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骨生香》锦小七

27、027 茶香四溢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马匹在驿站门口停下，本来顾小九很是不喜欢同姚烈他们在一起，况且里面还有个不知真假的公主。

　　可这长长的古道上，人烟稀少，就是行军一两日，也见不到一个客栈，更别说驿站了。顾小九随军几日，自然也知道实情，所以这边刚和段子仪在驿站落脚，便遇到云渊使队，这倒也并不意外。

　　只是经历方才段子仪拉顾小九上马那一幕，这几天相处一段时间的士兵们看顾小九的眼神有几分怪异，眼神莫名有些敌意，似乎再说顾小九原来是挖他们公主墙角的。

　　“就住天字乙号房，送点热水到房间。”段子仪并不理会那些目光，办了手续，拿了钥匙，径自带着顾小九上楼。

　　不想迎面撞上姚烈本人，气氛马上紧张起来，在擦肩而过之时，那姚将军调侃道，“原来不是什么郎中，是四殿下圈养的小猫。早知如此，本将军便不会手下留情，直接祭了我这把青铜剑。”

　　顾小九皱了皱眉头，并不准备搭理他，却不想段子仪突然抽出腰间轻剑，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轻剑已经抵在姚烈项上，“若是那般，姚将军可以试试咱们谁的剑更快些！”

　　随行的士兵立刻准备拔剑，被姚烈制止住，并未动怒，“四皇子殿下就是给咱们开个玩笑，毕竟这一剑下去可是两国邦交，四皇子可是要三思而后行。”

　　段子仪冷哼一声，“莫要挑战我的底线。”说罢，轻剑收回，拉着顾小九继续上楼。

　　这段子仪似乎和姚将军的关心不大好啊，顾小九偷偷看看段子仪的脸色，想着怎么开口给他诊脉，段子仪还能和人动手，伤的似乎没那么重？

　　顾小九他们到房间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停当。段子仪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递给顾小九。

　　顾小九连忙接了过去，发觉口渴得厉害，一口气饮了半盏。这些天，顾小九随军期间，吃不好，睡不好，大部分都是露宿野外，别说什么上好的厢房，就是有个帐篷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过来，”段子仪捉了顾小九的手过去，不由分说，一下子将双手按进装着热水的铜盆里。

　　“痛……痛……痛……”顾小九痛得想咬人。

　　段子仪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低着头，说：“还知道痛？忍着！若是不听话，我让人放点花椒！”

　　顾小九顿时如遭雷击，想要挣脱，却被段子仪摁得死死地，男女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了。

　　顾小九的手上长了冻疮，可能是军营行军时长的，没怎么在意。刚开始接触热水的那一瞬间，像被刀割一样痛，可是慢慢地，双手开始发烫，有点胀胀的，便也没有那么痛。本以为就这样结束，结果没想到，段子仪居然开始用手去揉那些冻疮，那可真的是痛的酸爽。

　　反正也挣脱不了，顾小九便索性自暴自弃，仍他蹂躏，她抬头刚好看到段子仪垂下的青丝，沿着发际往下，是长长的睫毛，很浓密，微微向上翘起，一双桃花眼，平日总是带着一抹不经意的笑意，眼角一点泪痣，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泪痣一跳一跳的，一副多情公子模样，让顾小九忍不住避之三舍，若不是为了还债，绝对不敢沾染半分。

　　如今的他目光专注，没有半分戏谑，修长白皙的双手不轻不重地按着顾小九被冻坏的双手，顾小九忍不住有些动心。当日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她乱了心神，不知为何非要见到他，仿佛见不到他，她便不会心安一般。如今见到了，便觉得见到他挺好的，他还活着，也挺好的。

　　过了半晌，段子仪从未见顾小九如此安静过，没有半点反抗，不经意一抬头，看到顾小九正一眼不眨地盯着段子仪的脸看，顿时白皙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手上加重力道，揉了一下手下的冻疮块，果然听到顾小九“啊”地一声，趁机松了手，让顾小九抽出手来。

　　段子仪拿起旁边的手帕，掩饰一般擦擦手，故作淡定地说，“恩，泡够一刻钟，本殿去让人再送水上来。”说完慌不择路的逃了，留下顾小九一个人目瞪口呆。

　　顾小九心中在咆哮，段子仪，你在害羞吗？

　　喂喂，咱们风流倜傥的青衣公子还会怕人看！

　　顾小九心情非常愉悦，双手继续泡在热水中，胀胀的，暖暖的，很舒服。

　　段子仪心思缜密，应是一早便发现自己手上有冻疮。

　　野外行军本就辛苦，北方的天气更是多变，某天清晨，河水便结成冰，顾小九不洗漱就难受，用凉水洗了脸，刚开始接触冰水，确实是被冷得彻骨，可是不久之后双手就开始发热，顾小九便知道坏了，怕是要生冻疮，估计便是那个时候生的冻疮。

