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相思》南扬北

2、第二章 司命簿

　　门后的司命正捂着嘴一脸悔不当初，见素曦看过来，心一狠眼一闭就跳了出来。

　　“司命？”素曦有些讶异。

　　“回宫主，是在下。”司命拱手弯腰行礼。

　　素曦笑意盈盈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向前来：“不用那些虚礼，你既来了，便把那簿子给我吧。这人情嘛，我先欠着。”

　　司命沉默良久未起身，只微抬起眼，看了眼素曦身后的容钰，后复低下头，道：“世子唤小仙前来，原是为了此事。但，想必两位大人已知晓小仙的想法，想用司命簿来改命既是妄想，还望莫要再为难小仙。”

　　素曦内心转过思绪万千：“老妖怪”竟是早就叫来了司命吗？

　　她收起笑转回头，眉头一皱嘴巴一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巴巴地望着容钰。

　　容钰瞧见她那模样一时有些憋不住笑，便喝了口酒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故作不解地问道：“宫主，这般是为何？”

　　见他那副装腔作势装聋作哑的姿态，素曦早在心里给“老妖怪”来了一拳，但面上却是堆起了笑，讨好道：“世子爷既是要送佛，那便得送到西呀！也不好让司命白跑一趟吧？”

　　还弯着腰的司命：谢谢你还想着我。

　　容钰点点头，走到司命跟前伸出手。

　　司命：？这是要我起来？

　　“宫主说得有道理，司命簿给我，省得让你白跑了一趟。”

　　刚准备起身的司命，听到这话当头一棒，愣在了原地。

　　他直起身，想再争取下：“世子！这……”

　　却不料被容钰抬手打断，他敛起脸上的笑意，凑近司命低声道：“你既已知是妄想，但，宫主并不知”。

　　司命不由睁大了眼睛。

　　说完，容钰直起身，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宫主既是要看，就给她吧，看完就还你。”说着，他转过身看向素曦，接着道：“是吧，宫主？”

　　素曦看了看容钰，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司命：他刚跟他说了啥？

　　不管了，司命簿最重要！

　　“可以！不过我要多看两眼！”

　　司命觉得有些好笑：宫主这记性，不抄下来，多看二十眼也记不住吧。

　　他看了眼身边的世子爷，见他点了点头，便伸出手。转瞬间，一本写着“司命簿”三个大字的册子便出现在司命的手上。他向素曦双手呈起司命簿，道：“此即司命簿。宫主若想了解谁的\'命\'，心中想着他的名字把手放上去即可。”

　　素曦从他手中接过司命簿，觉得有些新奇：“这簿子原是这么操控的？”

　　司命默然，缓缓收回了手。

　　“那，神仙的\'命\'也在这里面吗？”素曦问道。

　　“回宫主，这本簿子里倒是记载有神仙下凡历劫的命数。但神仙的命数，”司命拱手，“望宫主谅解。”

　　素曦撇撇嘴：“不看就不看。”说完便坐到桌边，将簿子摊开在桌上。司命簿的内页竟原是空白的！

　　果然是稀奇玩意儿，素曦心里想。

　　当她准备默念名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完蛋！她不知道他们历劫时的凡人名啊！

　　这边素曦大脑陷入宕机中，那边司命却是看着发愣的素曦摸不着头脑。

　　一个两个都是蠢的！容钰咬牙切齿地问道：“司命，神仙下凡历劫的命数要怎么看？”

　　司命被容钰问得有些发懵：怎么看？不是默念名字吗？

　　司命看着还在发愣的素曦，突然明白过来，忙向她解释道：“宫主，神仙下凡历劫，用得就是自身的名字！”

　　自身的名字！素曦的脑子这才运转过来。她转过头，向司命投去一个感激无比的眼神，司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蠢货！”容钰低喝出声。司命缩了缩头，在一旁不敢出声。

　　那边素曦继续心中默念，在将手放到司命簿上后，司命簿便开始快速翻页，直到停在了写有“叶苏苏”的那一页。

　　素曦一拍桌子：“哈！有了！”说完便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死对头的凡人生平。

　　站在桌边的小棠早在世子爷来时就酒醒了大半，现下对此番操作更是瞠目结舌，她倾身靠近小玉，低声道：“玉姐，咱宫主这记性能记住啥呀？这不是哄着宫主玩呢？”

