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神之路》范痴痴

6、小周道长佛系找魂

　　青州城，崇音寺。
　　崇音寺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吆喝声，说笑声，声声不息，空气中还飘浮着各种味道，有食物香味，有花香味，但味道最浓的还得是香火味。
　　闻了一早上香火味，周京燃无精打采地靠在树下，时不时打一个大哈欠。
　　“周兄，为何到了崇音寺而不入？”坐在石凳的王瞎子不解地问。
　　“进去干嘛。”
　　“你不是有事相求，特意前来求助于神明吗？”
　　“是有事相求，但不是求神，是求你。王兄，附近有妖怪的气息吗？”
　　“没有。”
　　“你确定？”
　　“确定，周兄为何有此一问？可是听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求我啊，求求你周大爷我，我就告诉你。”
　　“不求。”
　　……
　　周京燃无语了，瞎子太死板了，太不解风情了，太不会聊天了。

　　周京燃重新收拾心情，准备再次挑战死板王瞎子时，前方响起欢天喜地的锣鼓声。
　　咚咚咚……
　　因昨日之事，周京燃此时一听这声音就心烦，要不是去凑热闹，今日也不至于天未亮就下山，进城，还又爬上山。
　　一早起来对于多年未在午时前露面的他来说，就是折磨，比捅他十刀还难受。
　　随着锣鼓声，一群锦衣华服的队伍从远而近，几人抬着的两头香喷喷烤猪，欢天喜地走着。
　　周京燃咽了咽口水，盯着烧猪不放，补屋顶费了不少银子，为了惩罚王瞎子，他已经一个月没碰过肉了。
　　烧猪香味飘过他鼻尖，擦鼻而过，又飘向远方，消失在寺中。
　　周京燃含恨地望着寺门，可恶，两头肥美的烧猪就这么白白便宜那群吃素的和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出手如此阔绰，那两头猪得花不少钱啊。
　　不过……
　　周京燃眼睛转了转，烧猪还愿，说明曾有所求，有所求必定意味着有事不顺，至于何事不顺？这个得打听一下，说不定他也能帮得上忙，他不求两头猪，一头猪就够了。
　　周京燃不经意般走到一摊卖香囊的摊子上，拿起一个香囊细看，笑问：“姐姐家香囊手工真好，图案又美……”
　　摊主是个中年妇人，圆圆胖胖，在他的赞美，还有俊脸下，逐渐昏了头，两人像是忘年之交般吹起来。
　　周京燃说了许多好话，逗摊主开心，见她乐不可支的，话锋一转，“姐姐，我刚才看见有人抬两头烧猪上山，是有人高中状元了吗？”
　　摊主摆手，道：“不是状元，要是真中状元，那还得再抬八头上来，凑个十头十全十美才行。这回抬烧猪还神的是老宋家。”
　　“可是胡同小巷的老宋家？”
　　“什么胡同小巷，”摊主挥了挥手，“老宋家可是大户人家，城里至少一半的米铺全是他家的，有钱得很，在洛阳街建的府占了一条街。”
　　“哟，原来是这个老宋家啊。今天烧猪还神，老宋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菩萨保佑，宋家五公子病全好了。按我说，这五公子也是命硬，城里好多大夫都说他活不了，没想到宋家老太太来寺求求神明，人就活了。”
　　“真是菩萨保护，五公子福气多多。就是不知道福气多多的五公子犯什么病了？”
　　摊主眼睛顿时亮了，压低了声音，“小伙子，姐姐偷偷告诉你，其实不是病，是中邪了。”
　　“啊？”
　　“这事我是听我堂妹的表姐她婆家的小姑子的外甥说的，他在宋家干活，这事他一清二楚。那五公子没病，就是中邪了，被东西缠住了，所以一睡不醒，后面求神明相助，孽障消除，人就醒了。”
　　周京燃拿着香囊的手突然顿住了，一睡不醒？
　　“姐姐真是消息灵通，这般密事也能打听得出，这方圆百里，谁也比不上姐姐的好人缘啊。”周京燃随口又问，“不过，这睡了几月，醒了就爬山，身子恐怕受不住吧，宋家怎么不给五公子抬个桥子呢？”
　　摊主一脸看吧，你这又不知道了吧的表情，“人早就好了，一个月前醒的，身子骨棒棒的，已经回米铺子帮忙了。”
　　“姐姐太厉害了，消息又多又准，这包打听一词，就是为姐姐而存在的。”
　　“哎呦，小伙子你别夸我了，对了，香囊你拿手里半天了，还买不买了？”
　　“买，当然买，十文钱是吧。”周京燃伸手入怀，掏了掏，一脸惊慌，“啊，姐姐，怎么办！我钱不见了！”

