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36、036 癫症发作

　　“主人。”夜色如墨，在夜色的掩护下，一道身影闪进室内，抱拳跪下。

　　段子仪眼睛微抬，没有半点意外，面上毫无表情，“皇上情况如何？”

　　一面目清秀，身材瘦小的宫女微拱着身子，“不太好，夜夜头痛发作，昨夜还将侍奉的宫女当成刺客，杀了。”

　　段子仪修眉微缩，“如何处理的？”

　　“高公公将人悄悄处理了，皇后那边应该是知道了。”小宫女低声回道。

　　段子仪沉思片刻，“嗯，那估计有些人会着急了，先让人把药量稍微减一减。当年的事查的如何？”

　　小宫女垂首，“当年阮妃娘娘去世后，芙蓉苑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处死，不好查证。不过前些天，奴婢在掖庭宫人那里打听到，她有一个好姐妹曾在芙蓉苑做宫女，芙蓉苑出事前一晚刚巧因她父母身故回家奔丧，逃过一劫，之后她便再未回宫里，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双手呈了过来，“这便是那位宫女的地址。”

　　段子仪食指中指夹住纸条，打开，“嗯，做的很好。红绸，你辛苦了。”

　　叫红绸的宫女脸上微微泛起些许红晕，连连摇摇头，“不辛苦，多谢殿下当年想法设法救下我们姐妹二人的命。红玉……红玉姐姐虽然不在了，可她的心愿红绸明白，定会誓死效忠殿下。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殿下能帮忙查清梁氏灭门一案。”

　　段子仪面色微沉，正准备开口，突然宫内不远处传出喧嚣声，隐隐有火光透了进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段子仪视线投向远处，那是长春宫的方向，“你速速离开，别让人看出端倪！”

　　红绸垂首称喏，悄悄退了出去。段子仪走出芙蓉苑，迎面有御林军过来，见到段子仪纷纷驻足行礼。段子仪点了点头，随着御林军向长春宫过来。

　　夜幕之下，长春宫灯火通明，外面已经围满了士兵，却都杵在那里，空气静寂的可怕，纷杂而又压抑。众人见到段子仪过来，纷纷默默地让开道路。这让他也看清里面的场景，可他瞳孔遽然收缩，可瞬间恢复正常。

　　皇帝猩红着眼睛，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只见他目眦尽裂，手握一柄带血的宝剑，剑身上的血迹顺着长剑滴落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地上躺着满身是血的大皇子妃，当胸一剑，鲜血在胸口晕开，开出大片血色花朵，胸廓没有半点起伏。旁边慕容皇后显然受了惊吓，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躲在角落里，离皇帝远远的，满目惊恐。所有宫人均不敢上前，不知如何是好。

　　段子仪瞬间明白所有，冷目一扫，声色俱厉，“都愣着干什么？宫里来了刺客，意图行刺，重伤了大皇子妃和慕容皇后，幸得皇上英勇，击退刺客，还不紧闭宫门，追查刺客！”

　　一声令下，御林军纷纷明白过来，连忙关了宫门。

　　段子仪上前一步，“父皇！”

　　皇帝手握宝剑，目射寒光，冷冷盯着他，眼神不甚清明，手中的宝剑随时都有可能朝着他挥下来。

　　“噌”地一声，段子仪夺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宝剑，青锋一横，接下皇帝挥过来的剑。皇帝突然脸色一变，眸中戾气渐消，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中宝剑落地，晕厥过去。

　　段子仪快了一步，扶住皇帝，冷声说道，“去请御医！”众人乱成一团，将昏迷的皇帝抬到床上。

　　段子仪脚步一缓，暼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大皇子妃，皱了皱眉头，嘱人将她安置在偏殿，同时吩咐人去请大皇子。

　　不过多时，太医院的御医已经乌压压挤满整个屋子，为皇帝请脉，他便退出了主殿。

　　盛夏的夜，异常闷热，没有半点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皇子妃已经被安置在偏殿，有御医看过，已是回天乏术，大皇子赶到的时候神色慌张，仓皇失措，一向体面的皇子失了体统，乱了冠发。他苍白着脸，眸中失了光彩，颤巍巍伸出手指，想去碰触女子的容颜，却怕碰坏似的，收回了手，轻声唤着，“婉儿，婉儿，你醒醒！”

　　没有人回应他，他指尖轻轻碰触女子的面容，怜惜地望着女子，慢慢地亲吻她的额头，“婉儿，别睡了，我们回家！”大皇子段子成握着女子的芊芊细手喃喃低语。

　　他脱下身上披风，盖在大皇子妃身上，将她裹得严实，然后抱起大皇子妃准备走出去，立在一旁的慕容皇后忍不住上前拦住，“大殿下不可以这样出去！不然你父皇发狂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大皇子身体本就羸弱，被拉了一下，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冷冷看着慕容皇后，眸中怒火中烧。

