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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合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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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确实在避重就轻。”
竟然是楚岿然先松口。
没办法,楚岿然看着徐祁霁那副倔驴表情,颇有一股不把自己扒层皮誓不罢休的架势,他知晓过刚易折的道理,退一步也并非难事。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把久远的老事筛出来讲的准备了,结果又被徐祁霁截胡。
“嗯,我原谅你了。”
什么玩意?
楚田二人都怔愣,没想明白呢就被徐祁霁以“快打上课铃了速速回班”的理由噎住。
哪有这种道理?
楚岿然本来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经徐祁霁这么一挑,他现在确实有一点不爽了,大有一副‘你不现在给我讲清楚你就等着迟到被老师骂吧’破罐破摔的架势。
“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说谎,也不喜欢你骗我,但既然你已经承认你在找借口,这就说明你没有蒙骗我。”徐祁霁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至于你想不想说那件事,那是你的事,你要是想说,我洗耳恭听,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吗。
楚岿然搞不懂徐祁霁,但是平白无故腾升的烦杂恼气也烟消云散。
田齐瑞还在头脑风暴着到底谁能解决眼前的烂摊子,谁知俩人前脚刚吵架,后脚就并肩噼里啪啦地上楼,徒留田齐瑞一人在后头愣神。
叮铃铃——晚自习铃声响起,田齐瑞喜提罚站。
田齐瑞表示:他下次再也不管这两个人了!
乐队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过了几天。
体育课,自由时间到。
钟娴雅是隔壁班的,但因为各个班级上体育课的时间几乎近似,因此到自由时间时,她能穿过人群混入高一九班的队伍里。
楚岿然召集众人,去乒乓球馆开会,乒乒乓乓的击打声里,六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体操垫上,听楚龚二人动员。
“首先,我得先和大家说声谢谢,也需要道个歉。”楚岿然站在中间,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像个领导者,但他不高傲,很真诚,也很容易让别人信任他,“谢谢大家,是因为最近一周,无论老师留下的课业多重,有多少诱惑的闲谈杂闹,我看到的是音乐教室里雷打不动的你们。”
“每个人都在,这本身就是最难的第一步。”
“抱歉的是。”楚岿然不扭捏,直截了当地阐述缺席的事实,“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没有到场,还请大家原谅。”
田齐瑞最先开口,他挥挥手:“楚哥是有目共睹的忙,大家都很清楚的,只一两天没来啦,没事没事!”
“而且楚班长练曲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追上我们了。”于胜也连忙附和。
钟娴雅抛出几件鲜为人知的事情:“要不是楚班长带头跟音乐老师洽谈,我们或许还要不到音乐教室的使用权呢,该是我们感谢楚班长才对。”
“没错没错,老楚是这个!”龚嘉木附和着比了个大拇指。
“感谢大家的包容。能加入这个团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一点危急。”
楚岿然切入正题。
“如今的我们,有点像是拿到了一个珍贵的临时通行证。”
“周末的时候可以在[繁星]免费使用排练室进行练习。虽然我们并没有在排练室完整的合练一次,但我们都知道,那里的设备和感觉。如果我们真的想真正的发出声音,那个地方是绝对的不二之选。”
“但这个通行证,是有考验的。”
“一个月后,我们需要在老板面前,演出一首完整的歌。即是一场表演,也是一次资格的确认。她需要确认,把那个空间交给我们这群学生,是否为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我们也需要确认,我们这一个月来的努力,究竟成效会是何种模样。”
楚岿然真的很会说话。
至少对徐祁霁这个讲不出什么好话的人来说,楚岿然的“战前动员”真的很有效。
钟娴雅原本还在担心考验一事的吐露会严重打击乐队成员们的积极性,在跟龚楚二人交谈时,她也一直秉持着消息延后发表的念头。
是楚岿然,当机立断做出表率,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接过这个难题。
而他也为这个难题给出最完美的答卷。
“本来一直没什么盼头,也没有什么紧迫感,毕竟最终的考验在三个月后,可听楚哥这么一说,我现在可是动力满满啊!”田齐瑞是热血少年,干净没有杂质的薪柴一点即着,燃起茫茫大火。
徐祁霁也难得拾起些胜负欲:“是啊,就让店长好好看看我们的表演,让她明白,她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对的!”
于胜猛地伸出右手,手背向上,众人还怔愣,徐祁霁和楚岿然意识到什么,接二连三地搭在于胜的手背上,连带着众人也明白这个动作究竟代表着什么。
宽阔空旷的乒乓球馆内,一声齐整的呐喊炸开,像透明的浪头拍在四壁。远处捡球的同学动作一顿,不由循声望去——他们并未捕捉到具体的词句,只感到一股灼热而蓬勃的“势”扑面而来。
那声音干干净净,是只属于少年的、灵魂拔节的声音。
“动员结束,为了更好的完成表演,我们先来汇报一下练习情况。”龚嘉木适时接话,先讲明自己的情况,“《起风了》的吉他谱我已经顺得差不多,有几个滑音和泛音处理得不好,但周末的合练肯定没什么问题,你们呢?”
