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獾院小级长

9、张欣

　　第二天，任喻回到了片场。李珂跃看到她，迎上去问：“好了吗？”
　　“好了。”
　　“全好了吗？”李珂跃打量了一圈，说，“别好个半截，没两天又往医务室跑。”
　　“好了好了！”任喻虚拍了李珂跃一下，问，“昨天工作怎么样？”
　　“勉强完成。”李珂跃疲惫的活动着脖子。
　　任喻歉意道：“今天我什么任务？”
　　“还是那事，这个不能拖，“李珂跃看了看手表，”这个点估计三连在作训场上，你直接去。”
　　任喻了然的点头，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昨晚上的短信你收到了吗？“
　　“没啊，什么短信？”李珂跃故意逗她。
　　“得了，”任喻拆穿道，“你这样说肯定是收到了，那我就放心了。”
　　“切，没意思。”李珂跃的恶作剧没达成，索然的摆手。

　　下午任喻回来的时候，李珂跃正在独自坐在台阶上抽烟，一手还拿着一支铅笔，随意的在剧本背面的空白页上画着什么，看起来是在设计海报。
　　“你不赶进度，坐这干嘛？”任喻问。
　　“我倒想拍。”
　　“怎么说？不顺利？”
　　“嗯。你这儿有没有好消息？别让我崩溃。”
　　“有，陆佳恒的事翻篇了。”任喻陪着李珂跃坐下来，“三连毕竟最后还出了两个主演，指导员也出镜了，人家也说了，让各个连队分散一下名额也合适。至于陆佳恒呢，连里说看他个人想法，我也提出可以让陆佳恒出演个小角色，不过人家挺好说话的，说是需要就上，没角色就不上了，总体来说，陆班长没把这事没放心上。”
　　“还是得你出马。”李珂跃一听解决了一个问题，心情稍缓。
　　“走吧，一个导演坐这像什么样。”任喻把李珂跃拉起来，帮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任喻和李珂跃一起坐到监视器后面。李珂跃重新打起精神：“段儿，张儿，准备好了吗？”
　　张大海：“好了。”
　　段云旗：“……好了。”
　　“好。哦对，张欣，一会儿继续吃啊。”李珂跃嘱咐道。
　　道具师递上几包辣条塞到了张欣口袋里，张欣的表情几乎有些壮烈，重新撕开一包辣条的包装。
　　“准备，开机！”李珂跃在对讲里喊道。
　　片场先是鸦雀无声，接着张大海开始说他的台词，段云旗在反打位置拍不到他，但也在说台词接戏。张欣这时作为入画的背景，在张大海身后的写字台边坐着，吃辣条。
　　任喻一边看一边摇头，李珂跃又喊了“卡”。
　　“张儿，这个时候你是怕身份暴露的目光，眼神飘忽可以，别看镜头啊，拍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控制不住看镜头呢？”李珂跃皱着眉问。
　　“导演……我去一下洗手间……”张欣弱弱的插嘴道。
　　“去吧。”李珂跃没在意的答应道，继续严肃的说，“段，你也得适当引导一下，你是在试探张儿，他很有可能是你的敌人，那么你的语气平淡中要带一些质疑的，这个质疑别那么拿腔拿调，你这样一逗他他就笑，”李珂跃恐吓道，”再笑场今天不拍了。”
　　一时间，被数落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俩人对视了一眼，面露惭愧。
　　李珂跃又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耐烦：“张欣怎么去那么久？”
　　任喻转头看到场务收了一塑料袋的辣条包装袋，说：“背景板也是人啊，怎么让人吃这么多辣条？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李珂跃往四下里问：“这谁设计的？让他在后面吃辣条，没准备别的道具吗？”
　　道具师无奈道：“其他的零食要么包装袋太响了，收音不干净，要么就太顶饱了，怕他吐。”
　　李珂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段张二人，说：“你说你们，哪怕为了心疼战友也不能NG这么多次啊。”
　　任喻补充道：“别忘了他不能吃辣。”
　　这倒是提醒了李珂跃，没一会儿，她看见张欣拖着步子回了片场，他用手背擦着泛着水光的嘴，似乎真的是去吐了，李珂跃注意到他的嘴唇甚至已经被辣的红肿起来，不由深感抱歉，这个人真是说什么听什么，永远不懂拒绝。
　　李珂跃上前关心：“吐过了？没事吧？”
　　“没有没有，上了个厕所。”张欣不承认。
　　李珂跃感觉张欣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脸色发青，源源不断的冒着虚汗，手还时不时捂着胃：“不行，我觉得你得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咱们继续吧。”说着张欣就要坐回自己入镜的原位上。
　　李珂跃看了看墙角的垃圾袋，态度坚决：“你现在状态不好，你看你嘴肿的，前后都不接戏了，就算是为了电影效果负责，我也不允许你继续拍摄。”
　　张欣摸了摸自己的嘴，问：“化妆不能给我盖一盖吗？”
　　化妆师闻言似乎要凑上来，李珂跃摇头：“不能，去看病吧。”
　　张欣只好答应，李珂跃看着张欣风中残烛般站不稳的背影，只怕他是又吐又拉过。她思考了一下，对剧组所有人说：“这场先放一放，段张今天应该也出不来好画面了，都被我说懵了。助理，你排一下新的拍摄计划给我看看，这一场往后放，类似的都往后放，吃完晚饭后我们照常拍原定的夜戏，明天把实训场景提上来，别让剧组停摆。”
　　“好的。”助理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速记下李珂跃话的重点。
　　任喻看向段云旗和张大海，他俩正抱着剧本啃，听到拍摄中断还没反应过来，道：“你俩真得上上紧了，导演都愁坏了。”