　　慕容皇后讪讪收回了手。段子仪低声嘱咐一下卫兵，让他们护送大皇子回府。

　　段子仪看着大皇子苍凉而悲伤的背影，觉得有些计划已经加快进行了。

　　“今日之事，四殿下处理的很好！”慕容皇后屏退下人，站在段子仪身后，缓缓说道。

　　段子仪唇角微微扬，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谬赞，皇后娘娘做的才让儿臣甘拜下风。”

　　慕容皇后手臂上伤口已经包扎好，神色已恢复正常，眸中划过一丝厉色，“这些宫人本就留不得，若是圣上癫狂发作的消息传出去，朝堂怕是要乱。”她方才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令处死在场的所有宫人。

　　段子仪望着进进出出的御医，双手环胸，问道，“就算你瞒下父皇杀人的事情是为大夏考虑，那今日您将大皇子妃推出去，让她为您挡剑又是为了什么？用她的命换你的命？”

　　慕容皇后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段子仪，你胡说！”

　　段子仪睨着神色慌乱的慕容皇后，“方才有个重伤的婢子，求到我的脚下，抓着我的衣袍角，说出这个实情。您说，若是这件事让大皇子和何尚书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对您？”

　　慕容皇后目光中淬着阴毒，恶狠狠地说，“段子仪，你敢！”

　　“怎得？还想再来一场刺杀？不如我们试一试看你先被揭穿还是我先被刺杀？”段子仪冷笑着。

　　慕容皇后摁下心中怒火，低声问道，“段子仪，你究竟想做什么？”

　　段子仪面沉如水，“我想和您做笔交易，我要知道当年我母妃去世的事情！”

　　慕容皇后一怔，呵呵笑了一声，“你果然是对你母妃的死耿耿于怀。若是本宫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情，你就能放过本宫？”

　　“旦看皇后娘娘说的是否是实情，若是有所欺瞒，段某自是不能替您保守秘密了！”

　　慕容皇后深吸一口气，“好吧，当年之事你早晚会知道，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当年你母妃是大夏国有名的舞姬，一舞名动天下，艳冠群芳，有倾城之貌，所以深受圣上喜爱，一时间独宠后宫，想必你也查到当年云渊国兵临城下，求娶阮妃一事，此事本已让圣上甚是焦心，结果阮妃却在那时被人告发与他人私通，引得圣上震怒，下令软禁阮妃，没想到阮妃却自焚而亡。”

　　段子仪抬起头，面不改色地质问道，“哦？是吗？当初告发我母妃与人私通的难道不是皇后娘娘您？我还以为您知道更深的私情？”

　　慕容皇后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未曾想段子仪已经知道这些，看来今日他可不好打发，讪笑着，“我也是无意间撞见云渊国那位将军进了芙蓉苑，觉得奇怪，所以才唤了圣上一块儿去，后来那位将军亲自承认了。”

　　“究竟是哪位将军？”段子仪问道。

　　慕容皇后迟疑一下，朱唇轻启，念出两个字，“姚峰。”

　　段子仪微微一怔，十分惊诧，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人，姚峰--云渊国曾经的战神将军，姚烈口中抛妻弃子的父亲。

　　“不过那位将军回去之后便受了重罚，听说人也疯了，现在约莫也是死掉了。”慕容皇后淡淡说道。

　　段子仪攥紧拳头，追问道，“我母妃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焚而亡，以死明志，我相信她绝不是那样的人，当年圣上难道就单单因为那位将军的片面之言便给我母妃定了罪？”

　　慕容皇后见段子仪面色不善，心里有些忐忑，当年的她确实存有小心思，要害阮妃的也并不只有她，她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可这些事是万万不能说的，于是撇开话题，将一切推到皇帝身上，“当年阮妃深得圣上宠爱，可能是爱之深恨之切。本来云渊国的姚将军不远万里来求娶皇帝妃子就已经够荒唐，惹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结果转眼就发现姚将军与阮妃有私情，圣上更觉得是被背叛了，便下令将阮妃关了禁闭。谁也没有想到最后阮妃会自焚而亡。”

　　段子仪自知从她口中再也得不出什么新消息，冷冷暼了她一眼，“今日大皇子妃一事子仪权当不知道，皇后娘娘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去。

　　慕容皇后攥紧拳头，丹蔻扎进手掌，眸色慢慢变得阴沉，这人实在是可恶的很，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