　　小玉瞥了眼她，小棠忙立直了身体。小玉看着自家宫主看簿子入了迷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宫主记不记得住不是什么问题，倒是那簿子，着实像个哄人玩的玩意儿。她转头看向司命，他还老实地立在那儿，而那世子爷却拎了壶酒坐去到树下了。

　　小玉摇了摇头，搬了把椅子到司命跟前，屈了屈身道：“星君，宫主须得看上许久，您坐着歇歇吧。”

　　司命拱了拱手，道了句谢便坐下了。

　　果然如小玉所说，素曦这一看便看了三个时辰。当她从簿子上移开眼的时候，司命已经坐到腿发麻头发晕了。而那边树下的容钰，不知什么时候靠着树睡着了。

　　看完叶苏苏历劫命数的素曦感慨万千，她用手撑着头，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在天上无人敢近身的四公主，到了人间竟成了个人人都爱的美娇娘，着实让我好生羡慕啊。”说着，转过头来看向司命，问道：“司命，哪天我要是下凡历劫，你可不可以也给我这么安排呀？”

　　司命被素曦说得有些发懵，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接话。倒是那边树下又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容钰接了话茬：“宫主要想人人都爱，光是下凡历劫可不够，重新投了胎再来才有可能。”

　　容钰这一句话硬是生生打破了素曦的幻想，素曦气得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对“老妖怪”一阵拳打脚踢方才消了些气。

　　她没再理睬容钰，伸手合起司命簿还给了司命，行了个礼道：“感谢星君，我欠星君一份恩情。”

　　司命忙回礼道：“宫主言重了，不必如此这般……”

　　“若是日后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司命还没说完的话给噎回了肚子里。“日后”、“不当的地方”、“多担待”，这几个词他一个都不想懂！司命叹了口气，日后怕是也不能安稳了。他只好回道：“是，宫主。”

　　得了口头应答，素曦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了：“星君果真通情达理！”

　　司命勉力笑了笑，便起身告辞：“宫主既已看了司命簿，小仙便先回司命殿了。”

　　素曦起身，道：“烦扰星君。小玉，送送星君。”

　　小玉刚要应答，不妨在树下的世子爷说话打断了她：“本君心情好，就替你送送吧。”

　　小玉看向素曦，素曦朝她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世子爷了！”素曦对正往身上施清洁术的容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容钰对司命招招手，“星君，走吧。”

　　看着他二人渐渐远去，小棠忍不住问素曦：“奴婢原以为你是要看林大人的命数的，怎么就只看了四公主的呀？”

　　素曦咧开嘴笑起来，眼神晦暗不明：“谁知道那簿子上会给林城写些什么。”

　　小棠错愕：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听到自家宫主说的话，小玉舒出一口气，道：“宫主看出那簿子不对劲。”

　　素曦冷笑一声：那司命的演技是在看不起谁？简直破洞百出！还有那“老妖怪”，刚要簿子簿子就送上手，送的还正正好是记录神仙下凡历劫的，当她是傻的吗？！

　　而司命跟在容钰后面走出九月宫一段距离后，他嘴张了张，却又缓缓闭上了。

　　“有话说？”

　　司命看着世子爷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里发怵，纠结了会还是决定先领罚：“小仙的演技好像不大行，我瞧着宫主像是已经看破我们的计划了。”

　　容钰停下脚步，说道：“你那点演技本也就指望不上，只是没想到这么糟。”

　　听到这话，司命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世子这话，是另有安排？”

　　容钰扭头看了眼司命，又转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司命从那一眼仿佛看到了“蠢货”二字。

　　“你找找你那宝贝簿子。”容钰对司命道。

　　簿子？司命有些疑惑地把手揣进袖子拿簿子，那簿子不就在袖子……嗯？

　　“簿子呢？！”

　　司命把自己的两个袖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司命簿的半点影子，只有一片树叶。他想起临走时素曦脸上挂着的笑容，心里不觉升起一种预感。

　　司命捏住那片树叶，颤颤微微地向面前的世子爷提出他的猜测：“该不会，是在……九月宫吧？”

　　这次容钰终于转过身来直视司命。世子爷的表情他好像又读懂了。

　　“你还挺聪明。”司命听到容钰这么夸赞他。

　　……所以，世子爷就是在骂他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