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言言和煦

81、期待的世界

　　“认为可以凭一己之力为这个世界带来完美的结局，最后得到的下场却是无尽的痛苦，如果在一开始就能想通事情的本质，那么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淡然的嗓音飘入乌克娜娜的耳中，不知为何让她心内一颤。

　　“什么本质……我听不懂，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灭世的目的吗？”询问的声音轻了起来，带着几分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的心惊。

　　乌拉拉抬眸看她，唇角轻扬，“姐姐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对啊，当初你战胜了所有关卡可以离开时间空隙的时候，不也是贯彻了这一想法，才真正解救了被围困在这里的人们吗？虽然可惜的是，最终也没能获得完全的成功。”

　　乌克娜娜垂在身侧右手因为这一句话而掐得更紧了些，她的脑海里回荡起了许多画面，最后停留在了幻境诸人身死而飞云诞生的那刻。

　　“为了拯救在时间空隙里浮沉的人而去直面幻境的掌控者，逼迫它解除了对所有人的禁制，但最终还是因为不够强大，所以既无法杀死它，也没能让想要保护的人类真正地存活下去，”乌拉拉缓步走向乌克娜娜的身前，“你在赢了的同时也输了个彻底。”

　　她轻声笑着，温柔地捧起了乌克娜娜的脸，“但这次不一样了，姐姐，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你没有完成的事，你所期待的美好的未来，乌拉拉会替你实现的。”

　　“怎么……实现？”乌克娜娜怔然地抬起眼皮看向她近在咫尺的面庞。

　　“一切既定的宿命都源自于千百万年来两族血脉的对抗，我们没法倒转历史摧毁源头，但可以让这个传承永远终止啊。把这个世界毁灭掉，让所有的一切归零重启，让夸克族和暗黑族从此消失，我们来成为新的起点！所有的诅咒就不攻自破了，对不对，姐姐？”

　　乌拉拉那萦绕着黑色雾的眼瞳之中，跃动着难以压制的疯狂。

　　“再不会有萌骑士，再不会有奈亚公主，再不会有暗黑大帝，再没有什么既定的命运和必须的牺牲！在这个星球上，一切都是崭新的、美好的，都是美好的，再美好不过了啊，姐姐。”

　　喃喃的声音让乌克娜娜心中一震，然后在望清她那如痴似狂的面容之时，只觉得从四肢百骸传来了难言的悲伤，好像眼前的她再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个妹妹，而是被痛苦和怨恨给逼得无路可退的当年的自己。

　　“可这是错误的世界，”她闭了闭眼，想要从那深深的无力感中脱离出来，却没法让自己的嗓音回归沉静，“也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乌拉拉的神情蓦地一僵，而后彻底冷了下来，“可这是我想要的未来。”

　　她松开了捧着乌克娜娜面颊的手，后退几步转过身，嗓音低沉，“姐姐被重新得到的安逸生活欺骗太久，所以将一切的痛苦都忘却了，没关系，全都交给我就好，我来负责执行这一切，姐姐只要等着迎接新的生活就可以。”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我知道姐姐害怕寂寞，放心，我会将谜亚星留下来，让他一直陪着姐姐，至于其他人，如果姐姐实在放不下，那就等找到复活爷爷的方法以后，再让他们重新活过来吧。这已经是我为了姐姐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所以姐姐就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再回来接你。”

　　话语的尾音悠扬地落下，乌拉拉迈起步子，向着另一侧的海面缓缓而去。身后的乌克娜娜望着她的背影，眸光哀戚，颤抖地抬起了右手。

　　“不要再错下去了，乌拉拉。”

　　乌拉拉没有回头，微凉的声音随着海风一起飘向了乌克娜娜的耳朵，语气淡然得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姐姐，你真的要背叛我吗？明明是你一直想要见我，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却要再次放弃我呢？”

　　互相追逐的海浪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停止了翻腾，连空气都好像暂停了流动，逼人的沉默在这广阔的纯白幻境中蔓延，乌克娜娜望着乌拉拉那赤红的长发，那两声“背叛”和“放弃”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感觉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看到乌拉拉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模样，甚至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她再次被命运戏耍了个彻底。

　　“是姐姐对不起你，”她眨了眨眼，将眸中濡湿的水汽驱离了眼眶，而后轻吸一口气，“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会由我来承担。只是乌拉拉，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试炼里，只要有任何能够再次拥抱你的机会，我都不会选择对你刀剑相向。”

　　那些在阴暗高塔中一次又一次被利刃贯穿心脏的疼痛，随着脑中回荡起的画面再一次紧紧地缠绕了她。

　　“可现在的一切终究是场错误，我们期待中的美好未来不应该践踏在别人的尸体之上，或许很多人既定的命运和过去的我们一样充满着不公和痛苦，或许夸克族和暗黑族间的仇恨和诅咒永远都无法被解开，但那终究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不管是迷茫还是坚定，抉择的权利都在他们的手里，我们没有资格去干涉。所谓崭新美好的未来，只是自私地蒙骗自己的手法而已。”