　　李珂跃要陪同张欣去医务室，刚好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双方打了个照面，寒暄几句便分开，那人原来是陆佳恒。
　　“陆班长？你怎么来了？”任喻有些意外。
　　“哦，我训练结束了，想来探探班。”陆佳恒抱着钢盔，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好奇的看了看片场的设备，还跟段云旗他们挥手打招呼。
　　“真不巧啊，”任喻尴尬的说，“正好张欣不舒服，导演把现在的拍摄停了。”
　　陆佳恒难免遗憾，但还是说：“没关系，我主要是来谢谢你的，上午还专门去连部跑一趟。”
　　任喻：“不不不，别谢别谢，这事是我们不好。”
　　“没事，”陆佳恒表现得很大度，“本来我就怕耽误训练，现在就没这个影响了。”
　　“那就好，那就好。”任喻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只好应声。
　　“那，你先忙，我走啦。”陆佳恒感觉到任喻不自在，便先告辞，段云旗和张大海目光一交汇，跟了上去，同陆佳恒一道走。
　　任喻随后在凌乱的片场主持工作，清点完器材后总觉得心里还挂着什么事，思索了半天，她
　　对工作人员说：“会做饭的跟我走，咱们去食堂！”

　　这边张欣领着李珂跃去医务室，到的时候军医并不在，只有一个女卫生员在值班。
　　“张欣？”女卫生员起身，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号称从不进医务室吗？”
　　“彭妍妍？你不是在七连吗？”
　　“对呀，现在被调到三连了。”彭妍妍开朗一笑，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李珂跃，“你俩谁看病？”
　　张欣似乎不好意思开口，李珂跃心想一个男兵在女兵面前觉得跑肚拉稀丢人也难怪，便说：“我看病，有没有治肠胃的药？刚刚上吐下泻过。“
　　“有，稍等一下。”彭妍妍也不多问病情，便进了医药室开药。
　　张欣对李珂跃的解围有些意外，侧头偷偷看着李珂跃。很快彭妍妍便从医药室走了出来，张欣忙把视线从李珂跃身上收回。
　　“给！”彭妍妍把用纸包着的两片药递给李珂跃，“一次吃完这两片，能止泻，能止吐。”
　　李珂跃接过纸包看了两眼，总觉得这药草率了点，但没有多问只道了谢。
　　“谢谢，我们走了。”张欣对彭妍妍敬了个礼。
　　“不客气。”彭妍妍也回了礼，并良久的注目他离去。