钟娴雅道:“贝斯没问题。”
由于钟娴雅一直都在跟于胜合练,于是众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放在于胜身上。如果要说XX乐队最累的新人,那一定非于胜莫属。
无他,徐田二人虽然是声乐新手,但唱歌,完整的唱一首歌并不算困难。可打鼓就不一定了。于胜此前从没尝试过打架子鼓,而架子鼓偏偏又是整个乐队表演最重要的一环,要是鼓的节奏不对,这里的音迟了,那里的音快了,听众以及合奏的乐手们一定会察觉。
于胜忽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本来还充满着自信,现在就又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没说出话,转头去看钟娴雅。
钟娴雅却气定神闲,她原本想让于胜开口说这个好消息,但于胜偏偏就是太不自信了,作为师父,她用坚定而鼓动人心的话为众人打了一记强心针:“于胜简直就是天才!短短一周就记下了鼓谱,左右手的协调超级棒,节奏感也非常好,我觉得是完全没问题的!”
气氛变得热情洋溢了起来。
田齐瑞松了口气,而后去拍于胜的脑袋:“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我是第一次打鼓,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好嘛!”于胜捂着头,委屈极了,“你呢,你跟徐姐唱的咋样。”
“有楚老师开小灶,我觉得还行。”
“对对,楚哥出马,万事胜利!”
可是,表演真的会这样顺利吗?
徐祁霁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悲观论调晃出脑外,合上笔盖,将最后一节课的教科书塞到桌肚里。
“徐姐,收拾好书包了吗,音乐委员说下课后一起坐车去[繁星]合练。”于胜老早就盼望着周六放假这天,于是在距离下课前的十分钟,就悄咪咪地收拾好一切,“田齐瑞和音乐委员去找宿管阿姨签字了,说让我们在门口等他们。”
徐祁霁东西不多,往包里塞几张试卷就大功告成,抬头去寻楚岿然:“行呢,叫上班长,他估计这会儿在办公室里,两分钟……”
果然如徐祁霁所料,楚岿然没一会儿就出现在走廊门口,只是被什么人拖住了脚步,是……邢泉渡?
三人并排向校门口走去,徐祁霁还没问,楚岿然就很自觉地解释:“邢泉渡问我周六下午去不去图书馆自习,我说我有事。”
怪不得邢泉渡脸色那么差,还别有意味地看了自己一眼,原来是被楚岿然拒绝了,徐祁霁琢磨着,心里不知道是因为邢泉渡吃瘪而高兴,还是因为楚岿然愿意跟她讲实话而欢欣,不管怎么说,徐祁霁现在心情十分好。
休假日的繁星,还没到夜晚的营业高峰期,就已经人满为患,XX乐队的六人废了好大劲才顺利进入排练室。
众人见识到繁星的受欢迎程度,自然也能明白排练室是一个多么珍贵的通行证,身体宛如被压紧的弹簧,急切地想要通过表演来宣泄无所适从的压力。
插线、打开电源、调音、对音,开嗓、练声、一切准备完毕。
那么,合练开始!
徐祁霁除了第一回见识于胜打鼓后,就再没看过她的表演,如今的她,变得沉稳、专注,就连穿衣风格都改变了许多。曾经的于胜,几乎都是长袖长裙,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好像极其畏光,也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皮肤。但坐在排练室,打着架子鼓的于胜,意外地穿起了无袖,眼睛死死地盯着各个鼓面,仿佛鼓面上方有她最喜欢的小说文字。
唯一能让她移开目光的,只有正对着她弹节奏的贝斯手钟娴雅。
人们常说,贝斯是整个乐队的灵魂。钟娴雅乐理知识极其扎实,徐祁霁有些时候会怀疑她是从小学艺术的天才儿童,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心脏,可以打包票让他们这个吊车尾乐队在三个月之间拿下livehouse。
但她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仅是排练室及各式乐器的提供者,还能教学新手进行无基础打鼓,就好像凭空出现的愿望小精灵,为你的梦想添砖加瓦、兜底保险。
而楚岿然与龚嘉木,一个吉他弹得行云流水,一个键盘奏得余音绕梁,他们二人就宛如榫卯结构的榫与卯,相得益彰又紧密相连,这与徐祁霁在听歌软件里听到的歌曲完全不一样。
当你身处其中,你会发现,你能听到的声音变多变大,耳朵变得灵敏,心脏鼓动得剧烈,节奏一遍一遍洗涤冲刷着身体,仿佛每个乐器都是不同的颜色,而各异的颜色相互交织,拼凑成完整的图画。
徐祁霁忽然觉得,自己与田齐瑞宛如执笔的画手,眼前是一副底色鲜艳而灵动的画卷,他们的唱词就仿佛在为这幅画卷题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