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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拒绝 ...

  •   陆西洲带他去了一家德国医院,他曾经在这里采购了一批西药,出手阔绰,又会一口流利德语,便和里昂医生有了交情。
      “里昂,他到底怎么了?”陆西洲跟在医生屁股后面追问。
      “陆,他没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给他打了针,很快就会醒的,他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等他醒了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医院里病人很多,里昂忙的脚不沾地,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说道。
      “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陆西洲说,“我希望他能早些醒过来。”
      “恭喜你终于要有老婆了,你老婆很漂亮。”里昂百忙中还不忘夸赞一嘴。
      “多谢,只是他很容易害羞。”陆西洲很满意别人夸顾南风,这样会让他很有成就感。
      晌午,陆淇放了学,被司机送到了医院,他也听到了传言,别的小孩子不懂,他从小土匪窝里见得多也听的多,一见陆西洲便两眼放光地问顾老师是不是要嫁到他们家。
      听到陆西洲肯定的回答,陆淇开心得围着陆西洲蹦了起来。
      顾南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陆西洲抱着孩子去了饭店,吃饱喝足,回家睡了一觉,到了下午,才想起顾南风还在医院。
      他火烧屁股一般,顾不上叫司机,自己把汽车开出大炮的气势,一路将自己发射到了医院,病房门半敞着,交谈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陆西洲一听,正是顾南风和里昂在说话,两人用德语交流得毫无障碍,顾南风口音正宗,就连他这种在德国留过学的,都挑不出顾南风口音上的问题。
      他心里小小吃惊一把,对顾南风的来历有些好奇,但听到顾南风在为医药费担心时,便推门走了进去,用德语说医药费他已经付过了。
      顾南风一见他,眼神闪躲地低下头,不再吭声。
      陆西洲想去捏捏她秀气的耳垂,却被里昂推了出去。
      “陆,你来的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陆西洲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洋鬼子,心说你最好有正事。
      “陆,你的妻子身体很不好,而且他好像会对别人的触碰有应激反应,应该是一种创后应激精神障碍,这次晕倒就是应激反应的一种,但是他对治疗很抵触,我觉得你应该劝他配合治疗。”里昂说道。
      创后应激精神障碍,陆西洲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他留学时见过患这种病的人,他们平时看起来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受到某种刺激后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应,轻则影响生活,重则危害生命,而患这种病的人大多都是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或者是受到过重大伤害的人,顾南风一个教师怎么会得这种病?
      陆西洲满肚子疑虑地回了病房,发现床上已经没了人,床头还挂着半瓶没打完的吊瓶,床头端正放着几张皱巴巴的毛票。
      陆西洲虽然有些自恋,但却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位美人八成是没相中自己。
      陆上校垂头丧脑地难过了几分钟,出了医院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那个顾老师没眼光相不中自己,是他的损失,他陆西洲要是想给陆淇找后妈,勾勾手指头,天仙也得倒贴。
      陆上校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转头去了百货大楼,今天是他长官陈中元四十大寿,他得和祝九同去贺寿。
      陈开元的府邸在靠近租界的一座四层大别墅里,临着银行和医院,来往的多数是洋人,司机老马将父子俩送到门口,自己便找地方候着了,陆西洲右手牵儿子,左手提着几件稀罕洋玩意,大摇大摆进了别墅。
      陆西洲到底是晚来了半个小时,进门时宾客落座,戏都开场了,西洋样式的草坪上临时搭了戏台子,一出《游龙戏凤》正唱的火热。
      祝九同抬眼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陆西洲,佯怒道:“这个点才来,被哪个娘们绊住脚了?”