　　交易不成，摊主和周京燃友尽了。
　　在摊主白眼相送之下，周京燃淡定自若地来到王瞎子身边，“王兄，咱们下山吧。”
　　下山的路上，周京燃一直在称赞沿途风景，美啊，清啊，还哼起小调，心情看似不错，“王兄，你可知我们为何起个大早进城上山？”
　　“还望周兄行行好，告知王某。”
　　这人终于上道了。
　　周京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既然诚心诚意求知，我就大发慈悲告知你一下。我们此次之行目的是找魂。”
　　“找魂？”
　　“嗯，小壮那媳妇不是傻，也不是病，是没魂，咱们这次进城，就是把她的魂给找回来。”
　　王瞎子十分惊讶，“周兄，可是诈尸了？”
　　“不是，夜里我找马哥问过，她阳寿未尽，确实只是丢了魂。其实严谨一点说来，她是被夺了魂，就是不知道这魂是被妖还是人夺走了？”
　　“两者皆有可能。”
　　这说的什么废话。周京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好好想想，哪些妖会摄人魂魄？”
　　“数不胜数，妖者均爱人魂，尤其是生人魂魄，它们奉之为瑰宝。周兄，你特意上崇音寺找魂，可是有线索指向此地？”
　　周京燃大大方方地解释，“小壮说他和他媳妇回回都约在崇音寺见面，我就来看看，说不定这寺周围徘徊着摄人心魂的妖。”
　　王瞎子脸上浮起几丝难以言喻地神色。
　　周京燃看懂了，“你别乱想，我才没妒忌他。”
　　“王某并无此意。”
　　“你绝对就是这么想的！”
　　王瞎子没有否认，转移了话题，“周兄，除此以外，可有其他线索？”
　　“有啊，刚听那大娘说，宋家的小子也曾一睡数月不醒，不过他人醒了就好了。这有点奇怪了，要是他也是被夺魂的话，他怎么好了？”
　　“也许宋公子并非被夺魂，只是生病了。”
　　“还有人说他中邪了呢，先不管了，下山打听打听再说。那陪嫁妇人说了，城里有很多人和新娘子一样，我们下去看看。”

　　周京燃和王瞎子在城里转了一天，听了满耳朵八卦，甚至连宋家米铺哪种米便宜又好吃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见了菩萨关照过的宋家公子，可新娘子的魂是怎么丢的，他们还是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忙活一天的两人都饿了。
　　王瞎子停下脚步，摸着肚子，“周兄，我饿了。”
　　周京燃随意看了看，挑了一家人不多的店进去，还不等小二说话，“我们是修道之人，忌食荤腥，不能造杀孽，来两碗加面不加汤的青汤素面。”
　　小二翻着白眼走了。
　　周京燃低头倒茶没看见，王瞎子是瞎的，也没发现。
　　在等面上的功夫，周京燃撑着头，一边抛着筷子玩，一边嘴巴也没闲着，“王兄，我可以肯定宋家那小子的魂被夺过。”
　　他见宋公子时，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三魂七魄，确实有移位的痕迹，他还好心地帮他归了一下位，免得他魂不守舍，被人一勾就走。
　　“王兄，你说夺魂一事是妖作，还是人为？要是妖的话，什么妖这么厉害，短时间内夺走数十人魂魄而不动声色？”
　　陪嫁妇人没说谎，他们走访一圏，发现是有不少和新娘子一样情况的人，先是一睡不醒，醒后不言不语，连生活也无法自理。
　　王瞎子喝了口茶，说：“王某认为此事非妖所为。妖者见魂，兽性大发，行事必定鲁莽，不可能不流血就夺走数十人魂魄，何况，时过多日，若是妖为，宋公子的魂魄早被蚕食殆尽了，不可能安好归来。”
　　“不是妖，那就是人了。”周京燃将筷子重重放下，“人的话，那难办了，人海茫茫，我们上哪去把魂找回来啊？不过，什么人这么无聊，魂魄这玩意人人都有，量身定做，夺了也用不上，收着还麻烦，难道是报复？还是求财？王兄，你猜哪一个？”
　　王瞎子道：“人心难测，王某不敢随意揣测。”
　　周京燃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就是懒得动脑！我看不像报复，没理由这么多人得罪同一个人？要真是得罪了，也有比夺魂简单多了的报复手段多的是，犯不着。”
　　周京燃自言自语，“求财？但没听说有人上门要钱的。那人收这么多魂干什么用呢？王兄，你有听说过收魂有何用吗？”
　　王瞎子道：“用途之广，数不胜数。享用，炼术，炫技，交易……”
　　周京燃听他似乎要说个没完没了，于是赶紧打住，“行，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宋家那小子的魂是怎么回来的？”
　　王瞎子道：“菩萨显灵，魂归原主。”
　　“别敷衍我。”周京燃瞟了他一眼，“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宋家那小子的魂回来得太不合理了？这么多人，怎么就他的魂回来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行，我们再去宋家探探情况，不行，就把他的魂再勾出来 ，看看宋家下一步怎么做。”
　　王瞎子说：“周兄不可大必。王某肯定宋家对此事一无所知。”
　　“为何肯定？”
　　“烧猪。你说宋家抬了两只数百斤烧猪还神，可见诚意十足。今天拜访宋家，有个事不知周兄发现没？”
　　“什么事？”周京燃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
　　“抠！”王瞎子道：“宋家一大特点：抠！一户人家用粗茶待客，可见抠门程度比起周兄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们用烧猪还神一事，说明他们真的以为宋公子一事是菩萨显灵，心怀感激。”
　　周京燃记起那杯是有点涩的茶，“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不过，宋家什么也不知道，那我们就完了，天大地大，这回上哪去给六婶她儿媳妇找魂啊？”
　　王瞎子放下杯子，“说起找魂，其实找魂最佳之术不是回魂法吗？周兄，这可是你的看家本领。”
　　“试过，但找不到。也不知道这些魂被什么东西封住还是藏在什么鬼地方，一点回应也没有。”
　　“可是本领不到家？”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