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
满打满算，许问夏十六年的学生生涯里，就没逃过一次课，包括大学。
到大三时，同学们差不多都混成了老油条，逃课是常态，就算是严格一些的老师，同学们也有一百种方法花式对付点名。
只有许问夏。
脑子里天生缺了一根叫“叛逆”的弦。
同学们逃课，要么是睡懒觉，或是出去玩耍，吃吃喝喝。
许问夏时间紧迫，从来不敢放松下来，她睡眠不多，而出去玩需要花钱。
可现在，她不需要省钱了呀。
反正这关结束，下一关还不知道去哪里。
只是……
许问夏喵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你摸摸口袋里有多少钱。”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初高中时，是她最一穷二白的时候。
小学时外公还在，总会偷摸给她些零花钱。
六年级，小升初的那年，外公不在了，她被送进离外婆家挺远的楚西中学，骑自行车上学需要二十分钟。
学校可以住读，一学期住宿费三百块。
外婆不肯出这个钱。
她早饭晚饭都在家吃，中午吃学校食堂，每天早上出门，从舅妈那里领五块钱。
五块钱够她吃食堂了，只要不吃荤菜。
吃零食却勉勉强强。
纽扣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起主人的抠门和负债累累，它心生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没钱吧？
她急忙去翻口袋，上衣和牛仔裤都不放过。
终于！在右边屁兜里搜出了……两枚硬币。
纽扣轻轻唔了一声。
它知道这两块钱在当下，等于多少购买力。
等于四包辣条，四包干脆面，两根烤肠。
它也想起来铲屎的现在的处境。
她寄住在亲戚家，每天就五块钱生活费，需要对付一顿午餐。
而今天早上，舅妈跟舅舅吵架，没人做饭，她饿着肚子出门，没拿到今天的生活费。
两块钱是昨天剩下的。
“哎哟。”纽扣忽然脑袋发晕。
刚才眼前忽然一阵黑，她身子歪了歪，赶紧扶住一棵树。
许问夏严肃地看着她：“别乱动了，应该是低血糖。”
没吃早饭的后遗症。
纽扣扁了扁嘴，不甘心地把钱放回屁兜里：“算了，还是留着吃饭吧，不去小卖部了。”
零食和正餐哪个更重要，它还是分得清的。
许问夏惊奇不已。
她家傻猫，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
居然愿意放弃零食？
她看着纽扣，眼神复杂，心中有些欣慰，吾家有猫初长成啊。
“不要紧，我还有钱。”许问夏踱步到纽扣身边，毛茸茸的尾巴从她小腿上扫过去。
女孩儿眼睛明亮：“真的？”
“嗯，在我书包里。”
纽扣开心地拍手：“那我们快去拿。”
它就知道，铲屎的最爱存钱，又抠门，她肯定有存款。
它会省着用的，只、就只花一点点，保证不把铲屎的给吃穷了。
许问夏嫌弃地看了眼它的小脸：“可以，但你先跟我来。”
她凭记忆，领着纽扣往前走，果然看到了锅炉房，里面是接热水的，外面有一个公用的冷水管。
她带着纽扣，去洗干净它的小黑脸。
否则待会儿回班里，要被同学笑死，去小卖部，只怕老板都不肯卖东西给它。
纽扣边洗边抱怨：“里面乌漆嘛黑，又脏又臭，我想找你，结果不小心撞上了煤炭。”
“嗯，辛苦你了。”
纽扣歪了歪头，“可惜了，早知道那是大坏人的东西，我就该给它们都踢碎了。”
它握着拳头挥了挥。
真想在那张又老又丑的脸上狠揍一顿。
许问夏身上没带纸巾，纽扣也随遇而安，它仰着脸，对着大太阳，等着把水分烘干。
许问夏安静地卧在它脚边。
她在琢磨任务。
本来以为刚才的“体育小院惊魂”就是这次的任务副本，只要成功逃脱，就能解锁通关钥匙。
果然不是。
仅是一个吴德汉，太简单了，构不成多大难度。
他能吓到少女时期的许问夏，现在却不够格当通关大boss。
还有……杨昱知还没出现。
根据规律，这一关他也会出现。
许问夏咬住纽扣的牛仔裤脚。
它低头看她，笑嘻嘻地摸摸小猫头：“怎么了呀？”
“这一关可能会很难。”许问夏说，“一关会比一关难。”
纽扣愣了下，她眼睛怔怔，抬手挠了挠脸颊：“很难吗？还好吧，之前两关我们也过了呀，这关肯定也没问题的。”
有时候，许问夏真的羡慕小猫咪的乐观。
还好有它在身边，她不必一个人面对。
许问夏心里暖洋洋的。
纽扣没有她，凭它的灵巧可爱，一定还会遇到心软的主人。
现在却要陪着她，一次次闯关，和各路坏人斗智斗勇，真是辛苦它了。
许问夏精神振奋起来：“没错，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们吃饱肚子再加油。”
一人一猫同时舔了舔嘴唇，都馋了。
“喵呜！”
出发！
朝着小卖部进军！
纽扣雄赳赳气昂昂，迈开步子，虽然穷酸，却走出了要买空整个小卖部的气势。
“哎，那个谁，你站住。”
小树林里一行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来。
一个个的都流里流气，或叼着烟，或夹着烟，眼神明晃晃地充满不善。
