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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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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在意识逐渐回笼恢复清醒的那刻，谜亚星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在仍未消散的一点混沌中睁开了双眸。
映入眼帘的是繁星点点的夜空。
“终于醒了，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从身侧传来欧趴低声的询问，谜亚星拧着眉头坐起身来，茫然地环视一圈，目光却没有找到追寻的那个身影。
“娜娜呢？”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嗓音带着几分伤后的沙哑。
“那一边，跟飞云在商量什么事情，”欧趴伸手指了指远处孤零零立在高耸树丛中的一颗巨石，“你昏迷了几个小时了，乌克娜娜带着满身是伤的你找到我们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好在治疗过后现在没什么大碍。”
谜亚星向他抿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谢之后，扶着树干站起身，缓缓挪动脚步要往巨石那边去。
“哎，谜亚星。”
.欧趴见他身子还有些弱，想要帮忙搀一把，但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便挠挠头收回手，回到原地继续捣鼓那失灵的魔法手环去了。
谜亚星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地向前挪，在穿过了小片草丛之后，终于得见巨石之上两人前后相隔而立的背影。
巨大冰冷圆月悬挂于夜空，洒下的清冷月光映衬得少女的白发愈发的刺目。
“……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得了时间空隙的助力，不然也没法——谜亚星？”飞云的冷静分析在余光瞥到谜亚星的身影时停了下来，他转身半蹲下身子，手掌括在嘴边扬声叫他，“你刚醒吗，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谜亚星没有答话，只是一直仰头盯着乌克娜娜一动不动的背影，见她在听到飞云的询问后并未转身，心内不免有些失落。许久，才闷着声音回道，“好多了……你们，在说那黑衣人？”
“对。”
飞云右手向下一撑，轻轻巧巧地跳下了巨石，落在了谜亚星的面前。
“还有把这阵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差不多也分析完了，你过来是找娜娜姐的吧？我送你上去。”
他说完，也不等谜亚星反应，抓了他的手臂，脚尖微一点地，竟带着他直跃了起来，几下攀爬到了巨石之上。
“你们慢聊，我回去找欧趴商量点事儿。”
话语的尾音还没完全落下，少年的身影就又跃到了地面，朝石上两人摆了个一会儿见的手势，飞快地跑向了谜亚星的来处。
四周彻底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凉风吹过树梢，以及草丛中不知名的窸窣虫鸣。
谜亚星微吸一口气，缓缓走向乌克娜娜。
“别过来。”
清冷的嗓音低低地止住了他的脚步。
“为什么？”谜亚星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收拢，“娜娜，你讨厌我了吗？”
乌克娜娜垂下眼眸，“我不讨厌你，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既然不讨厌，那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像哪个以前？”冷静的反问让谜亚星急切迈出的半步停了下来，乌克娜娜转过身，一头白发的她面容显得更加冰冷淡漠，她抬眸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作为挚友的以前，还是作为恋人的以前？”
谜亚星张了张口，那想说的答案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拇指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指间透明微凉的银戒。
“哪个以前都好，”他最终还是压下了另一个想法，让自己对乌克娜娜扬起一抹微笑，即便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只要你觉得，这样就能够更轻松更自在的话，不用顾虑我的心情也可以。”
他微吐一口气，耸了耸肩，想让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强装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乌克娜娜低眸咬紧了嘴唇，合拢的五指指尖死死抵着掌心。
“你让我怎么不去顾虑你的心情？你明明知道经历了这段日子以来的我，根本就不可能再对你视而不见，你要我怎么去摒弃那些你带给我的感情，重新退回去做那个从来都对你的深爱一无所知的乌克娜娜！”
陡然拔高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呜咽，让谜亚星神色一怔，而后在快速消化了这段话里的意思之后，急切地快步上前去抓握起她的手腕。
“那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啊，我们继续在一起，作为恋人。你既然割舍不掉这阵子产生的感情，所以也就说明了，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紧盯着她双眸的眼中好似溢满了渴求，希望她在下一次张口中给出的是肯定的答案。
但乌克娜娜却覆下双睫避开他的注视，眼角晶莹泪花在月光下映出一点光芒。
“谜亚星，你自己应该明白的，这份感情本来不应该发生，这是一场错误，从你的欺骗开始的错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去继续这场错误的感情，我做不到。”
“我不明白，”谜亚星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说辞让他无法接受，“为什么是错误的？是因为我们曾经的挚友关系让你现在无所适从，还是因为和艾瑞克的过去让你始终放不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娜娜，娜娜……你就把我看做一个独立于过去之外的人，一个和你和艾瑞克都无关的人，我们从零开始也可以，好不好？”
