆零，轮下界修行时被邪魔所惑，迷失本心，不能复本位。今已议定将其根基拔除，重洗灵智，先交由曦和神殿拘禁三千年，期满后再发回人间重修十二世再行决断。此后人神的历练照旧。”
　　刚飞升还未经过再次历劫的人神自然是吓得不轻，好不容易修满了功德得了道，这没通过定期历练就又给人打回原样了，不，这还不如打回原样呢，还得被关三千年再苦修十二世啊!
　　曦和神君接着道：“榆零重修十二世期间，交由晏华神君并奚让神君看管。此后每位重入轮回者，我方也会派一人全程陪同，暗中保护。”
　　历过劫的几位人神安慰起刚才那新人，神界自有此规定以来，人神重入轮回少说总共也有千八百次了，先前的都能循本心修完一生再回原位，榆零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如今既然派了人会全程保护防止邪魔蛊惑，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榆零被押走受罚，沉重的锁链拖在地上哐当作响，他依旧是垂着头沉默不语。殿外众人也都陆续散去，望舒拉着清越溜进了曦和神殿，悄咪咪的绕到锦簇身后。
　　“小锦簇!最近都去哪儿玩啦?”望舒猛地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对她的小脸蛋捏个不停。
　　“怎么出去玩了一趟还这么不开心?”清越摸摸锦簇的头，又被望舒嫌碍事给一把拍开。小团锦这会儿还是原形，摇着几片小叶子欢快地跟他打招呼。
　　锦簇费力挣扎着试图把望舒的手扒开，未果，只能任她蹂躏。
　　“这些天师父带着我们到处搜查榆零神君的下落，去了各种险恶的深山海岛，才在个极小的洞里找到了他。”从洞顶到地面都被胡乱画着各种文字，榆零神君当时的眼神比锦簇往日里见过的任何凶兽都要寒冷阴森。
　　当时那场面饶是池霖神君也吓了一跳，锦簇想起更是一阵恶寒。
　　“他在啃自己的手臂!”
　　清越和望舒一听也是惊到了。
　　就算是被邪魔蛊惑，到底是人神下去历劫根基尚在，也比寻常人坚韧不少，怎会疯魔至此。更何况听着刚才的处置，榆零疯了后，没有杀戮残害，反而逃出去一个人躲了起来，并不像是邪魔所为，着实是有些怪异。

　　“你们俩也来了?”那边议事的几位人神也都散去了，池霖和曦和走了过来。
　　“刚才决定以后人神历劫我们这边都要派人陪同，后日正有两个要下去的，就你们俩去吧。平时照旧做你们原本的事，也就是帮着看看有什么奇怪之处。”
　　“好耶!”能借着保护之名多往人间跑几回，望舒自然是很乐意。
　　“奇怪之处……就像榆零突然提前恢复了却神智错乱啃食自己吗?”想起榆零神君的样子和刚才锦簇所说，清越也对他在下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意了起来。
　　“人神那边原本是怀疑有邪魔蛊惑榆零。”池霖也是头疼，查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实际进展，“结果两边人员清点下来都没发现任何问题，也没发现人间有遗漏的快入道的凡人或精怪。没办法了巫光神君又怕他们人惊慌，刚刚才姑且推说是被邪魔所致。”
　　曦和道：“负责记录的人神说，榆零这是第一次重回，原本计划的也不会有太多磨难，就没怎么留意中途细节。”
　　“谁知道他怎么就突然疯了啊!”池霖有些抓狂。既然他们人神那儿有人负责记录就不能从头到尾都盯紧了吗!
　　望舒也担忧了起来：“这怪事要是再出几回，那人神那边岂不是要空出好些个神位，他们下界得道的本就有时多有时少，多折损几个不就补不上空了，到时候人间还不乱作一团。”
　　“既然没有查出原因，那接下来要去重入轮回的人神就都存着这个隐患，难怪你都派个暗中保护的。”清越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事能早日解决吧。”

　　后日，清越去人神那边领了自己负责的人，或者说此时他已不算是“神”或者“人”了，被洗去记忆，又封了灵力，没有实体，此刻仅仅是一个小光团。清越将他捧在手上，小小的忽闪忽闪的，全然看不出之前是什么样子。
　　清越按着负责投生的玉焘神君所指的一处小灵台将光团投了下去，等这小光团到了下界就是又是一段新生命的开始。
　　灵台旁边挂着几本记事簿，清越随手翻了几张，上面列的是那些人神新的一生的大致走向规划。按着成神的时间和历劫的次数，详略不一，难度也不等。初次历劫的，便只列个大概框架，中途其他事宜顺其自然；之前历劫过的，便逐次增加难度，生老病死各种磨难考验都细细的安排好了。
　　自己刚刚送下去的那位元颂神君是第一次历劫，簿子上只零星的写了几笔。
　　原来凡人的一生是这样的，清越难得的有点好奇。
　　记了位置，他第一次自己主动下凡去了。

　　等他到时，新儿刚刚降生，哭得很是响亮。
　　房里两个小女娃，一个三四岁，一个五六岁，扒在床边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刚出世的小弟弟。
　　清越隐在一旁，看着被几个人争着看的小奶娃娃，用手大致比划了下，刚刚有小团锦一半大的样子。
　　好小啊。
　　想起今日找霁瑛还有事，清越也不再久留。给之前的元颂神君，如今的陈长松念了个诀，如果有邪魔靠近陈长松自己就会知晓，玉焘神君又给了能直接看见这边事的铜镜，如此便稳妥了。
　　左右在人间的日子也就这么些天，一晃眼元颂神君就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