少年的恶意不像成年人，有时候没有动机，也不善于隐藏。
而他们，行走在校园间，自以为是称霸一方的老大，巴不得把浑身刺露出来，作为炫耀，生怕别人不怕他们。
纽扣皱了皱眉。
讨厌。
它是只猫，好吃懒做，贪玩贪睡，但是它聪明呀。
闯过两关游戏，它收获良多，总之戴眼镜的不是好人，抽烟的也不是好人。
许问夏不安地垂下尾巴。
是了，她从体育小院跑出来后，的确遇上了叶雷一行人。
那次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警惕地贴紧了纽扣，猫眼变成竖瞳，爪子从肉垫里伸出来，在地上磨了磨。
纽扣感觉到主人很紧张，她居然提前摆出了攻击姿态。
“他们是坏人吗？”纽扣咽了咽口水，小声问，“要打架吗？”
许问夏：“不知道。”但说不好。
“可我们又没惹他们。”纽扣迷茫了一秒，突然豁然开朗，“我懂了！气场不和！”
反正它们猫猫是这样。
许问夏不知道怎么跟自家傻猫解释。
青春期的困惑，叛逆少年，荷尔蒙的冲动，无所事事又想要发泄……她至今也不懂，却见过太多，有些人其实很软弱，只有向更弱小的人挥起拳头，才能让他们自觉变得强大。
而这群少年，因为一无所有而无所顾忌。
比起怕法律，怕丢工作的吴德汉，他们更难解决。
如记忆里那样，叶雷第一个开口：“哎，许问夏，让你拿垫子，你怎么在偷懒？”
许问夏看了眼地上。
这回她只顾着跑，连垫子都没拿出来。
她“喵”了声，提醒纽扣。
纽扣跟着说：“门锁了，我进去不了。”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平视这他们，眼神坦荡荡。
叶雷对这个女同学印象不深。
因为她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成绩好像还行，却也没多优秀，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座位上，除了上厕所，很少像其他女生一样到走廊上去玩。
话少，没什么朋友，说话时轻声细气的，都不怎么看人的眼睛。
今天抬起脸一看，长得还挺清秀。
没以前那么畏畏缩缩。
就是穿着打扮有点土气，头发也是土土的扎个马尾。
他冲她抬了抬下巴，问：“哎，身上有钱吗？”
在他旁边，长着蒜头鼻的矮个男生伸手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咧嘴笑道：“那点钱出来给我们花花，以后有人欺负你，我们罩着你。”
许问夏愣了愣。
纽扣反应了一下，在铲屎的碎片式的记忆里搜刮一阵，才会过意：乖乖！它这是碰到劫道的了？
不对，这好像叫擂肥。
每个学校都有一群小混混，找好欺负的学生索要保护费，不给就揍人。
太过分了。
它想起以前流浪的时候，就常常被路霸猫打劫！比如那只小黑，哼，坏透了的。
这些人就更别提，果然不是好东西，它家铲屎的都这么穷了，还好意思打劫她？
纽扣捏起了拳头。
武侠剧里的角色这时候会说：“士可杀不可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纽扣看了一眼许问夏，不知道要不要这么说。
许问夏看穿它中二的小眼神，警告：“别搞事，我们跑吧。”
纽扣眨眨眼睛，为难。
铲屎的体能这么差，跑得过他们？
纽扣踟蹰不决，看着眼前的六个人，脑瓜飞转，分析从他们手里跑掉的可能性。
从左到右，依次是蒜头鼻，叶雷，高个小白脸，黄毛菠萝头，手背文身男，紧腿裤男。
喵的，感觉打不过，也跑不掉。
黄毛菠萝头不耐烦地喷出口烟，“说话啊，叫你那点钱出来，是不是不肯给？”
纽扣睁大眼睛，眸子清澈无辜：“我身上没钱，真的。”
“哼，没钱？你可别骗人，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会搜？”
纽扣撒谎，磕巴都不打一个：“没钱就是没钱，来搜呗。”
它先自报家门，两手伸进兜里，把内衬扯出来。
看，啥也没有，穷光蛋一个！
呵呵，就不信他们敢来搜它屁兜。
他们这帮混子还真敢。
黄毛朝叶雷一摆头：“去，搜她裤子。”
叶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话，扔下烟走过来。
“都是同学，我也不想为难你，趁现在，有钱赶紧拿出来。”他伸出手，态度和另几个比起来，简直像个好人。
纽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它求助地看向许问夏：主人，咋办啊呜呜呜。
许问夏冷眼瞥着叶雷，呵，这是玩怀柔政策？
物以类聚，何必假惺惺？
“喵。”许问夏咬牙。
不给！
她想好了，大不了被搜出来，骂几句打一顿，可要是这次给了，以后天天都要找她要。
就像上一关的何邱。
她退一步，就要步步退。
那干脆撕破脸，发疯到底好了。
纽扣听话，立刻梗着脖子说：“没钱怎么拿，你爱搜就搜吧。”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 2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