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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醉春风 ...

  •   摄政王和阿姊圆房那天,喊的是我的名字。

      姜沁告诉我的时候,静白师太正在给我剃度,也许我动摇的心思被师太察觉到了,原本已经拿起的剃刀,又重新被她放了回去。

      “施主,你尘缘未了,回去吧。”

      那天我在佛像前跪了一整天,姜沁也陪我跪了一整天。

      “笙儿,赵瑾辞心里是有你的,回去吧。”

      “阿沁,回不去了。”

      我和阿姊同父异母,都是嫡女,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阿姊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郁郁寡欢了两年,最后为了家族迫不得已迎娶了我的母亲,当朝太傅的唯一的女儿。后来我出生了,只是父亲似乎对我并没有那么疼爱,他的眼里始终只有阿姊。

      从小我想要的东西,父亲都会先问问阿姊,“言言,想吃花生酥吗?”“言言,想要小马驹吗?”“言言,私塾先生今天都讲了些什么呀?”只看着父亲和阿姊的相处,他可真是一位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父亲。

      而阿姊呢?

      因我母亲的缘故,总是怯生生的看着我,“笙儿,你想吃花生酥吗?”“笙儿,昨天父亲送了我一匹小马驹,你想要吗?”

      人人都以为我才是府里最受宠的大小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阿姊才是,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用自己开口,父亲全部都会送给她,包括赵瑾辞,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不过,摄政王岂是父亲一个闲散侯爷能算计的,于是父亲只能算计我,算计他的亲生女儿。

      三年前,赵瑾辞在先皇弥留之际大胜归来,为防止彼时的秦王,此时的摄政王伤害幼帝,夺权篡位,给他安了一个摄政王的名头,美其名曰辅国,其实也不过只是先皇为之计深远罢了。

      阿姊就是在幼帝登基那天对摄政王一见倾心的。

      我遥遥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赵瑾辞抱着幼帝站在城楼俯瞰他守护的天下,心里其实是心疼的,皇家的兄弟,大抵是没什么兄弟感情的。

      那之后阿姊时常和我说,笙儿,这天下只有摄政王能当得起一声英雄。我心里其实是认同的,只是面上从不显现什么。如果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这府里的位置,现在长大了,自然该懂的都懂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尤其现在,新夫人又入府了。

      “笙儿,明日我要随父亲一起进宫······”阿姊欲言又止,瞧着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阿姊,太后是你的表姐,她想见的是你,可不是我。”我笑着看着院子里那颗梨树,明年春天应该就会开花了吧。

      阿姊的母亲去世之前,她的表姐不过是太子昭仪,现在却成了太后,这世间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明白呢。

      翌日,父亲和阿姊进宫了,偌大的府邸好似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姑娘,您又在做香囊啊?”

      我笑着看着初见雏形的香囊,“我让你备的香料都备好了吗?”

      “早就备好了。”春燕捂嘴偷笑,“姑娘对王爷可真好。”

      “送香囊就是好吗?”我看着手里的香囊陷入一阵沉思,如果送香囊算好的话,那可能是不错吧。

      “这次姑娘要去见王爷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新皇刚刚登基,想必他现在是忙的。”

      “那我去厨房给阿沁小姐准备点心。”

      “去吧。”

      “再忙,见你的时间总归还是有的。”

      闻声,我一阵惊喜,起身推开窗户果然见那人站在窗外,一年未见 ,变了许多,也沉稳了不少,先皇驾崩,虽有猜忌,可最后这担子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想起那日他抱着新皇站在城楼的模样,我忍不住有些鼻子发酸。

      “父亲和阿姊进宫拜见太后,你怎的有空过来?”

      “想来了,便来了。”

      “这次的香囊有什么作用?”

      我低头看着手里还是半成品的香囊,“安眠。”伸手将香囊递了过去,“这次的花样可还喜欢?”

      早先托姜沁送去的香囊,都被这人嫌弃花样不好,这次我绣的花样是他亲自描摹的松鹤图,大概是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今日能绣完吗?”赵瑾辞摩挲着手里的绣品,低沉着声音问我。

      不知为何,听见他这话,心里的某个角落微微颤抖了一下,略带惊喜的瞧着他,“可以。”

      春燕回来看见在梨树下的软塌上休憩的赵瑾辞似乎吓了一跳,我担心他被吵醒,急急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让她的动作小声些。

      “姑娘······”

      “去把香料拿来。”

      春燕应了一声,又跑走了。

      看着春燕欢脱的背影,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丫头是随主子的,也不知道春燕这丫头到底随的是我哪一点。

      “笙儿,你这丫头忒没规矩了些。”

      “吵醒你了?”

      “嗯。”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被吵醒的不悦和沙哑。

      揉着鼻梁骨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小时候这人也是这样故作老成。

      不过······

      那时候他大概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父亲的宠爱吧。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懂事明理就能得到父亲的宠爱和肯定吧。

      “字呢?”

      赵瑾辞随手拿起我放在绣篮里的香囊,反复的看了几遍,确定没有字之后才开口问到。

      等着春燕拿香料过来的我,听到他的话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以前送给他的香囊、腰封上都绣着一个小小的“笙”字,我捻着胸前的一缕碎发,思忖着措辞,“那时候小。”

      是啊,那时候小,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现在长大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了,那小小的“笙”字就再也没有胆子往上绣了。

      “父亲和阿姊进宫一整天了。”我望着天边的落霞,他们大概在商议阿姊的婚事吧,可是······

      想到这里,我不由多看了赵瑾辞两眼,阿姊说,摄政王才当得起英雄两个字。如今阿姊的表姐贵为太后,虽然新皇年幼,可是配摄政王······想来也是人人称赞的一桩好姻缘吧。

      “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我摇摇头,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春燕送来香料又悄悄的退下了。

      “笙儿,这一年你可好?”

      他把玩着香囊,我低头用内袋装着香料,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他的问题,这一年,好吗?

      “挺好的。”

      “你闻闻,可还喜欢?”我将内袋递与他,“这是药香,香囊选的也是深色的料子,随身带着,别人不会说你什么。”

      “谁敢在背后非议我?”赵瑾辞说着将内袋拿近鼻尖闻了闻。

      我一怔,是啊,如果赵瑾辞已经贵为摄政王,满朝上下没有一个不是他的人,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你该走了。”父亲和阿姊大概要回来了。

      “阿辞——”

      赵瑾辞转身准备离开,一阵风起,我的衣裙在风中翻飞,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的一角,看着他,或许紧张吧。

      “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缓缓的松开了手,“这梨树明天会开花吗?”

      赵瑾辞走了。

      我的手里空落落的,我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院子又重新归于安静,奇怪的是,明明他在的时候,并没有和我说过些什么话,却不觉得安静,他这会儿走了,这院子静得让人有些可怕。

      “姑娘,侯爷和大姑娘回来了。”春燕瞧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带回来了好多赏赐。”

      “知道了。”

      “姑娘,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我乏了,要是阿姊过来找我,就说我睡了。”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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