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行》moomsipoint

3、第 3 章

　　户口本放在江春烟的床头柜抽屉里。
　　平常两人不会去翻，被陆临意拿走了也没人发现。
　　陆临意带着新办的结婚证在自己家里窝上一个星期。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可能要亲口告诉自己父母他们才会发现时，陆鸿给她打了个电话。
　　依旧挑得是早上七点的时间。
　　这次陆临意不敢有什么怨言。
　　她等大脑清醒一些接通电话。
　　入耳是江春烟的哭声，边哭边说说她糊涂。
　　陆鸿气急败坏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但也就是这样了。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安抚好两人的情绪后，陆临意和他们说自己要搬到陆鸿县城的家去。
　　她说得模棱两可，甚至连要和人女儿打好关系以后好相处这种破理由都用上了。
　　事情已经成定局，陆鸿和江春烟不可能逼着陆临意去办离婚。
　　陆鸿厂里确实接到一笔投资救急，事情好像只能这样草草了结。
　　最后夫妻俩只能叮嘱她，受欺负了就回家。
　　陆临意应好，大家没再说话。
　　夫妻俩没舍得挂电话，陆临意匆匆说再见自己把电话挂断。
　　她打开手机查看吴助理给自己发的地址。
　　将来她要住的地方。
　　吴博峰有个女儿，养在广荫市远郊的归杳县。地方不大，被山圈在了里面。
　　陆临意趁着几天空闲上网查归杳县的资料。
　　那风景很不错，有山有水有田，一大片的古式建筑，网络上的介绍文章有上百个。
　　陆临意跳过冗长的介绍，直接点开图片。
　　陆临意：“哇，我居然要搬进这种房子里吗？”
　　图片里是江南四合院，雕栏画栋的，光是看着就十分贵气。
　　眼看到了吴博峰给自己限定的日期，陆临意不好再拖下去，收拾好行李，跟着导航到了归杳县。
　　远远的能看见古建筑群，但导航丝毫没有要自己停下来的意思。
　　径直错过古建筑群，往归杳县的边缘去。
　　开进一条水泥小路的时候，陆临意错失四合院的悲伤被右侧大片的田地给安慰到了。
　　道路左侧不是连排的屋舍，时不时会有一栋自建房，隔得不近。
　　导航到这就结束了，陆临意的车停在路上往左侧的屋舍一望。
　　大概猜到是哪家。
　　唯一一栋有天台装修，还养了花草的房子。
　　她将车停在这栋小别墅门前。
　　房子前是个小院子，二层独栋占地面积不小。
　　白墙青瓦围住里面的小别墅，侧面开了一个小门，走进去是鹅软石铺的小路，周围垦出一片地，种了一小排的辣椒。
　　小别墅不算高，进了院子抬头能看见有个小天台，陆临意当下就觉得在上面泡茶看星星应该会很舒服。
　　穿过院子，一位年纪稍大穿着围裙的妇人帮陆临意拉开门。
　　陆临意：“你好。我是陆临意。”
　　妇人领她进屋：“叫我丽姨就行，我是悠山的住家保姆，干了快十多年了。悠山还没起床，吴助理也是刚刚告诉我你要来。要我帮你去喊她吗？”
　　陆临意：“不用，我住哪？”
　　丽姨：“吴助理说得急，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我想着干脆等夫人你来让你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我再收拾。”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对着门前的小院，陆临意跟着丽姨从楼梯走上二楼。
　　楼梯旁摆了几幅极具现代主义风格色彩鲜明的装饰画，楼梯是悬空透明的。
　　二楼过道两旁是几扇紧闭的白色拱形门。
　　陆临意放低音量：“丽姨还是叫我小陆吧——悠山住哪一间。”
　　吴悠山住在走廊尽头，陆临意挑了过道的第一间，离吴悠山的房间最远。
　　这个房子整体的装修风格陆临意非常喜欢，只是小主人还没起床她没好意思乱逛。
　　临近饭点丽姨赶着去做午饭。
　　陆临意出别墅，在外边的小道上散步。
　　抬头是连成一片的月白青蓝混合的天空，山脚下护城河绕了一圈。
　　陆临意沿着小路走，看到还没有被拆掉的古代城门，正对着护城河。
　　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像在说话，带着些许厚重，缓缓讲述这座县城的历史。
　　陆临意站在城墙上，藏在树荫下，伸了个懒腰。
　　她随意地找一块大石头坐下，看了一小时的护城河。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她是走出来的没见得走多远，只是正午的太阳很烈，陆临意不想晒太阳。
　　路边停靠着绿棚的黄包车，不是人力黄包车，是电力的。
　　陆临意从没坐过，这么点路打车也不划算，就上了黄包车让师傅往回开。
　　黄包车的速度很快，师傅一拉卷帘门帮陆临意关好前后的对话窗，飞了出去。
　　到了地点，黄包车师傅打开对话窗，伸出两个手指：“两元钱！你看是扫码还是现金呀？”
　　陆临意扫了师傅递过来的二维码下车。
　　那黄包车掉了个头，瞬间没了影。
　　陆临意再一次穿过小院子，站在别墅大门前。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一楼的餐桌上坐着个女孩，单手托着下巴。
　　陆临意推门进去，女孩听见声音转头。
　　进来的人她不认识。
　　“你好，请问你找谁？”
　　陆临意看向丽姨，丽姨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慌张。
　　这家人怎么回事？
　　陆临意走近一些，问吴悠山：“你爸没告诉你？”
　　吴悠山站起来：“什么？”
　　陆临意没想好怎么说。
　　丽姨着急忙慌开口：“悠山，小陆前几天和吴总结婚了。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吴总说等人到了再和你说我就——”
　　吴悠山：“什么？”
　　她上下扫了陆临意一通，突兀地笑出声，拿起手机上楼。
　　没几分钟吴悠山从楼上下来，很冷酷地问陆临意：“你多大了？”
　　陆临意：“二十七。”
　　她报完岁数，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我能坐下吗？前段时间摔断腿了，刚好没多久，站久了容易疼。”
　　吴悠山不说话，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头也不抬地吃自己面前的白米饭。
　　一粒一粒地吃。
　　陆临意挑了个就算是吴悠山不小心抬头也不会看见自己的位子入座。
　　“我刚刚骗你的，我腿没摔断过，我就是有点饿了。”
