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离枝·思惘伤》蒼木怜

5、FILE.FOUR

　　【Haibara 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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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部平次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充斥着一种莫名哀伤的下午，尽管他后来仍然忘记了，但那些模糊的片段仍然在他以后的梦境中反复闪现，尽管他再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尽管他曾那样刻骨铭心地痛楚过。
　　工藤新一说，为自己信奉的东西，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献出生命。
　　工藤，你到底信奉什么呢？友谊？正义？公众的利益？或是……爱吗？服部平次闭着双眼靠在墙上，哀哀地想道。
　　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经瞒了他一个月了，明天他腿上的绷带就可以拆去，那么那一刻，不论残忍与否，所有的真相都会无情暴露……那么，那个要强的家伙怎么忍受得了呢？可是……如果他知道……
　　他感觉到无助，怎么办啊……
　　他口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服部平次拿出手机走到外面，看到显示屏上的名字，紧皱的眉头有了微微的舒展，他接起电话，含着期待说，怎么样？好了吗？
　　解药制好了，那边的志保平静地说，你来东京接我好吗，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可是，工藤这边……他听到她的要求有些为难，但还是咬了咬牙，好，我就来。
　　那我等你。志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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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野志保站在医院门口的阴影处看着服部平次从他面前焦急地跑过，黑皮肤的少年迅速拦了一辆车疾驰远去。志保安静地注视了那辆车一会儿，然后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工藤新一所在的医院。
　　她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走着，脚步发出空灵的回声，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一道门。
　　工藤新一正在看书。
　　啊啊……灰原？你怎么来了，服部那家伙呢？他转头有些惊喜地张望着。
　　是我把他支开的。志保说。
　　哦……是你研制出解药了吗？
　　算是。
　　工藤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那……
　　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先向你问清楚。志保的语气忽然有了一丝的颤抖，她慢慢地抓住了校服的裙摆，低下的眉眼被刘海遮住，她问，当初……你、你为什么要那样救我？
　　他看着她，黑瞳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然后他把手放在志保的肩上，露出阳光的笑容，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用嗔怪的语气说，傻～瓜～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啊！
　　现在这样……你不后悔吗？她轻声地问，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听到答案。
　　他摇摇头。
　　不会，只要你好好地活着，那就是我所希望的，大家都要好好地，包括你。
　　工藤……志保猛地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她心中酸楚异常，晶莹的液体慢慢地盈满眼眶，它们顺着她的鼻尖和脸颊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茶色的发也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低下头惨然地笑，你这傻瓜……
　　怎么了？不要那么难过啊……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虽然很可怕，但实际上并未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不是吗？他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傻瓜，我认识的灰原可不是那么容易哭的啊……
　　什么？她重重一愣，你……
　　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原来……原来服部平次还没有告诉他……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地定定地望着他，直到走廊上传来大声地谈话声。是向这里走来的医生。她惊恐万状地回过头，那些话一下一下撞痛了她的耳膜，她不敢看他。
　　哦……那个下身中了好几颗子弹的小男孩明天要拆绷带了啊……
　　是啊，就是江户川柯南……
　　不知道是谁那么残忍啊，那种子弹里有一种破坏肌肉组织的激素，所以中了子弹的双腿已经全废了……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真可怜啊，那么小的年纪……
　　他们后来说什么他没听进去，只是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那么深那么烈地崩塌了。尽管他曾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此时他还是感到一种可怕的惊痛，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吃力地想移动下身，各个角度，但他的两条腿如同木偶一般毫无知觉，在他的挪动下摆出古怪的姿势，他愣愣地看着它们，有那么一秒他想要发出恐惧和不敢置信的尖叫，他想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他希望有人突然打他一个耳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希望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然而。
　　这却是噩梦般的现实。
　　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毁了你的生活，我是凶手，你当初根本不应该保护我，志保低下头有些苦涩又有些嘲讽地笑道，现在，你如果想要我死，我不会拒绝。
　　他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无奈和温柔，他用被子重新把腿盖上，唇角微微地上扬，他浅淡地说，我是自愿的，灰原，不用道歉。
　　即使我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会犹豫的。他慢慢地说。
　　……傻瓜，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对我好，反而会连累别人的，志保低着头说，那样的好，工藤，我承受不起。
　　他说，傻瓜，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就是下定决心要对你好，你一直不懂吗？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要拼上性命去照顾去保护的家人，就好像一个妹妹，命中注定的一个人……哪有妹妹拒绝哥哥的，嗯？
　　谢谢……她轻声地说，眼泪有些止不住地流，对不起……谢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对了，灰原，早些给我解药吧，我想回到原来的自己……也许我还能站起来呢……
　　她怎么办？她说。
　　我会去向她告别的，他想起兰，心中一阵刺痛，说，我不会再让她……等我了。
　　等你出院后，我再把解药给你，她说，还、还有……那个……
　　什么？
　　如、如果你还能站起来，你会……怎么样呢？她抬起头看着他，小心地问道。
　　也许……我会感到幸福吧？他笑了，如果能那样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吗……她有些茫然地低下头。
　　怎么了？
　　没什么……嗯，工藤，你不要放弃，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相、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他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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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保走出医院时脸上还带着泪痕，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服部平次竟站在大门口一脸不爽地看着她，喂喂……终于出来了啊？
　　你怎么……
　　好啦好啦，你把我支开到底有什么目的吗？他唉声叹气地说，把我当外人我就不计较了，也没必要让我跑那么远吧？
　　不好意思。她说。
　　解药真的研制出来了吗？他问。
　　对。她说，不过为了维持，每一个月需要吃一次，我也不清楚大概要服用多久，总之我会在他出院后给你们解药。还有……他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他的腿……
　　你、你说什么？知道了？！他有些恐慌地说，那他……他有没有……
　　他没说什么，虽然他心里很难过，所以……请你好好地……陪伴他。她说。
　　这个你放心，我会的。他面露悲色，话语中却有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
　　他出院后你来博士家拿，明白吗？
　　嗯。
　　告诉他，我永远……永远……
　　然而她没有说完就转身离去了，茉莉的清香飘荡在清冷的空气中，淡淡地萦绕着他的鼻息，带动了她茶色的发。风无声凝却了他的注视，然后她的背影转了一个弯，慢慢地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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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那时，似乎连空气都飘落着哀伤的味道，连同那个茶发女孩潮湿的泪水，一道被埋葬在那个随着缤纷的落叶迅速远去的昨日，仿佛一道光划伤了整座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