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尽满江红》绿茶茶香

46、分离

　　“今天早上一大早，这几个鬼子就来了，非要见顾先生，赶也赶不走。”王妈上前为难道。
　　“没事。”顾南风示意王妈先退下，自如地走到了渡边面前坐下。
　　“渡边先生，只有强盗才会不请自来。 ”陆西洲冷眼看着渡边，坐到了他面前。
　　年轻的军官就想起蓄势待发的猎豹，渡边在那双锐利的眼睛的注视下，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尤其是在翻译将陆西洲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翻译给他时，渡边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渡边先生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吗？”顾南风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渡边连忙从身后医生手里接过邀请函，恭敬地递给顾南风，“顾医生，这是我们日方举行的学术交流会，我们的医生会分享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整个济城的医生都会到场，请顾医生一定要光临。”
　　“鬼子说什么？”陆西洲凑道顾南风身边问。
　　还没等顾南风开口，渡边身边的翻译便将话翻译了出来，陆西洲一听瞬间炸了毛，“不行，不准去！”
　　顾南风抱歉地将请柬推了回去，“我丈夫不同意我去。”
　　“我们研发了许多新药，还有禁药饿的提炼技术，那天不仅有医生，还有许多自愿试药的志愿者。”渡边将邀请函推了回去，“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而且你的丈夫，可能不会有时间兼顾您的去向。”
　　渡边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陆西洲一眼，起身便走了。
　　“鬼子说什么，他翻译这回怎么不翻译了？南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陆西洲掰过顾南风的肩膀问。
　　“我……你等一下……”顾南风拿过邀请函，看了看道，“下月初一，还有二十来天了。”
　　顾南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那张邀请函上算是日本字，陆西洲一个都看不明白。
　　“渡边说，他们研制了新药，还有禁药的提炼技术，有志愿者试药，他，他还说你到时候顾不上我。”
　　陆西洲后背一阵发寒，心里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济城明明风平浪静，二十天他们也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渡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一定得去。”顾南风说。
　　“他们的目的就是你，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陆西洲腾地站起来，“不准去！”
　　“他们弄的这出就是为了我，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会提炼盘尼西林，我如果不出面，那些被骗的志愿者，那些被我连累的医生呢？我这次不去，下次呢？事到如今我躲不掉的！你不明白吗？”顾南风说。
　　陆西洲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去了有什么用？你如果去了，就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沦为阶下囚！你要制解毒剂，你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不去鹿鸣山了。”顾南风道，“解毒剂制取方法我写下来，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前，我不会离开济城。”
　　“顾南风！”陆西洲钳住他的手腕，“收拾东西，我送你们离开。”
　　“我们？”顾南风疑惑地看着他。
　　“对，大姐，商陆，陆淇，你们都走，我早该送你们走的，济城早晚的事，你们不走，我还需要分心来保证你们的安危。”陆西洲说道。
　　“我不会走的。”顾南风将手腕抽出来，“毒气成分没有经过检测，只是听里昂说的推断是氢氰酸，万一不是这种毒气呢？谁还能提炼新的解毒剂，济城终有一战，躲不过，我也不能再继续藏下去了，我要大批量提炼盘尼西林。”
　　“你……”
　　“陆西洲，现在是你权衡利弊的时候，我留下的作用或许可以扭转战局，我现在走了，就是个临阵脱逃的废物！”顾南风看着他，目光灼灼，“哪怕死，也让我死得其所！”
　　陆西洲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顾南风又问，“你会走吗？”
　　“我不会。”陆西洲摇摇头，一把抱住顾南风，“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犯险。”
　　顾南风一把推开他，冷冷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是因为你留下。”说完顾南风转身上楼，在楼梯拐角处，顾南风又道，“济城里没动静，他们可能从已经沦陷的城市里找志愿者，你可以派人暗查一下，还有尽快安排人把淇淇送走吧，能让你分不了身的，估计只有战争，让衡澳两城做好布防。”
　　陆西洲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对顾南风的留下痛苦之余，又有些庆幸，因为现在顾南风的确是他的倚仗。