　　出了医务室，李珂跃把药给了张欣，思索了片刻，又说：“你陪我到我宿舍一趟吧。我再给你拿些药，我对肠胃病也能算半个专家了。”
　　张欣想拒绝，但说不出任何话，他只想陪李珂跃多走一会儿。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心脏不舒服，像要不听话地跳出嗓子眼。
　　到了剧组宿舍楼下，李珂跃说：“你等我两分钟。”
　　等待的时间远不止两分钟，张欣立正着，立正到怀疑自己在罚站。他摸了摸自己老实下来的心脏，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李珂跃说要带他来宿舍时，会慌乱成那样。
　　这时李珂跃终于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捧着好几种药，有的包装尚在，有的已经开封。
　　“接好了。” 李珂跃把药一股脑塞进张欣怀里，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有点缺乏锻炼，但却住在五楼，“……还有这个，刚才写的说明书……太急了写的比较难看。”李珂跃从口袋里抽出几张便利贴，分别贴上。
　　张欣随手拿起一个看，一张便利贴上用狂草写着：“一次两粒，饭后热水送服！”
　　张欣一只大手就能把李珂跃的一捧药拿好，跟李珂跃往食堂走去：“谢谢你李导，我吃不了这么多，其实部队的药挺管用的，急病下猛药。”
　　李珂跃笑笑说：“那你就留着备用吧，今天让你吃辣条吃成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肠胃病不能大意，早治早好。”
　　“你怎么有这么多药？你经常吃胃药吗？”张欣问。
　　“也不经常。”李珂跃糊弄道。

　　刚一进食堂，就有战士来打趣：“张欣，你准备拿药当饭吃吗？”
　　张欣笑笑不说话，径自去扯了个塑料袋，把药装好。李珂跃坐到座位上，来回顾盼，没找到任喻：“任制片去哪了？”
　　顾尚坐在一旁似乎也在用目光寻找着，这时三连连长林力琅进来了，整个食堂瞬间肃静下来。
　　“今天大家的训练都辛苦，咱们加餐！” 林力琅这样说，战士们摸不着头脑，今天的训练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骆良解释道：“今天加的菜是烽火年华剧组的制片任喻和其他兄弟姐妹给大家准备的川菜，咱们能吃辣的战士可有口福了啊！为什么有这顿饭呢？因为任制片说啊，他们来部队要打扰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想给大家做一顿饭感谢大家，其实大家说，我们欢不欢迎她们来？！”
　　“欢迎！”战士们很给面子的喊道。
　　顾尚一听“吃辣”二字，像被电到了一样打了个激灵，自己的确不久前无意间对她提了一句想吃辣的，但他不敢自作多情的认为那就会被任喻记住。他用目光询问李珂跃，李珂跃回以一个毫不知情的表情。
　　很快菜就端上来了，每桌一到两盘，菜品不一。
　　“今天太急了，凑合吃吧。”任喻坐到顾尚对面，开心的招呼着说。
　　顾尚又惊又喜的看着任喻，说不出话来，咬着筷子的样子显得有些呆。
　　“看什么，我脸上又没菜。”任喻夹了一口菜尝了尝，“嗯，还不错，你尝尝。”
　　李珂跃似乎是有意要缓和顾尚和段云旗的关系，把段云旗身边的张欣提溜了起来，让段云旗去跟顾尚挨着。段云旗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坐下，一言不发的开吃，顾尚虽然看起来无视他，却又总用余光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
　　张欣低头跟着吃，面前被推了一碗白粥，仰起头便看到李珂跃操心道：“多喝点。”
　　张欣觉得李珂跃真是又当爹又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