“怎么从零开始？再一次用谎言把所有的一切归零吗？”乌克娜娜抬眸望他，神情似哭似笑，“像你最开始做的那样，把我们的关系欺骗成恋人，让我对你产生依赖，像你一直以来进行的那样，用读心术迷惑我的情感，甚至连送我的戒指，都要注入魔法？”
“……”
谜亚星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怔怔地松开了紧紧抓握住她双手的掌心。
“你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乌克娜娜抬手，抹去了脸颊划过的泪，“我也不想知道啊，我也想继续当一个傻傻被你摆布的女孩。梦里的那个我说我会后悔，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不应该恢复记忆，我宁愿一直都不要想起来，就像当初在水幕见证一切之前，还能欺骗自己继续坚持下去。”
“可时间空隙和你，总是要把我推到真相面前。”
“……对不起，可我只是太不安了，我好不容易才能拥有你的，娜娜，我好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你啊！”
他忽的将乌克娜娜扯进了怀里，紧紧拥着她，不住地呢喃。
“我发誓，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施魔法了好不好？星月上的魔法我也会收回，这枚戒指你不喜欢看着碍眼扔掉也可以，你说过的……你说过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的，娜娜……我真的很爱你，真的……”
那怀抱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
然而乌克娜娜颓然地埋首在他肩头，眼角不断滚落的泪转瞬便将他的衬衫濡湿。
“对不起，至少现在，我没法去包容这一切，我甚至都无法判断，自己对你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全部归结于魔法。”
“所以……你不要我了吗？”
谜亚星只觉得心脏好似不断下坠，胸腔冰冷而又疼痛。
乌克娜娜闭上双眸，那从脑海深处不断传来的记忆碎片好像控制住了她的神经，让她怎么都无法狠下心去说出可能让眼前少年痛苦的答案，
这一份沉默让谜亚星从彻底的失落慢慢变得喜不自胜，他更紧地拥住了她，不住在她耳边低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娜娜，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你喜欢我的，那些魔法都是后期下的，星月也只是怕我找不到你，这些都影响不了你的判断，我明白的，你只是刚刚恢复记忆所以暂时无法接受，我可以等，等你完全放下心结，在这之前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呢喃的薄唇痴痴吻上她的发。
熟悉的亲昵好像唤起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某些情感，乌克娜娜怔怔地抬眸，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房间，和那一个个与谜亚星温馨相偎的午后。
“……给我一点时间吧。”
她终究还是败在了这缱绻温暖里。
“至少现在，我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感情上的种种，我还有想要做的事情。”
说完，她轻轻地推离了谜亚星的怀抱，转过身去望向夜空那皎洁的明月。
“什么想做的事……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回学园了？”
“我会回去，只不过在解决完了暗黑大帝的事情之后，我就会离开。”
“你去哪里？”谜亚星神色一急，想要上前去拉她的手，又在触及到她淡淡的回眸一瞥后，缓缓止住了脚步。
乌克娜娜收回了目光，脸颊上的泪痕蒸干之后，面容又恢复了清冷孤高的模样。
“去一个，能实现我心愿的地方。”随着轻缓的回答，她抬起了右手，目光落在摊开的掌心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小巧精致的奈亚宝石散发着晶莹的光。
谜亚星的眉头在瞧见宝石那刻便微微皱了起来，“娜娜，飞云说了，时间空隙里不会产生梦境，所以关于心愿的事情，只是黑衣人为了控制你而设的局而已。”
然而乌克娜娜却摇了摇头。
“不，他只不过是趁我沉睡时窥探了我的意识海，再根据其中所见，故意迷惑引诱我罢了。我所看见的，也不是梦境，是被封锁住记忆的那个我通过意识创造出来的幻境。在脱离时间空隙之后，我曾做过这样的梦，只是那时候的我梦醒之后，根本没法想起来个中情节罢了。”
“那我陪你去找，实现心愿的地方，我陪你去。”
他还是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满眼里都是恳切。
“不管哪里，我都陪你去。你需要时间消化这段感情，那就以找到所在地为限，我们在到达那个地方之后，再继续……继续在一起，好吗？”
乌克娜娜久久望着他，而后低下眼帘，握紧了奈亚宝石的右手垂在了身侧。
“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花费时间厘清一切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和你在一起，或许你的等待最后只是徒劳。谜亚星，其实你并没有必要在非要我身上执着，你是萌骑士，多的是喜欢你的优秀女孩。”
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可她们都不是你，”谜亚星定定地看着她，“我爱的人不需要优秀，不需要多喜欢我，只要是你。”
“……”握着宝石的掌心捏得更紧了几分，乌克娜娜的声音蓦地低了下来，“但现在的我，也并不是以前的我了。你喜欢的，是那个作为挚友陪伴你十多年的奈亚，是那个失去记忆后对你百般温柔包容的乌克娜娜，而我不是她们，也再也变不回这两个自己。”
历经了时间空隙的绝望三年造就出来的乌克娜娜，除了这身皮囊，又能有哪点和过去的自己一样？作为月之星的纯良和正义，也早在一场又一场的杀戮中被鲜血玷污，而在幻境里手刃过千百次同伴后，那些胸中满怀的情义，也全然消失殆尽。
黑衣人无法让她真正堕入黑暗，不过是因为，她已经跟黑暗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