      一见陆西洲陈中元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陈长官大寿,做下属的自然要准备寿礼,所以来迟了,还望长官别怪罪。”陆西洲陪着笑脸将礼物送了上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陆西洲都放下姿态了,他再冷着脸,倒像是他没了风度,他接过礼物递给身后伺候的姨太太,好歹是开了金口道了一声谢。
      台上唱戏的是济城有名儿的角儿,不过陆西洲对京戏一窍不通,台上咿咿呀呀唱的火热,他却听得昏昏欲睡,陆西洲听不懂,陆淇更是受不了这种熏陶,不过一会儿就东张西望地火烧屁股了。
      祝九同是个资深票友,时不时一声气吞山河的叫好,吓得陆淇嗷的一嗓子。
      “陆少爷是不是饿了,姨姨带你去吃糖糕好不好。”坐在陈中元身后的姨太太朝陆淇张开手,那位姨太太穿着洋装,显然也是听不了京戏的主,眼下估计是想拿孩子当个由头跑去躲清闲。
      陆西洲见陈中元好像一直忍着愤懑,怕陆淇一会儿闹脾气再惹了陈中元发作,道了声谢便将陆淇递了出去。
      陆淇扑到漂亮小姐怀里,立马忘了自己的爹是谁。
      这边有了动静,祝九同终于分了一点余光朝这边看过来,恰好看到了顶着一张晚娘脸的陈开元,祝九同终是没忍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陈开元被笑得老脸通红,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
      陆西洲不明所以,挑眉看向祝九同。
      祝九同如同找到了知音,也不管陈开元臊红的脸,探过身子说:“陈长官是武将,素日里就爱听粉戏,原本今日请了商小陆商老板唱《珍珠衫》,晚上也好热闹热闹,谁曾想今天晌午商老板突然病了,来不了了,陈长官派人请了三请,人都没见着,只好换了这出《游龙戏凤》。”
      粉戏便是黄色剧目,明面上禁演了,但是总有些权贵将戏班子带回家唱,晚上热闹热闹,也就是做些皮肉上的交易。
      陆西洲忍不住咧嘴一笑,一拍枪袋说道:“这商老板是什么来路,好大的派头,陈长官的面子都不给,我带人去给您把人绑过来,让他好好给您乐呵乐呵。”
      “不必了。”陈中元一乐,被陆西洲这么一奉承,心情好了许多,“这么多唱戏的,统共就商老板一人戏唱的合我口味,别吓着他。”
      “嚯,这商老板得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陈长官这么珍重。”陆西洲啧啧道。
      “去年刚来的济城,卖身到了云雨楼,一出《卖胭脂》唱出来点名气。”剩下的祝九同不大好说,毕竟是陈中元现在着了这小戏子的迷。
      说商老板陆西洲不知道,但一说云雨楼,陆西洲便了然了,那地方跟花柳巷齐名,是一个专门唱粉戏的班子,里头男男女女的戏子,都做着皮肉生意,虽然别的戏班子也有这种情况,但是远没有云雨楼会整花活,几个月前他刚到济城时,手下的兵没少去云雨楼逍遥,还有好几个因此染了杨梅大疮,被他抽了鞭子才收敛了许多。
      一场戏唱到夜里十一点多,回家时陆淇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睡吧,一会儿到家了。”小孩身上沾满了法国香水味,耳朵上还粘了口红,可见今天艳福不浅,陆西洲忍着笑说。
      陆淇长长大了个哈欠,心里还挂念他那没过门的后妈,“爸爸,我后妈身体怎么样了?”
      陆西洲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他土匪窝里几进几出,也没从这小白眼狼嘴里听到过一句担忧,这才认识几天,心就向着别人了。
      不过,他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被拒绝了,挑三拣四地挑顾南风的毛病,说自己思前想后,觉得顾南风不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打算给陆淇换个后妈。
      陆淇打了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做起身脸色凝重地看着陆西洲说:“爸,你不会被我后妈拒绝了吧?”
      谎言被戳破,陆西洲尴尬地寻找说辞想挽回面子。
      “唉,果然被拒绝了,我就知道。”陆淇垂头丧气道。
      “你个小屁孩,你又知道什么。”陆西洲原本已经将被拒绝的创伤忘记了,被这小子这么一说,又被勾了起来,心里堵的慌,恨不得冲到顾南风跟前,用枪指着他的脑瓜子,问他有没有胆量再拒绝他一次。
      看着陆西洲凶巴巴的嘴脸,陆淇叹了口气,“就你这德行,多少个妈也要被你吓跑了。”
      “我不英俊吗?”陆西洲摸着自己的脸问。
      “英俊,但是现在不是靠脸吃饭的年代,你作为一个男人,要有绅士风度,要给人安全感,这样才能讨到老婆。”陆淇说着抬眼看了陆西洲,发现他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又继续道,“你是讨老婆,不是土匪找压寨夫人,你要先对他好,和他成为朋友,然后约会,送礼物,表白的时候要有鲜花,求婚的时候还要有钻石,这样才能讨到老婆,对不对马叔。”
      “少爷说的对,现在那些洋牌少爷都是这么追女学生的。”老马应声道。
      “难道我落伍了?”陆西洲心里一哆嗦,他可是留学回来的洋气人,现在竟然落伍了,都怪那群土匪兵,把他都拐带落伍了,不对,陆淇这个小娃娃怎么就会追老婆了?
      “你这些花花肠子都是跟谁学的?”他把陆淇抱到膝头,眯着眼睛问。
      “陈开元的姨太太。”
      陆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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