　　突然顾小九脑袋隐隐作痛，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顾小九连忙抽出手，扶住桌子，缓缓坐下，闭上眼睛缓解那阵眩晕，她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看来得空还要让老芋头看一看。

　　顾小九那阵眩晕刚过，便见段子仪领着送热水的小二进来。

　　段子仪瞪了顾小九一眼，“果然在偷懒！”

　　顾小九正要反驳，便见段子仪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你若是认真泡手，这锭金子便是你的。”

　　顾小九立即来了兴致，“当真？”

　　“君子一言，自然是驷马难追。”

　　顾小九连忙把手泡进水里，吩咐小二，“加满，加满。”

　　热水加进来，顾小九咬牙撑着，那边段子仪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轻敲一下，小二也挺识眼色，立刻斟好一杯茶，不忘奉承一句，“这是京都过来的上好茶叶，殿下一定喜欢。”

　　段子仪浅饮一口，正看到顾小九想要把手拿出来，一个眼神杀过去。

　　顾小九讪讪笑道，“我也口渴了。”

　　小二殷勤着上前，“小的喂您。”

　　段子仪轻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丢了过去，“你下去吧！半柱香以后再送一桶热水过来。”

　　小二眉开眼笑，“小的懂得，小的懂得。客官慢慢休息。”说完，麻溜地跑了，顺手还将房门带上。

　　这人懂啥了？顾小九正狐疑着，就见段子仪重新倒了一盏新茶，重重放在顾小九面前，“等凉了，自己喝！”敢情这主儿是不愿意小二喂她？

　　顾小九正要伸手，却听见段子仪说道，“说了不准把手伸出来，不然金子便没了。”

　　顾小九翻翻白眼，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心，于是撇过头，不理他。

　　段子仪悠闲自在得坐在那里喝茶，还时不时提醒顾小九将热水往盆里续，这人果然是怕顾小九偷懒。

　　这驿站的茶叶果然好些，顾小九都能闻到茶香四溢，应是极好的碧螺春。顾小九抬头，正看到段子仪也在喝茶，青瓷衬得手指越发纤细。啧啧，他的手怎么那般好看呢？顾小九看看冻成胡萝卜头的手，甚是自卑。

　　“你又在揣度些什么？”段子仪见顾小九眼珠子乱转，一会儿欢喜又一会儿唉声叹气，就忍不住问道。

　　“你母妃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要不然怎会将你生的这般漂亮。”

　　段子仪放下手中的茶盏，忍不住敲她的头，说：“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不能说男子漂亮？本殿允许你称赞我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顾小九眼睛一亮，正要张口，便被段子仪举起面前的茶杯堵住嘴，“咱们的小九不是渴了？本殿亲自喂你。”

　　段子仪的动作有些突然，顾小九没有防住，被茶水呛了一下，连声咳起来，嘴里称赞美人的话便忘了，缓过劲儿来，却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对了，段子仪，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便要将手从热水里抽出来，她在马背上并没有诊到脉，不知他的伤势如何，如果只是轻伤的话，外面不会传的那般严重。

　　段子仪一个眼神飞过来，顾小九就乖乖地又把手放回热水里。段子仪见顾小九此时如此听话，突然薄唇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确定‘此刻’、‘现在’，要在‘这里’看我的伤？”段子仪故意加重那几个字。

　　顾小九虽惊讶于他不怀好意的微笑，可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看总比不看好，要是他总是藏着掖着，她也不放心。

　　顾小九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便见段子仪优雅起身，将手放在衣带上，轻轻一扯，天青色的外袍散开，露出浅色中衣。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眉眼间华光潋滟，松开的外袍轻挂在身上，此刻的他狐媚众生。

　　只见他将手抚上顾小九的脸，轻吐：“接下去是你脱呢，还是我脱？”外袍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滑至半肩，隐约可以从松开的中衣看到他迷人的锁骨。

　　“啊！”顾小九大叫一声，施力不稳，满满的一盆水全部倾泻在两人身上。

　　段子仪看着湿透的衣衫，如雨打的孔雀，苦笑不已，“顾小九，你不是大胆到偷看男子洗澡，怎么现在是连这些诱惑都经受不起。这样一来，就算我本不准备脱，也恐怕不行的了。”

　　顾小九结巴道：“不要乱说，我那是误闯了幻阵，不是故意的。你你这是要……”

　　段子仪将外袍重新穿好，解释道，“方才我只是见外袍脏了，想要换一件。”

　　顾小九穿着湿衣服，脸臊得慌，若是此时地上有一个洞，她都想藏起来。

　　段子仪理好衣服，说道，“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这边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这个房间我前段时间住过，衣橱里放的有我的衣服，以你的身形还是穿男装好，非常不容易穿帮。”说到此处，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小九。

　　顾小九气结，一个茶盏丢过去，却被段子仪躲开，险些砸在后面抬着热水的小二身上。

　　小二也不生气，拍着马屁，连连称赞，“姑娘力气真大。”