　　“出国？”商陆一看船票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夺过船票数了数，只有五张，“我们明明五个人，为什么只有五张船票，王妈和李婶他们不去吗？”
　　“是我和西洲不去，送淇淇去英国读书，你们两个陪着去就行了，王妈和李婶会照顾好你们，哪里用得着全家出动？”顾南风笑着摸了摸陆淇的小脸说，“淇淇，到了英国好好读书，商陆不会说英语，你好好教教他，要不然他没人说话一定会天天烦你。”
　　“我不去英国！”商陆把船票狠狠往地上一扔，“顾南风，你又要抛下我，你是不是嫌我跟你抢陆西洲？我以后不碰他了，你别送我走，我求你了。”商陆号啕大哭着去抱顾南风的腰，“我以后一定听话，我好好学认字好好学打算盘，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顾南风狠下心一把推开他，“你也知道你在和我抢他，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陆西洲是我喜欢的人，你不会碰他的，可结果呢？你背着我勾引过他多少次，商陆，我早受够了你！”
　　商陆看着顾南风决绝的模样愣了半晌，直到警卫员强行带他走，他才发了疯似地挣扎起来，“顾南风，你说谎话的模样烂透了！我一句也不会相信，是不是要打仗了你才让我走，你想留下陪陆西洲送死对不对，顾南风，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求求你们放开我，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商陆哭的凄惨，顾南风背过身，不忍去看，直到听到车门关上汽车发动的声音，顾南风才猛地转过去身。
　　他正对上趴在车窗商陆那双绝望的的眼睛，顾南风心脏撕裂般的疼，眼眶记得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地滚了下来。
　　一直不哭不闹的陆淇，突然推开车门，冲了出来，一把扑进了陆西洲怀里。
　　“爸爸。”陆淇稚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一双眼睛通红，却紧紧咬着嘴唇不肯落泪，“爸爸，我会照顾好姑姑，照顾好商陆，我会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会好好长大，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孩子。”
　　陆西洲紧紧地抱着陆淇的身体，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你本来就是我儿子，爸爸相信你。”说完，陆西洲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许久，他才带着一点鼻音，拍了拍陆淇的小屁股，“好了，快走吧。”
　　“妈妈。”陆淇拉了拉顾南风的手，顾南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淇淇，走吧。”顾南风哽咽道。
　　“我一定会照顾好商陆，我会照顾他一辈子。”陆淇坚定道。
　　陆淇回到车上，徐美霖满脸泪痕地看着他们，“我们走了，西洲，南风，你们……你们保重……”
　　车子缓缓发动，商陆发了疯似地拍打着车窗，“顾南风，你抛下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商陆……”
　　对不起……
　　车子远去，顾南风踉跄追了几步，被陆西洲一把拉进了怀里。
　　“陆西洲，我把商陆送走了……”顾南风在陆西洲怀里崩溃大哭。
　　“他会好好活着，他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他会看许多新的风景，他会认识新的人，会有朋友，爱人，他的人生，一定会非常非常美好。”陆西洲抚摸着他柔软发丝说。
　　可是，商陆再精彩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一个顾南风了。
　　“南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陆西洲扳过顾南风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等到一切结束，我们就去找他。”
　　顾南风和他十指相扣，用力地回应着这个吻。
　　现在的陆西洲，是完完整整独属于他的。
　　市政府。
　　祝九同火冒三丈的将一捆文件砸在陆西洲面前，气冲冲道，“你什么意思？你还当自己是独立军吗？全城封控，不准日本人进出，你这是代表济城宣战！”
　　“你要是想打，先宣布独立，然后滚出济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陈开元忍着怒气对陆西洲说。
　　陆西洲无视祝九同，看向陈开元嗤笑一声，“懦夫。”
　　“莽夫！”陈开元一拍桌子回击道。
　　“日本医院地下藏着足够摧毁整个济城的毒气，你身为济城驻军，非但不作为任由其发展，还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说是为了保存兵力保护京都，唇亡齿寒，京都若是沦陷，你就是罪人！”陆西洲怒视着陈开元道。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毒气？”祝九同震惊道。
　　陈开元脸色登时煞白，陆西洲怎么会知道地下的毒气，难道是在诈自己？不对，他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日本医院遇袭，估计就是陆西洲的作为。
　　“我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必日日踩在这毒气上，陆西洲，我知道你有能耐，但是，你他妈给老子冷静下来！”陈开元吼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陆西洲道。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毒气，能不能说个明白话啊？”祝九同火急火燎地拍着大腿问。
　　“济城底下藏着毒气，你是聋了吗？”陆西洲咬着牙看向祝九同。
　　祝九同倒吸一口冷气，两眼一翻，嘎地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