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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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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唱歌的节奏越来越快了!?
鼓的节奏是整个表演的锚点,是建筑的地基,于胜打鼓的节奏不差,但偏偏打着打着速度就变得极快,而吉他贝斯与键盘是累加的砖块,只要地基歪了,那就只能尽力去追飞奔撒欢的于胜。
一曲终了,田齐瑞是唱爽了,但奇怪的是,他发现今天唱歌的时候嗓子状态好像不太好,明明之前已经处理好了挤嗓的问题,但是为什么声带还是很紧,喉咙也微微地发酸发疼。是他感冒了吗?
当然不是。
就连迟钝如田齐瑞,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其余人自然也明显察觉,只是都沉默着措词,苦恼该如何把这件事说出来。
“于胜,练习的很好,鼓点没出一个差错。”率先开口的是楚岿然,他看着钟娴雅,气定神闲,淡然又自处,“这次跟着节拍器再打一遍试试。”
“好的!”
合练继续,没有指责,没有气氛低迷,六个人拧成一股绳,往一处发力。
该不如说,合练本就是这样,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至于埋怨与数落那是完全不必要的产物。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也有独属于自己的节奏。而乐队表演,就是通过这样日积月累的练习,将风格各异、频率与众不同的大家凝聚成一段结实而精美的织带。
休息时间,该上厕所的去上厕所,该喝水的去喝水,还有一些专业人士在讨论编曲,于胜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小腿,心里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祁霁拿了杯奶茶递给于胜:“注意别洒到鼓上。”
“哇,谢谢徐姐!”于胜欢呼一声,兴奋过后是倾泻的委屈,或许是有了可以依靠的对象,她变得黏黏糊糊,但也什么都没说,只哼哼唧唧地挂在徐祁霁身上。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经由徐祁霁这么一同意,于胜埋在肚子里的话就如同豌豆射手一般噼里啪啦地连绵不绝地倾倒出来:“打鼓好累。明明之前我背谱很快,打鼓的时候也没出错,可是要连接大家的节奏时,就总是会错打漏打,是我反应能力不行吗?”
于胜恹恹地自我怀疑,徐祁霁却想得很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徐祁霁吸了一口冰可乐,拿起鼓棒往空中一甩,棒头利落地旋转三百六十度而后顺从地落进温热的掌心:“合练前你一直都是自己练习,你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节奏,现在突然要转变成另一个节奏,当然不习惯,也肯定是要花时间去适应的。”
于胜有点悟了,努嘴喃喃自语道:“这样吗……”
徐祁霁也只是凭感觉解答,更专业的答复肯定还是得找专业人士解惑,于是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不过这种问题问钟娴雅不是更好吗?”
于胜东张西望着,一副超级心虚的模样,最终屈服在徐祁霁眯起的眼睛上:“好、好吧……其实我有一点怕她啦……”
于胜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得可怜,生怕被本人听见。
徐祁霁却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模样,直白地问:“为什么?钟娴雅也并不严厉呀?”
“因为娴雅一直在看我啦……”于胜吞吞吐吐地道出这几天一直以来的惴惴不安,“我这人就是这点很奇怪,被人盯着就会很不舒服,平时练习的时候看着也就算了,毕竟可以理解,但是表演的时候也看着,每次看她专注的眼神,我就怕怕的,很心虚,然后……就特别容易打错。”
徐祁霁观察着于胜的表情,轻飘飘放下一个惊天巨雷:“你不讨厌小钟同学吧?”
“当然不!怎么会讨厌!”于胜瞪大眼睛,连忙摆手,“喜欢还来不及呢!”
“那为什么?”
于胜挠挠脸颊,很不好意思地讲:“她帮了我这么多,我真的很感谢她。但是……一想到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一直打不好鼓,辜负了她的心意,我就……”
因为太过扭捏所以放不开啊。
徐祁霁三两下断定症状,拉着于胜就站定到钟娴雅面前:“小钟同学,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钟娴雅有些意外二人的到来,发觉是来询问乐理知识,瞬间眉眼弯弯,一副温柔教师的模样:“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为什么在表演的时候,贝斯手总要对着鼓手呢?”
于胜尖叫一声,涨红了脸,大脑疯狂充斥着“啊啊啊徐姐你怎么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啊,这样多不好啊,要是冒犯了人家该怎么办!”
但钟娴雅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笑着说:“因为鼓手是乐队最重要的中心。贝斯跟底鼓又基本上都在低频段,为了让听众感受到结实统一而有冲击力的低频基础,那我肯定要紧紧跟着鼓手的步伐呀。”
“难道是我的眼神太可怕了吗?”钟娴雅颇为担心地去看于胜,生怕自己给于胜造成了负担。
“没有!没有!”于胜疯狂摇头,但这幅模样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就是在意。
“小于胜也太害羞了吧。”龚嘉木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既然要当鼓手,那就要做好被看见的准备哦。”
于胜恢复冷静,用冰奶茶给自己降温:“可是,鼓手不是在舞台最后方吗,大家应该不会太注意到我吧?”