　　最后这句话语似乎刺痛了乌拉拉的神经，她右手紧紧握成了拳，转过身来阴冷地望着乌克娜娜。

　　“自私，这世上谁不是自私的？他们只是没有能力来让自己的自私成为合理的现实罢了！”

　　她顿了顿，突然笑着对乌克娜娜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你跟那个愚蠢的乌拉拉一样，只知道守着自己内心那点可笑的坚持，哪怕即将步入深渊也不知道回头，反而还要回头感谢一声命运为你提醒了脚下。”

　　抬起的掌心里微光萦绕，而后幻化出了与之前那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姐姐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费口舌了，只好委屈姐姐先在这里睡上一觉，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再接你回到我们的新家园，放心，不会很久的。”

　　乌拉拉那微弯的眼眸含着几分温柔的笑，却在字音落下的那刻转变为浓浓的冷意，手中银光一闪，那锋利的匕首脱离了掌心，带着隐隐的红色光芒迅速地冲向了乌克娜娜。

　　乌克娜娜闭了闭眼，听见从自己心脏传来绵长的叹息声，再次张开双眸时，右手掌心凝聚起了巨大的光团，只轻轻一甩，那光团便直直迎上破空而来的匕首，二者互相接触的一刹那，炸裂一般四射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幻境。

　　视线被蔓延而来的光芒遮住，乌克娜娜感觉到双目因被那强光照射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她没有在意，仍然凝神望着前方，微张的右手五指催动起驶卷使能量，在无数利刃划破长空的声响惊雷般传入耳膜的那刻，随着口中吟念之音挥了出去。

　　无数凝结的冰块迎向袭来的刀雨，锋利的刃尖与坚硬的冰面碰撞出冰冷的乐章，乌克娜娜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漫天碎屑之中望见了乌拉拉的面容，她面上的笑容不再，墨黑的眼瞳逐渐染上了与长发一般无二的血红之色。

　　乌拉拉唇瓣缓慢开阖几下，她身后的大地忽然地动山摇了起来，随后便见地面出现了数道裂纹，那裂纹越扩越大，最终形成了一臂宽的长沟，从中传出了震天的吼声。

　　乌克娜娜眸光微闪，瞥见从那暗不见底的长沟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利爪，爪趾攀附上地面之时如千斤重锤砸地，硬生生将所攀之地压得下陷几分，而后，三只面目狰狞的巨型野兽相继从地底攀爬而出，仰天发出可怕的长啸。

　　“去。”随着乌拉拉冰冷的一声令下，可怖的野兽怒吼着向她冲来。

　　奔腾的巨兽将踏过的每一寸土地踩出一道深坑，每向前奔出一步都带出地震一般的巨响，凶猛的嚎叫声仿佛要将终点之人撕碎。

　　乌克娜娜面色微沉，飞快地念出咒语，眨眼之间，数十道厚重的冰墙破土而出，将三只巨兽层层叠叠地包围在了中央，而那巨兽却不管不顾，直接冲向了坚硬的墙面，撞出一道道天雷般的震响。

　　听着巨兽不断撞击着冰墙，间或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高昂的吼叫声，好像下一秒就能撞破重重防守冲到自己面前，乌克娜娜不敢松懈，持续不断地向冰墙输送抵挡的防御能量，又忍不住低声开口。

　　“你想让我成为它们的饵食吗，乌拉拉？”

　　“我怎么舍得呢？”乌拉拉发出一声轻笑，“如果姐姐听话一点，我就不需要把它们放出来了。放心，它们很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致姐姐于死地。只是我也不想看到姐姐受伤，所以还是放弃这些无谓的抵抗比较好。况且，你的冰墙也支撑不了多久的。张开这个幻境花费了不少驶卷使吧？顶多能再发挥三分之二力量的你，究竟要怎么阻止我呢，姐姐？”

　　乌克娜娜紧抿了唇，抬起的目光直直盯向眼前巨大的冰墙。

　　轰隆——

　　轰隆——

　　可怖的怒号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不断传入乌克娜娜的脑海，仿佛可以穿透数十道墙面看见被围困在其中的巨兽，正一道道撞破她所有的防线。

　　她深吸一口气，在眼前的墙面亦出现裂纹之时，再不犹豫，收回了所有力量的刹那间重新催动起驶卷使，张阖的嘴唇中吟念出了低沉的咒语。

　　“凝冰——”

　　汇聚的能量于抬起的掌心迸发而出，无数被击碎的冰块以极快的速度升空，而后在巨兽嘶吼着冲向乌克娜娜的瞬间全数席卷而去，在它们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直至将那巨大的身躯完全包裹起来，而后在身形动作皆被冰封的那一刹那，寒冷锐利的冰刃穿透皮肉融进骨血，在片刻之间便将巨兽整个身躯崩裂成了无数冰屑。

　　炸裂的轰鸣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乌克娜娜亦被过分动用驶卷使而加剧反馈的负荷震得倒退了几步，猛然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大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