　　吴悠山捏紧筷子：“我该叫你什么？阿姨吗？你只比我大了十岁。”
　　陆临意：“随你开心。丽姨今天做的菜不好吃吗？怎么光吃饭。”
　　吴悠山抬起头瞪她：“少管我。”顿了顿又笑道，“我就是睡了一觉，你就跟丽姨这么熟了？阿姨你真厉害。”
　　吴悠山的眼尾红红的，瞪人的时候气势汹汹。先看向对方的眼睛，再下移到鼻子。开口说话时也总是先启唇留出一条缝，才把话吐出来。
　　是个家教很好的大小姐。
　　陆临意看她十分想骂自己但因为自己是陌生人主动把伤人的话憋回去样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临意对站在一旁的丽姨说：“丽姨你能去楼上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吗，麻烦你了。”
　　丽姨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陆临意话音没落她已经点头说了好几声的好。
　　陆临意看着丽姨上了二楼，才开口。
　　“吴悠山小姐，我是想要你父亲的钱才和他结婚的，我和他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住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人事调动，等到合约期满我就会离职了。
　　“所以不用太在意我，我就是个道德观念不高，眼里只有钱的坏阿姨。”
　　吴悠山的那碗饭已经快被她吃完一半了。
　　陆临意：“如果我在这让你吃不下饭的话，那我们以后分开吃，可以吗？”
　　这小孩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夹菜。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餐午饭，陆临意正打算离开，听见吴悠山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现在的求职市场已经开设这种职位了吗？你们大人真有意思。”
　　她看上去不像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陆临意当作没有听到，踏出步子回自己的房间。
　　丽姨刚好收拾好东西出来。
　　“小陆，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再给你添。”
　　陆临意站在门口扫看了一眼，转过头随意地问了一句：“没什么要添的，谢谢丽姨。对了，丽姨你的工资是吴总给你发的吗？”
　　丽姨点点头。
　　陆临意笑着说：“吴博峰找了个很能干的人。”
　　门一关，陆临意拨通吴助理的电话。
　　她打算由自己来付丽姨的工资。
　　“如果可以的话，吴助理你就说我是家里的新主人是吴总打算让我自己付工资吧。”
　　吴助理答应下来。
　　这个房间里没有桌子，陆临意懒得叫丽姨置办，干脆坐在地毯上，把包里的平板拿出来看还没有看完的书。
　　房间里开着空调，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光给整个房间染上了金黄色，陆临意看得眼睛累了就往窗户外看一看，远处近处都是青绿色。
　　夏日午后的空气中莫名有一些慵懒的分子，漂浮在空气中，陆临意本打算今天把这本书看完，中途却趴在床尾睡着了。
　　她怀疑如果不是这个睡姿不太舒服，她会睡到第二天早上。
　　陆临意全身发麻，站起来时撑着床借力。
　　她一手揉脖子，一手打开手机看时间——快晚上十一点。
　　楼下客厅的灯大开，丽姨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点着手机。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陆临意站起来把手机摁灭。
　　“小陆起了？我饭点敲过门，但是你没应我猜你应该还在睡就没继续喊你。饿了吗？厨房里还温着粥。”
　　陆临意挑了挑眉。这吴助理效率挺高。
　　她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绿豆粥，甜甜的。陆临意就没让丽姨给她热菜。
　　她一碗粥都喝完了，丽姨还站在客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丽姨，怎么了？”
　　丽姨先问她吃饱没，得到肯定回答才走过来，一边收拾餐桌一边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悠山下午和朋友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回来，我给她电话也没接。”
　　陆临意：“她和你说她几点回了吗？”
　　丽姨：“没有，我也是晚饭去叫她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不在家里的，悠山平常不爱出门，只要是出门就是和她的朋友出去玩了，只是她之前都会叫我别做她的饭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说。”
　　陆临意吃完饭这会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睡了一下午，她丝毫没有睡意，干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那本没看完的书。
　　小别墅后头是山，前头是连片的稻田。
　　附近不知道是哪家人养了狗这会正不知疲倦地吼，蛙叫和蟋蟀声让陆临意即使在灯火通明的现代装修的房间里都有些心神不安。
　　平板上的书没翻几页，她停下来。
　　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胆子这么晚还不回家。
　　陆临意在心里权衡自己多管闲事被吴悠山讨厌和吴悠山今晚出事自己产生愧疚感哪个更让她不舒服。
　　“丽姨你把悠山的手机号码给我。或者你有她朋友的电话号码吗？”
　　丽姨：“她朋友的我没有，但是我和大三家里挺熟的。”丽姨边翻手机边补充，“大三就是和悠山玩得挺好的男同学的爸爸。他爸爸是在市场卖菜的，我经常去买菜一来二去就熟了……找到了，要我把电话给你吗？”
　　陆临意摇头：“你直接打吧，问问他家孩子回去了没有。”
　　那家人的儿子也没回家，陆临意拜托丽姨找人家爸爸要他家儿子的电话。
　　丽姨要来电话问陆临意要做些什么。
　　陆临意看她有些为难的神情，打开手机。
　　“丽姨你把号码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