“怎么会。”钟娴雅客观给出答复,“鼓的声音应该是所有乐器里最大最响的吧,很难不让人注意。”
而后她想起什么,一本正经地制止龚嘉木蠢蠢欲动的嘴唇:“不许玩贝斯笑话!”
龚嘉木怪叫:“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下午的光景很快过去,晚上的繁星热闹非凡。
楚岿然趁着休息的时候,出了趟门。徐祁霁还以为他去透气,没成想再见的时候,他提着两袋子吃食进了排练室。
“我点了夜宵,大家出来吃。”
饥饿占领大脑,大家叽叽喳喳地感谢楚岿然,什么老楚、楚哥、楚班长等等诸如此类要多羞耻有多羞耻的称呼跟加特林机枪似的吐出来,最终是楚岿然停止称呼大战的战局。
“正巧外面有乐队在表演,与其单薄的讨论,不如看看实际情况?”
谈论终究不比现场,田齐瑞匆匆忙忙地从厕所回来,赶上最后时间,六人浩浩汤汤地进场,右手都很有仪式感地绑上纸条。
也对哈,既然要组建乐队,怎么可以不来听live呢?
徐祁霁看着橙红色纸条上的英文名,firework,烟花。
灯光倏地暗下,嘈杂的现场也安静下来,场馆里人很多,几乎算得上摩肩擦踵。徐祁霁暗戳戳地想,看来这个烟花人气还不赖嘛。
这么想着,就被楚岿然拢着去了一个距离现场更近,位置也更宽疏安全的地方。
徐祁霁还在发蒙,发蒙着自己怎么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楚岿然揽着跑了,楚岿然微微发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虽然现场十分安静,但到底有那么多人,还是需要凑近才能听见声音。
“别乱跑,小心走丢了。”
徐祁霁忿忿,她到底哪里乱跑了。
发难的话还未讲,几个身影宛如动画主角团一般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光线虽暗,但打光将他们的身影映在帷幕上,宛如浪潮的人群瞬间爆发尖叫与欢呼,并不由自主地向前奔涌。
其势力惯性之大,让徐祁霁不得不承认:好吧,这下是真容易被冲散了。
XX乐队的六人已经分散至各地,好在繁星的治安还算不错,人身安全不必太过担心,喧闹过后,待到充满着霓虹复古风味的艺术字打在舞台身后的显示大屏上,Firework的表演正式开始。
鼓手敲打鼓棒,吉他轻轻拨出一个清亮的和弦,键盘的旋律缓缓响起,台下的观众不复之前狂热,看似安静沉默,但其实都沉入声浪,随着音乐摇摆,是很温柔也很夜晚的曲调。
随着歌曲进入副歌阶段,鼓声渐起,节奏增强加大,贝斯的低频音段踩着鼓声徐徐传来,甜美而俏皮的音色衔接起桥的部分,将歌曲推向高潮。
整个场地的空气似乎都在共鸣,观众们也顺着节奏喊起口号,男声、女声、年轻的声音、成熟的声音、低沉的声音、高亢的声音,形形色色与众不同的声音重叠起来,在乐曲的最盛大部分疯狂地喊着烟花的名字。
人群的鼓舞、情绪的升腾、原来在舞台上,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是这样,承载着众人的期待与喜爱的感觉是这样。
“你喜欢那种感觉吗?”
楚岿然忽然出声,按理来说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于胜,徐祁霁并不害羞,也从来不害怕站上舞台,至于对乐队的喜爱,也就仅止于一般的欣赏罢了。
突然闲心提议去看live,本质上是楚岿然想让新人们对乐队产生兴趣,产生‘啊,终有一天,我也想像舞台上的他们那样大放异彩’的情绪,这种态度更加适合今后的训练。
但徐祁霁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反问:“那你呢?”
场地忽然安静下来,想来是歌曲结束,主唱点了点话筒,将观众的注意力汇聚到舞台中心,徐祁霁心想,无非就是些粉丝问答,又或是宣传新歌的环节,不重要。
于是她没有转头,而是继续看着楚岿然,等待他的回答。
忽然叮铃一响,汇聚在舞台的射钉直剌剌地打在楚岿然身上,徐祁霁因为离楚岿然很近,不可避免地被白茫茫的射灯晃中。她皱眉着用手臂挡眼,楚岿然揽过她将其推离光圈。
什么情况,粉丝互动环节?
光圈打在哪里,就可以让粉丝上台互动?
不,不对,主唱显然认识楚岿然。
穿着偶像打歌服的活力粉色主唱,用轻快又戏谑的语气对着话筒说:“师兄,好久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